夜的命名术

=== 第168章 又见转校生(修) ===

深夜。

庆尘回到自己房间里拿出通讯器:“在?”

这一次,哪怕是凌晨3点钟,刘德柱也立马回过来消息:“老板!我在!我睡觉的时候就把通讯器放在枕头旁边,一震动我就醒了,随时等待您召唤!老板,我这表现怎么样?”

庆尘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面色有些古怪起来,这刘德柱怎么忽然换了个尿性?

突如其来的忠心,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庆尘发消息:“给昆仑打电话,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传递给他们。”

隔了几分钟,刘德柱给庆尘回来消息:“老板,路远的手机一直正在通话中,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呢,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找到昆仑。”

此时此刻。

兴隆小区里,昆仑小鹰举着望远镜,精神抖擞的观察四周,冰糖则端着一杯咖啡,百无聊赖的坐着。

有一说一,别的组织成员,花名一个比一个酷炫,要么叫黑狼,要么叫朱雀,反正听起来就有气势。

反观昆仑,小鹰、山楂、扳手、冰糖、葫芦,听起来就很接地气。

“你说咱们保护他干嘛啊,”冰糖无奈道:“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保护价值。”

小鹰一边扫视四周,一边回答:“这你就错了,咱们可不是在保护他,路队让咱们守在这里是为了用他钓不法分子呢。这个刘德柱的价值太高了,很多人都会打他注意。好多时间行者藏在暗处,咱们也发现不了。有了刘德柱以后,他就像是夜里的灯笼,蚊虫会自己扑上去的。”

“这倒也是,”冰糖想了想说道。

就在此时,小鹰忽然说道:“咦,刘德柱怎么突然出门了……他在干什么?”

冰糖扒着窗户朝楼下看去,赫然是刘德柱正在转着圈的对四周疯狂摆手,看起来仿佛像个智障。

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晚上阿巴阿巴的一幕。

这时,刘德柱也不挥手了,干脆来到小区门口,门口停着两辆出租车。

他想了想坐上其中一辆,因为这一辆的司机看起来比较年轻,更符合昆仑的特点。

上车后刘德柱便死死盯着司机。

大半夜的司机心里有些发毛,当他刚想问刘德柱要去哪的时候,刘德柱开口说道:“我是刘德柱。”

司机:“……啊?”

顿时间,司机的情绪都不连贯了,两人相对而坐,忽然僵持了起来……

望远镜里,小鹰看到刘德柱上了一辆出租车,但那出租车好半天都没启动……

小鹰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往楼下冲去。

冰糖在他身后问道:“你去哪啊?”

小鹰赶忙说道:“这货找咱们呢,他以为出租车上的司机是咱们的人,但我出租车还在修理呢,门口根本不是咱们的人!”

这时,车里的刘德柱看着司机说道:“装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还有收付款二维码,不过你有破绽。”

出租车司机疑惑了:“什么破绽?”

“出租车司机半夜都会听收音机里的小说,但你没听,”刘德柱说道。

司机懵了:“我收音机坏了……”

刘德柱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说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秘密。”

出租车司机脑子懵了一下,他颤抖着问道:“兄弟,你是小花的男朋友吗,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

刘德柱压低声音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有重要的急事找你老板!”

出租车司机此时哭笑不得:“兄弟,你别这样,我现在有点害怕!”

忽然间,出租车门被拉开了。

小鹰将刘德柱扯出了副驾,然后还对司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脑子有点问题!”

刘德柱认出了小鹰:“诶!你是那天晚上拉我去行署路的司机,我认识你!”

他扯住了小鹰的胳膊:“我要找你们老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快,一刻都不能耽误,我现在就要当面跟他讲!”

小鹰愣了一下:“我们老板不在洛城,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

……

此时此刻,一架飞机刚刚飞抵京城大兴机场。

黑夜里的机场被橙黄色灯光笼罩着,看起来十分温暖。

乘客们陆陆续续的下了飞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全尺寸越野车。

那越野车旁,还有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守护着。

看起来就仿佛电影里给大人物接机的场景,肃穆、神秘。

几分钟之后,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郑远东缓缓从飞机里走出。

他平静的来到黑色越野车旁,何今秋打开车门跳下来笑眯眯的说道:“老班长大驾光临,竟然坐的还是民航班机,更令人惊讶的是,我让人查了一下,老班长你坐的竟然还是经济舱啊,昆仑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郑远东平静的看着何今秋:“好钢自然要用到刀刃上,昆仑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有那个钱不如给成员多买一份商业保险,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老班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体恤下属,”穿着一身考究西装的何今秋赞叹道:“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惊动你大半夜飞来京城?”

“有重要的事情,”郑远东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察觉到财团有了新的动作,不少时间行者已经被财团势力给拘禁起来了。”

“我九州的两名成员也暴露了,目前被庆氏关押在不知名的地方,”何今秋渐渐收敛了笑容,面色凝重的说道:“但老班长既然大半夜飞到京城,那就最好说点我不知道的信息。”

郑远东平静说道:“前不久,我的人被李氏隔离关押起来,他猜测与他一起被关押的人还有数百名。我怀疑不久之后李氏就会有大动作。不止是李氏,庆氏、陈氏肯定也有一样的动作。”

何今秋回应道:“我跟老班长想的一样,而且这个动作一定和我们表世界有关。里世界的庞然大物们受到了威胁,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时,郑远东忽然说道:“我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表世界组织成员的身份,你应该也很清楚,财团不会希望自己的行动计划被我们知道,那样会被我们有组织有计划的进行反击,所以在执行真正计划之前,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肃清队伍。我的人,也做好了殉职的准备。”

何今秋想了想说道:“老班长,如果你是想让我一起去营救他们,那我现在就可以拒绝你。代价太大了,昆仑和九州目前都没有与里世界抗衡的资格,我们必须隐忍发展,等待时机。”

“我没有想过营救他们,”郑远东面色严肃,他虽然很心痛,甚至预见到下属未来的结局,但他依然不能在里世界做什么。

“那老班长想要做什么呢?”何今秋平静的从怀里取出那枚‘正确金币’,禁忌物ACE-099.

金币在他手背上不停翻转着,灵活跳动间,像是一个在跳舞的精灵。

黑夜的机场,越野车上衣着考究的年轻人,神秘的金币,让何今秋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郑远东看着那枚金币说道:“何今秋,你已经没法相信其他人了是吗,需要用一枚禁忌物来鉴别真相和谎言?”

何今秋笑了笑:“郑老板,这世界上有谁值得被信任吗?”

郑远东说道:“没有可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战友,如何走到更远的目标?”

何今秋不置可否:“先说说郑老板你想要我做什么吧,记得说真心话。”

郑远东面无表情道:“当里世界反扑时,最重要的东西不是你我的性命,而是所有时间行者的性命。但有一样东西不能被财团得到,那就是户籍信息库。这是最危险的东西,一旦被他们得到,所有时间行者都会被重新核验一遍。”

最关键的是,户籍信息库全国联网,随便一个公安局的内网电脑就能找到数据库入口,这太容易被突破了!

他们总不能派人天天看着成千上万的公安局办公楼吧?

何今秋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去关闭户籍信息库,进行物理隔离,那我做不到。郑老板,你我都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而且这牵扯事情太大了,申请、上报、审批,怕是几个月就过去了。”

郑远东说道:“我知道你的12处数据要塞已经建好了,这几天就打算发布群聊平台,好将所有时间行者纳入自己的管理范围。但我希望你先缓一缓,先用数据要塞将户籍信息库保护起来!”

何今秋皱眉:“郑老板,我有我的计划。你不会是为了拖延我的进程,才专门跑这一趟吧。”

“孰轻孰重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郑远东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朝航站楼走去。

此时,何今秋手背上的那枚金币戛然而止。

他轻声问道:“郑老板说的,是真心话吗?”

金币上的突然如溪水一般流淌起来,当它重新凝固时,朝上的赫然是麦穗圆环图案。

是真心话。

他取出一根金条融进了金币之中,并低声说道:“吾债已还。”

何今秋收起正确金币,然后看着郑远东稍显孤单的背影。

那个正在走远的人没有同行者,似乎也不需要同行者,就像是一位心存信念的先驱,无所谓自己是否孤独。

他喊道:“我答应你,数据要塞我先用来保护户籍信息库。”

郑远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今秋又喊道:“老班长,别自己去候机了,九州的私人飞机就在旁边,我让人送你回去啊,时间是你我现在最宝贵的资源。”

这时,郑远东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神情便凝重起来,仿佛电话对面说了很重要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他转身对何今秋说道:“有人得到的信息比我们更加具体,财团已经制定了清除计划,想要对表世界进行反制!而且他们的反扑来了,你我这次必须联手!单单某个财团所控制的时间行者就有数百人,他们打算将这一批时间行者的实力全部提升到某个等级,并给予他们最专业的训练。”

何今秋惊讶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获得的消息,比昆仑与九州还详细!

他想了想问道:“郑老板不怕我借着这次插手国内事务吗?”

郑远东看向他说道:“以大局为重,这是你我共同的使命,有分歧,未来再谈也不迟。”

何今秋笑眯眯的答应了:“好,我曾设想过有一天会再次跟老班长并肩作战,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然而此时何今秋有一个疑惑:这个提供情报的人,所提供的情报过于准确了,起码比九州和昆仑的消息都要准确。

他们只能靠猜测,对方却仿佛参与其中。

何今秋意识到,如今恐怕有一个躲在幕后的时间行者,在这场时间赛跑的游戏里,领先了所有人。

他必须找到这个时间行者。

……

……

倒计时161:00:00.

早晨7点。

庆尘还没睡多久便要从床上爬起来上学,他看了一眼微博,闯王的那条已经快速爬到热搜第一。

评论区三分之一的人都在讨论影子之争,所有人都被这九龙夺嫡的戏码吸引,仿佛在看一场宫斗大戏似的。

还有人搜集着某些时间行者发布过的只言片语,汇总出了影子候选者的资料。

庆尘看了一眼,那些资料竟然比他知道的还多一些……

比如庆怀是庆氏四房三代长子,是影子之争的最热门人选。

比如庆闻喜好观看斗兽,12号城市最有名的斗兽场里,最豪华的包间永远给他留着,他还自己养了一头禁忌之地捉回来的白虎,异常凶猛。

比如庆诗是影子之争里的唯一一个女孩,很少抛头露面。

比如庆一是候选者里年纪最小的,据说还在上初中。

当然,都是一些大众能知道的信息,并不算重要。

不过,也就是大家整理资料的时候才发现。

他们竟然只总结出了八位候选者的信息,最后一名影子候选者就孤零零的待在表格里,所有人都对他一无所知。

表格里,其他候选者名字后面都跟着一连串花边新闻。

唯独第九个,大家连名字都不知道,这太突兀了。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通讯器震了起来。

庆尘拿起一看,赫然是刘德柱发来消息:“老板,我又收到奇怪的信了。早晨一睡醒,它就在我的枕头边上了,老板,我好害怕啊。”

那位恶魔邮票的持有者,又忽然出现了。

“不用害怕,他的目标并不是你,”庆尘回答:“信上是什么内容?”

刘德柱将内容原封不动的发在通讯器里:“你所掌握的信息竟然比我还多,我对你更感兴趣了,嘻嘻。”

庆尘看着这条消息皱起眉头,对方所说的信息,明显就是关于“清除计划”的。

因为信来的非常“及时”。

他昨晚专门交代刘德柱,此事必须保密,而且一定要直接跟昆仑的那位负责人说。

因为没人知道,昆仑、九州里是否有里世界的“间谍”。

表里世界如今犬牙交错着,彼此之间就像是在发动一场“间谍”战争,彼此身边都有对方的卧底。

谁先暴露,谁就输了。

庆尘无法确认这个恶魔邮票持有者是怎么知道的信息,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要么昆仑、九州没有做好保密工作。

要么这位持有者,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总之,都很危险。

就在此时,刘德柱又发来消息:“老板,又有两封信凭空出现在我枕头旁,他原话是: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得到的信息?嘻嘻;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找出来的里世界间谍更多吧,嘻嘻。”

庆尘看到这一个又一个的嘻嘻,头都疼了。

然后他想到,对面可能还是个抠脚大汉在嘻嘻,庆尘的头就更疼了。

不过好消息是:这个人好像也在抵制里世界,对方应该不会把秘密泄露给里世界。

庆尘一时间不确定这个幕后玩家的立场了。

等等,对方这次寄了两封信?

那就说明恶魔邮票的内容字数确实有限,不然对方一封信就把话说完了啊。

这时,刘德柱说道:“老板,又一封信:可以让你的奴隶将血滴在邮票上,然后烧掉,我将收到你的回信。”

庆尘诧异了,林小笑可没说禁忌物ACE-017恶魔邮票竟然还能回信!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问他,找我干嘛。”

刘德柱在家拿来水果刀,咬牙割破了手指,将血挤到了邮票上。

当血液滴上去的瞬间,那紫红色的血液竟缓缓的自行蠕动起来,在邮票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邮戳,邮戳内圈则是一行看不懂的字符。

刘德柱在信上写道:找我干嘛。

然后又去厨房拿来一只不锈钢盘子,将信件放在里面点火烧掉。

对方回信:“当然是找到你,让你做我的奴隶呀,嘻嘻。”

庆尘对刘德柱说道:“写信:你不怕最后做了我的奴隶吗?”

刘德柱哭丧着脸再次挤出几滴血来照做。

对方回信:“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嘻嘻。”

庆尘愣住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会觉得给自己做奴隶也不错?!

刘德柱将原话发给庆尘后,忽然补了一句请求:“老板,咱们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这么一句一句的聊,我怕我有点扛不住啊……”

他回复:“恶魔邮票寄出的信里只能有一句话,下次胡小牛交易的金条你自己留两根,去买些补品,这是对你的补偿。”

这世上没人会一直无偿为别人提供服务,庆尘也不会让刘德柱白忙活。

而且,他在这里所说的补偿,其实还有补偿基因药剂的事情,毕竟一不小心就给人家绝育了,这一点确实让庆尘有亏良心。

不管怎么说刘德柱也不过是个高中生,罪不至绝育……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一下?

不过,对此毫不知情的刘德柱听说可以留下两根金条,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跟老板的事业相比,我刘德柱的一点血算什么?”

庆尘想了想说道:“你回信问他,老君山的事情,他是不是主使者?”

对方回信:是我,嘻嘻。

庆尘发消息:“你问他,做坏事不怕睡不着,不怕下地狱吗?”

对方回信:“我们不就在地狱里吗?”

还没等庆尘回信,对方又发来一封信:“我弟弟要醒了,下次再聊,嘻嘻。”

庆尘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如今出现这么一个时间行者,他很难有安全感,对方就像是在黑暗里盯着自己的恶鬼,随时准备吸他的血液与骨髓。

夺走他的灵魂。

不过,这场双方的勾心斗角中,庆尘是有些小优势的:起码他不用割破自己的手指挤血……

另一边刘德柱家中,他的父母闻着家里纸张燃烧的气味寻了过来。

自打刘德柱成为时间行者后,他的父母也关注着舆论,所以父母也知道自己儿子是时间行者里最厉害的人之一。

虽然他们还是很难搞懂里世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儿子既然是最厉害的,那他们就尝试着去理解、包容。

并尝试着跟刘德柱建立共同话题。

这会儿,刘德柱父亲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他看看烟雾缭绕的屋内,看看刘德柱割破的手指,再看看不锈钢盘子里烧完的灰烬。

刘德柱父亲憋了半天问道:“额……在做法事呢?”

刘德柱:“???”

他父亲赶忙说道:“做完法事了赶紧来吃早饭吧……”

……

……

江雪已经做好了早餐,她系着棕色的围裙,将袖子随意的挽在小臂处。

将盘子端上餐桌时,她嘴里还哼着曲子。

与曾经糟心的日子不同,如今的她已经没了压力,身心完全放松。

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突然擦拭干净了。

江雪见庆尘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笑道:“小尘,这次在里世界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庆尘笑了笑:“江雪阿姨,感觉你今天特别开心。”

“嗯,”江雪笑眯眯的说道:“我在黑市上又买到了两小瓶特效的药膏,治疗外伤的那种。以后你再训练的话,尽管拿去用。阿姨以后每次往返里世界,都给你带。”

李彤雲小姑娘在一旁抬起头来:“我妈妈昨天晚上从里世界回来的时候,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仓鼠。”

江雪笑着拍了拍李彤雲的脑袋:“吃你的饭吧。”

这时,江雪又对庆尘说道:“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发现隔壁好像已经住人了啊。我还以为要过段日子才会有人住进去呢,起码也重新装修一下啊。”

庆尘想了想:“这么急着住进来,不会也是时间行者吧?江雪阿姨,你看到新房主长什么样子了吗?”

他那个屋子在卖掉之前已经破旧不堪了,墙皮脱落、墙角发霉,屋里的灯泡都坏了一个,庆尘都懒得修。

对方竟然也不装修,直接就住了进去。

而且他们谁也没听到搬家的声音,对方该不会是直接睡在庆尘的床上了吧?

到学校时,他赫然发现门口停着好多辆豪车,随便一辆都是百万级以上的,把老师们的停车位都给占用了。

庆尘有些纳闷,学校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身旁,有不少人从他身边经过时讨论着:“学校里新来了好多转校生啊,之前咱们猜过会有转校生来,但没想到一口气来了这么多!”

有人说道:“我姑父是学校团委的,他说突然有好多学生转学过来,而且家中都是达官显贵,甚至是一方巨富。门口的豪车,全是那些转校生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开车上学呢。”

“我也听说了,亚丁半岛酒店的行政套房已经全被人包下来了,而且一包就是一年!”

“对了,我姑父说他们全都转去了隔壁高二4班……”

洛城这个三线小城市里,家里有个资产几千万的公司,就已经是顶级富二代了。

但这种地方的富二代,在上学时看起来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太大差别,就是衣服穿的好些、球鞋穿的贵一些、抽烟抽的贵一些,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大家何时见过这种豪车云集的阵仗?

有同学纳闷:“为啥转校生全是这种土豪啊,太夸张了。”

然而庆尘觉得这不是夸张,而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只有土豪才能如此随意的转学转校,普通家庭的学生就算成为了时间行者,也未必能随心所欲的转学到“大佬”身边。

所以大家看到的转校生便只有“土豪”。

学生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朝学校里走去。

人群之中,似乎只有庆尘在平静的走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然而当他经过高二4班门口的走廊时,饶是庆尘这种见过大世面的时间行者也差点愣住了。

只见那间不大的教室里,正聚着乌央乌央的学生,而且那群学生里有人穿着奇奇怪怪略显时尚的衣服,还有人竟然梳着脏辫。

最关键的是,一个班级里,竟然堆了一百多号人!

那些转校生们一个个把刘德柱给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报着需求:“那个……大佬,我在里世界有俩仇人啊,你能让李东泽帮我杀了吗?我给你地址。”

“大佬啊,我想搞两支基因药剂,你那有货吗?”

“大佬,我这边的需求是……”

人群中传来刘德柱无力的声音:“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说,而且我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万能……”

庆尘暗自思忖,这班级还能保持教学秩序吗?

这哪是高二4班啊,分明就是个传说中的黑市交易市场,而刘德柱则被他们给当成了“黑市商人”这样的NPC。

不过,他听到那个让李东泽帮忙杀人的需求时,忽然意识到为何会有转校生突然结伴前来了。

因为王芸的死亡。

李东泽出手杀掉王芸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刘德柱的能力、地位体现。

一个顶级富二代,如此轻易的死在里世界之中。

寻常人感到的是恐惧,可这些人却认为是刺激。

那是一个真正能刺激肾上腺素的世界!

这时,庆尘正好撞上南庚辰。

对方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得意洋洋的说道:“尘哥,他们全都是冲着刘德柱来的啊,但他们恐怕想不到真神根本不在高二4班,而是在隔壁啊!”

南庚辰一脸兴奋的模样,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难以言喻。

庆尘看了他一眼:“别嘚瑟了,很危险。”

“尘哥放心,我不会泄密的!”南庚辰又看了一眼高二4班的教室,心说自己才是真正抱到大腿的那一个啊。

回到自己教室里时。

教室里的胡小牛与张天真忽然扭头对庆尘笑道:“你好啊同学,以后咱们接触的时间就更多了。”

庆尘有些意外:“你们两个不应该在隔壁班吗?”

胡小牛笑了笑:“你应该也看到隔壁班那个样子了,在那种环境里太浮躁,所以我俩昨天晚上就打了申请,换到你们班。你也猜得到我们是时间行者,本身也是为刘德柱而来。但现在他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了,我们留在那边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放弃完全依赖别人的想法,好好在里世界中寻条出路。”

胡小牛说的很坦然,也很坦诚。

胡小牛判断过那位幕后大佬的行为逻辑,对方低调且谨慎,睿智冷静却有血性。

这种人应该看不上那群纨绔子弟。

若是自己跟那群暴发户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恐怕反而会被大佬看贬。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这时,张天真补充道:“而且,隔壁班现在也确实太挤了……”

南庚辰面色古怪,心说你们这一步,恰好走到了真神身边啊……牛批。

这两人收拾着自己的桌子,恰好是王芸与白婉儿空出来的那两张,倒是不用再去搬新的桌子了。

最后这一排四张桌子,依次是南庚辰、庆尘、张天真、胡小牛一字排开。

下一刻,班主任田海龙走进班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极其高挑的女孩,对方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神情格外的平静。

对方原本带着兜帽,进班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将帽子摘了下来,一头黑直顺滑的长发散落在背后。

那标准的瓜子脸上,却藏着一股隐秘的锐气。

田海龙站在讲台上说道:“同学们,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这位同学……”

台上老师在做着介绍,台下庆尘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那个女孩,老师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在意,因为他见过这个女孩。

这是老君山曾帮他解决过歹徒的那位。

庆尘仿佛回到了那天夜里的停车场,一切记忆都与此刻重叠。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一刻对方抬起手掌,以无匹的重力按着歹徒下跪时,那兜帽下阴影里的表情,也是这般平静。

然而,正当庆尘看着女孩的时候,女孩目光也扫过了庆尘。

女孩的目光从庆尘身上掠过,落在了张天真身上,然后很快又转回到庆尘这里。

她认真打量着庆尘。

不,与其说是打量。

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的审视。

直到讲台上田海龙说道:“请新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女孩看着庆尘说道:“叫我秧秧就可以,谢谢。”

庆尘余光里发现胡小牛和张天真俩人都怔怔的看着女孩,他转头问道:“你们认识?”

张天真解释道:“我们是世交,很早就认识了,她也是我们海城高中的传奇人物。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视频……就是一个十岁的外国小女孩在树林里移动持枪射击,干脆利落的换枪、换弹匣,枪枪命中靶心……我们小时候跟随父母去国外的野外靶场时,她比那个小女孩还要凶悍……”

庆尘愣住了,他看过那个视频,但他没想到国内也有如此凶悍的女孩。

胡小牛补充道:“秧秧16岁的时候就驾驶帆船游艇横渡过印度洋,在海上还遇到了劫掠渔民的小海盗,我爸说她那次用自动步枪隔着上百米点杀了三个海盗,竟是把海盗给打退了。”

庆尘与南庚辰二人面面相觑,对于他们这两个小城市的学生来说,这种事迹听起来就像是在听魔幻故事。

此时,秧秧从讲台上走下来,她站在张天真的桌子前面,无声的看着对方。

一秒、两秒、三秒……

张天真怂怂的收拾书本起身,给她腾出了位置。

=== 第169章 幕后的那个人(修) ===

张天真与胡小牛在同学们眼里,已经算是顶级高富帅了。

大家去探视他们的时候,可是见过医院里的阵仗。

病房门外的保镖专业至极,专门负责这两人的医疗团队也都专业至极。

这一切都不是普通高富帅能拥有的待遇。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顶级高富帅,被秧秧平静的看了三秒,也悻悻的败了气势……

张天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道:“干嘛就欺负我啊,你咋不去欺负小牛呢,就看我老实呗!”

秧秧瞥了他一眼:“又想挨揍了是吧。”

张天真立马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又去搬了一张桌子。

他们从小就在同一个私立学校里面,男生小的时候手都有点欠:喜欢拿铅笔扎女孩的后背,喜欢揪女孩的马尾辫。

以此来笨拙的吸引女生注意,搞得女生们烦不胜烦。

然而这种情况在秧秧身上一直都不存在,因为对这个女孩手欠,是真的会被按在地上打。

女孩在庆尘与胡小牛中间的位置坐下,胡小牛低声问道:“秧秧啊,你听说王芸的事情了吗?”

“嗯,”秧秧点头:“你们这件事情在圈子里闹那么大,想不知道都不行。不过这也不怪别人,跟有问题的人混在一起,出问题也很正常。”

上课铃声响起,胡小牛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旁的庆尘与南庚辰相视一眼,他们发现,这位秧秧在胡小牛他们的圈子里,好像地位极高啊。

只不过,庆尘有点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坐在自己旁边。

是认出自己了吗?

这位女孩一开始明显没在意自己,目光都已经从自己身上扫过去了,竟然又重新转回来。

这样看来,对方就算是没有认出自己,也一定是产生了某种怀疑。

第一节英语课,这位叫做秧秧的女孩连头都没抬过一次,一直在写写画画,不知道在画什么。

就在快下课时,女孩忽然写了一张纸条塞给庆尘。

胡小牛和张天真这两位默默关注着她的同学,看到这动作时都愣住了,什么情况,秧秧给男生写小纸条?他俩没看错吧?

就以他们素来对这位女孩的印象,对方给庆尘来个十字锁喉他们都不会感到意外。

但绝对不应该出现递小纸条这种行为啊!

这事要是发海城高中的同学群里,同学们也不会信的!

两位富二代讨论的时候,一旁的庆尘则默默看着面前的纸条上写着:我知道你认出我了。

他想了想在纸条上写道:同学,什么意思。

女孩平静的写道:我也认出你了。

他内心一紧。

对方果然认出自己了。

女孩侧过脸去,认真盯着庆尘的侧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眼神锐利的洞察着,像是正在抓捕着庆尘面部的细节,这种审视,犹如千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庆尘回了一句: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秧秧又写:你就是那天夜里老君山上的杀手吧,虽然你改变了发型,但眼睛是一样的,这个错不了。

庆尘回道:同学,你真的认错人了。

这时,秧秧不再废话。

她从自己本子下面抽出一张素描来,放在庆尘面前的桌子上。

庆尘看着面前那张线条简单、明暗层次却极为丰富的铅笔画,原来这女孩先前写写画画,都是在画他!

那张画里的庆尘只有上半张脸,眼神栩栩如生。

秧秧写道:“你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杀人吗,如果是第一次的话,你比我强。”

庆尘看着面前那张画,画上的自己有几分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灰尘。

但眼神里,更多的却是坚定与执着。

杀气腾腾。

他觉得,若是自己当晚照过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一定和这幅画一模一样。

难道这女孩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不仅是庆尘有这种感觉,一旁南庚辰偷偷瞄到这幅画时,竟仿佛又回忆起那天夜里的一切。

凶悍的歹徒,冲天的火光,尖叫的人群。

还有危机时刻救了自己的庆尘。

时隔多日,南庚辰几乎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画面。

但这张素描神奇到,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那天的午夜。

秧秧见他不说话,又写了一张纸条:“我画画12年,最擅长的就是抓面部细节,托马斯.劳伦斯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之一,这么有特点的眼睛、面部表情,我看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庆尘想了想依旧在纸条上写道:“同学,你搞错了。”

秧秧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实际上,庆尘知道对方已经笃定了他的杀手身份,但他不能承认。

他把画夹进了书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写了字的纸条撕成粉末,确保没人能够修复拼好它。

一旁胡小牛瞥到了这一幕,他虽然看不清纸条上写着什么,但那上面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对话。

这时,走廊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教务处的一名老师来到教室门口通知:“下课后到操场上集合,最近乙肝病毒流行,今天学校组织义务体检,上午课程先暂停,大家配合一下。”

南庚辰猛然怔住,他想要马上去看庆尘,但忍住了。

他下意识便觉得,这次体检一定不简单!

乙肝是国家法定传染病里的乙类传染病,传染起来很麻烦。

但问题是,谁也没见过如此仓促的体检,甚至都没人通知过今天别吃早饭。

一切都是临时的。

班里乱哄哄的闹了起来,甭管什么体检不体检,只要能不上课大家就很开心了。

秧秧趁这个机会看向庆尘低声说道:“这八成是为了找你,目前已知的事件里,只有你在老君山留下过血迹。不要侥幸,我建议你先找借口躲一躲。”

秧秧所说的意思是,流过血还没被昆仑登记在册的人,只有庆尘一个。

庆尘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他没想到对方会劝自己躲一躲。

他想了想依旧坚持说道:“同学,你真的认错人了。”

下课铃声响起,庆尘拍了拍南庚辰的肩膀,两人一起往楼下操场走去。

没有一丝的担心,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下轮到秧秧诧异了,这少年已经有了不被发现的手段与底气?

……

……

胡小牛看了一眼庆尘的背影,然后看向秧秧:“他有什么问题吗?”

秧秧看了他一眼:“这个你还不需要知道,注意别惹他就行。”

胡小牛与张天真两人愕然对视,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秧秧要提醒他们别惹庆尘,难道这又是个什么妖孽不成?

事实上,那天晚上从一间间客栈烧起来时,秧秧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她那时正在等待时机击杀歹徒,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一个少年从歹徒后方缀了上来。

秧秧亲眼看着庆尘面无表情的将匕首,从背后精准的楔进了一名歹徒的脾脏。

还有,对方的那个枪法也很奇怪,明明这少年连握枪的姿势都不标准,第一枪也打偏了,但第二枪马上就能精确的修正弹道!

血液、枪火、少年。

像是一幅精美的画。

那一刻,她曾察觉到少年其实也有一些仓促与慌乱,但对方在乱局之中将自己的所有复杂情绪都摒弃掉,成为了一台冰冷的杀人机器。

然后,她又看着那台冰冷的杀人机器,爆发出惊人的血性与勇气。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以至于她在少年背后都差点忘了出手,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对方表演着暗杀的艺术。

秧秧回忆着,其实她在横穿印度洋的时候是被迫杀人,海盗来时,她不杀人,人就要杀她。

而且如果她被海盗俘虏,对方所做的一定会比杀人还残忍。

自那以后,其实她就没再杀过人了,在停车场里面对歹徒也只是压碎对方的膝盖而已。

但庆尘与她不同,那晚的庆尘是猎人,一直在主动搜寻着猎物。

她回忆着那一晚地上的血脚印,再回忆着少年黑夜追凶的执着与冷酷。

秧秧最直观的印象便是:这少年很危险。

下楼时,南庚辰在庆尘身旁小声嘀咕道:“尘哥,我看到那转校生的素描画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你的身份?当时她在场吗,我怎么没见过她。”

庆尘瞥了他一眼:“有机会再说这事。”

“奥,”南庚辰点点头:“那尘哥,素描你能送给我吗,我回去给你裱起来纪念一下。说起来这女孩的画工是真好啊,我一看那幅素描,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庆尘无奈道:“要不要再供起来给我烧点香?”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庚辰说道:“话说尘哥,我觉得那女孩挺好看的啊,她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才坐你旁边?你俩……”

结果这时庆尘转头认真看向这位同桌:“背后开女孩这种玩笑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知道了知道了,”南庚辰虚心认错:“不过尘哥,你被采血真的不会有事吗?对不起啊是我拖累你了。”

“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庆尘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一开始是为了救你,但后来就不是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操场上,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十多顶白色帐篷。

庆尘一眼看过去,赫然发现那位曾经在行署路四号院里撞过车的小鹰,也穿着白大褂和白口罩……

操场上,最显眼的人还不是这些白色的帐篷,而是刘德柱。

只见三十多个富二代围在他身边,大家嘻嘻哈哈的看着操场上同学,脸上一副来到了乡下的新鲜样子。

不远处,秧秧默默注视着大家排队体检,庆尘与南庚辰站在队伍里,极为平静。

她看到。

当队伍轮到庆尘采血时,那少年毫不犹豫的坐在桌子前伸出胳膊,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难道这少年已经注射基因药剂改变了DNA,所以才有恃无恐?”秧秧暗自思忖着:“我原以为他可能才是李叔同的学生,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没人注意到。

当庆尘抽血离开后,穿着白大褂的小鹰来到白色帐篷里面。

之前负责给庆尘采血的护士,默不作声的递过去一支采血试管,两人的身影只是交错了刹那,采血试管便已经换到了小鹰的手里。

他若无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默默的上了一辆120救护车。

他在车里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看着身旁的郑远东说道:“老板,拿到了。”

郑远东点点头说道:“去法医鉴定中心,我需要尽快知道结果。”

小鹰想了想问道:“老板,我们需要这么谨慎吗,您安排大规模采血我能理解,这是为了不让学生和学生家长惊慌。但单独取走他的血液样本,也需要如此谨慎、隐蔽吗?”

郑远东看了小鹰一眼,平静解释道:“找他的人太多了,我们虽然要确认他的身份,但也一样要保证他的安全。”

“还有人在找他?九州吗?”小鹰好奇。

郑远东摇摇头:“不止九州,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

……

下午5点钟。

法医鉴定中心的某间办公室里,小鹰拿着一份检验报告来到郑远东面前,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不是他。”

郑远东脸上难得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他接过检验报告再三确认,最终才确定那个名叫庆尘的少年,DNA确实与他们采集到的无法匹配。

他审视着自己得到的所有线索。

安静的办公室里,郑远东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他在回忆里追寻着那个少年的足迹,仿佛抽丝剥茧般的趋近了那个真相。

然而,那一切相互关联如蛛网的线索链,却因为一份检验报告全然断裂。

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刀斩断了似的。

“老板?”小鹰忍不住问道:“现在怎么办?”

郑远东站起身来:“幕后之人或许不是他,但老君山上的那个杀手一定是他,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郑远东在想。

如果他的线索全部正确,但化验报告却证明他的推测有误。

那么这中间一定有一个他还不知道的线索,导致这份化验报告指向了错误的结论。

“他改变了自己的DNA,”郑远东看着小鹰说道。

就在老君山事件与采血事件之间,这条表里世界加起来长达二十多天的时间线里,庆尘改变了自己的DNA!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个少年一定也知道,对方在老君山留下的血液样本是非常致命的线索,所以对方在这二十多天里主动的改变了自己的DNA。

可什么手段能改变自己的DNA呢,那就只有基因药剂了。

但问题来了:“如果他就是18号监狱里的另一个时间行者,是李叔同学生,是刘德柱掩盖的那个幕后之人,那他怎么会选择注射基因药剂?”

要知道,里世界所有人都很清楚,基因药剂是有后遗症的。

新文明纪元里,最早的基因药剂来自禁忌裁判所。

他们通过药剂将提取到的“神明”的基因片段,强加在了人类的基因上面。

后来,基因药剂慢慢多了起来,各个财团似乎也从禁忌之地里找到了新人类的基因,然后加以提取。

但后遗症也随之而来:注射基因药剂者无法生育。

这就像是一个非常质朴的道理一样,凡有获得,必会失去。

万事万物都有代价。

所以,李叔同的学生会为了隐藏身份就承受如此严重的代价吗?当然不会。

底层人民为了生存、家族地位、保护亲人、讨生活,把基因药剂看的非常重要。

因为在人命如纸的时代,他们只有变的有用、变的有价值,才能过的稍微好一些!

但上层人士,从来都不屑于基因药剂!

想到这里,郑远东突然看向小鹰:“你们……会怪我给你们注射基因药剂吗?”

小鹰挠了挠头笑道:“老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是自己选的啊,也都知道后遗症的。”

“但你们可能还太年轻,没办法意识到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就算你不介意,你老婆也会介意。”

小鹰笑了笑:“笑死,根本找不到老婆。”

在郑远东的注视下。

小鹰赶忙说道:“老板,我开玩笑的。而且……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对吗。您放心吧,我们都宣誓过的,无怨无悔。”

……

……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郑远东沉默着。

小鹰转移话题问道:“老板,会不会庆尘背后,还有一个人?”

郑远东沉思着:“我也想过这个可能,而且好像也只剩下这个可能了。那个幕后之人一直很谨慎,没道理会从幕后冲杀到台前。”

就像何今秋一样,至今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因为对方要做那个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人。

从这一点看来,庆尘和刘德柱都像是某个人手里的棋子,被人放在台前博弈。

老君山的那一夜,杀手实在太有血性了,这也不像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应该会做的事情。

“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说罢,郑远东拨出去一个电话说道:“帮我黑来南庚辰与庆尘的聊天记录,从穿越开始至今的,所有。”

这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但很快,聊天记录就发来了。

郑远东细细的看着,却发现事件开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南庚辰都不知道庆尘的时间行者身份。

直到上一次回归。

他看着这段聊天记录:

“尘哥,你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尘哥,你听我解释!”

“没有啊尘哥,我和李依诺就是普通朋友!”

郑远东感到奇怪了:“咦,他们是突然在里世界遭遇了,而且发生了某些奇怪的事情,导致南庚辰急于解释。李依诺,我听过这个名字,这不是李氏第三代长女的名字吗。我前一段时间还看到新闻,说她带领秋狩队伍去荒野上……”

目前看来,是南庚辰跟着秋狩队伍南下,然后遇到了庆尘。

可是为什么,南庚辰解释自己和李依诺是普通朋友,而庆尘却让南庚辰在回归的七天里,好好补一补?

小鹰嘀咕道:“老板,我瞅这意思,南庚辰不会是被李依诺这富婆包养了吧?!”

郑远东愣了一下,别说,还真是有点这个意思啊。

他往后看去,然后便顺其自然的看到南庚辰让庆尘来投靠,庆尘说自食其力挣来的饭更香。

嗯,前后呼应了……

小鹰有点羡慕:“要是我也能被富婆包养就好了,我还打了基因药剂,不光体力好,还不用结扎……”

在郑远东的注视下,小鹰闭嘴了。

郑远东说道:“这庆尘是个荒野上的猎人,而南庚辰就在李依诺身边,也给庆尘透露了很多关于李氏的事情。”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是南庚辰从李依诺那里,得知了关于清除计划的事情!

又告诉了庆尘!

小鹰说道:“老板,南庚辰会不会才是那个幕后之人啊,你看,其实所有事件里也几乎都有他。”

郑远东缓缓看向他,宛如看一个傻子……

其实他有些惋惜,今天昆仑如此兴师动众的组织采血,竟然也只是确定了庆尘荒野猎人身份而已。

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庆尘和刘德柱都注射了基因药剂,所以他们应该都不是那个最核心人物。

最关键的一点是,庆尘不在18号监狱!

其实郑远东与小鹰不知道,所谓荒野猎人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

庆尘留下这段聊天记录,就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不在18号监狱里。

他既然不在18号监狱,那就不可能是18号监狱里隐藏的那个人。

谁能想到,其实他已经可以自由进出监狱了呢?

这就是他的第二层防火墙。

事实上庆尘已经清楚的意识到,随着危机事件接踵而至,想完全隐形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主动给自己选择了一个不那么被重视的身份。

不过,郑远东觉得,虽然庆尘和刘德柱两人都只是棋子,但庆尘这枚棋子的地位绝对不是刘德柱的手下。

这种事情绝不能听刘德柱的一面之词,事实上这种情况下,谁藏的更深,谁的地位才更高。

……

……

小鹰问道:“老板,说实话我们都没想明白,为啥你会这么笃定庆尘就是老君山的那个杀手,连这次采血都是专门为他安排的。”

郑远东说道:“这些线索,是很多件事情串联起来的。”

“在穿越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路远发现了一名可疑的少年出现在黄济先所在的小区门外,偷偷观察我们。黄济先,就是疯掉的那个洛城外国语学校高一学生。”

“当时,路远和葫芦对那少年进行了交叉跟踪,一开始他们并不确定这少年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巧合,直到少年甩掉他们的那一刻,路远才确定对方必然是时间行者。”

而且是一个具备了强大反侦察能力的时间行者。

小鹰有些愕然,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路队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也是老刑侦高手了。

路队加上葫芦两人一起交叉跟踪,怎么会跟丢一个高中生?

郑远东说道:“路远碍于面子没告诉你们这事,但他后来去偷偷查了好几天监控,最终找到了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洛城外国语学校、行署路这一带。”

这是第一个线索。

郑远东继续说道:“后来,一名叫做江雪的时间行者在家中遇袭,两名歹徒一名当场摔下楼梯昏厥,一名逃跑。但是那名歹徒逃跑过程中,被人用钝器打断了腿。最诡异的是,这歹徒竟然都没看清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是谁。”

对方极为谨慎,一击得手之后迅速消失在了阴影中,以至于邻居们打开窗户看热闹的时候,只能看到断腿的歹徒。

就好像那歹徒是自己摔断了腿一样。

小鹰说道:“我知道这事。”

郑远东说道:“庆尘,是江雪的邻居,就住在她家楼下,有邻居说他跟江雪的女儿关系很好。”

这是第二个线索。

郑远东说道:“胡小牛、张天真等学生在江雪家被绑架时,刘德柱将你们引去了行署路。也就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和路远才意识到,有一个躲在幕后的人,像拉着一根根绳子把大家当做提线木偶,上演了一出好戏。”

其实直到这一刻,郑远东才注意到了一个频繁出现在关联线索里的人:庆尘。

所有事情里都有这个名字作为线索出现,但好像每件事情都和他无关。

这是第三个线索。

郑远东说道:“老君山事件里,大火烧掉了十多家客栈,连住宿登记表也烧掉了。因为没联网的关系,我们没有查到入住记录。”

小鹰说道:“对,后来路队还亲自去翻废墟来着,啥也没找到。”

郑远东说道:“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现在大家都喜欢提前在APP上预订酒店。我在美团上,找到了江雪的预定记录。”

“江雪并没有私家车,所以我又去找了那几天的大巴车客运站乘客记录,如今乘坐正规大巴都是需要身份证购票的,所以我发现,庆尘也在那辆车上。”

所以,当晚庆尘也在老君山上。

这是第四个线索。

后来郑远东还了解到,庆尘是南庚辰的同学兼好兄弟。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庆尘从客栈后方杀进去之后为何先上了二楼,救下南庚辰。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王芸说杀手应该很年轻,南庚辰却说杀手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然后郑远东发现大巴车的乘客记录里,绑架案之后,江雪、庆尘、李彤雲三人是在10月8号早上才离开的老君山。

这期间,庆尘应该一直都在藏着养伤。

很快,郑远东又发现,庆尘的父亲在穿越事件发生前后频繁入狱,两次都是被人举报的聚众赌博。

他去查了举报信息,其中一条卷宗写着举报人:热心市民庆先生。

这一刻,郑远东对庆尘终于有了清晰的评价:心狠手辣……

这是第五个线索。

当这五个线索关联起来的时候,哪怕郑远东再惊讶,也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那个叫做庆尘的高中生一直隐藏着身份,在每件事里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对方或许真的不是那个幕后之人,但老君山的杀手身份,起码确定无疑了。

办公室里,小鹰的嘴巴越张越大:“老板,他只是个高中生啊……”

在小鹰看来,虽然老板说的每个线索都很有说服力,但他很难相信一个高中生竟然能如此凶猛。

那一件件事情里,换做是他小鹰去做,怕是早被歹徒弄死了吧。

而且,对方不仅具备强大反侦察意识,能够甩脱路远的追踪,还能以一敌多,冷静杀人。

最关键的是,竟然还能大义灭亲送亲爹入狱……

这特么是个难以想象的狠人啊。

“那老板你打算拿这少年怎么办啊?”小鹰想了想说道:“咱们昆仑其实挺需要这种硬茬子的吧。”

“嗯,”郑远东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们没能找到幕后的人,但如果能挖到这个庆尘,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小鹰乐呵呵笑道:“对,贼不走空!”

郑远东:“……”

小鹰收敛了笑意:“老板,我错了。”

郑远东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鹰,是不是之前几次撞车,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给你批两天假,你再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的老板,我没事,我就是喜欢开玩笑,”小鹰认真又诚恳的说道。

……

……

晚上6点钟。

法医鉴定中心的门口,一名法医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保安笑着与他打招呼道:“秦科长,下班回家啊?”

秦科长笑着回应:“嗯,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

说完,秦科长便去门口上了公交车。

他先是去了菜市场,买了一把葱、一把芹菜、两斤牛肉,又去粮油店买了一瓶酱油。

这才往家里走。

深秋季节,天色暗的有些早了。

只是回到家后,秦科长并没有打开客厅里的灯光,而是摸黑走向电视墙。

他从电视背后摸出一封信件来,依靠手机灯光在信件上写下了几个字:DNA不匹配。

写完,秦科长从厨房抽出一柄剔骨刀来,轻轻割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样一来,衣服遮挡下就没人能看到他的伤口了。

他将血液滴在信封上,眼见着血液流淌滚动着变成一枚邮戳。

秦科长拿出打火机点燃信件。

橙红色的火苗由小变大,照亮了客厅。

下一刻秦科长看着对面惊恐的尖叫起来!

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直到火光照亮客厅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竟然坐着自己曾经的老同事,路远!

路远似乎也没打算扑灭那信封上的火,任由它在秦科长手中燃烧殆尽。

客厅里的光线复又暗了下去。

路远叹息道:“老秦,为什么?早先我还在刑侦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还教我一定要正直为人来着。”

秦科长靠在电视上,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小路,我得癌症了,对方有我需要的靶向药,这东西表世界没有。我也查过国外暗网的价格,我这工资根本买不起,倾家荡产也只能够一个月的药量。”

路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秦竟然是因为这事变节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例如老秦这种身患绝症的人,真的太多了。

以前大家总感觉癌症似乎很遥远,但现在谁身边的亲戚朋友没得过癌症?

然而,那个恶魔邮票的持有者,便是利用每个人的求生欲,或者更加直接的欲望,促使他们与恶魔做着交易。

对方没有强迫谁。

神话里恶魔也从没强迫过谁,它们只会用欲望勾引人类交换灵魂。

秦科长颤抖道:“小路,放我一马,反正我也没多久好活了。”

路远坐在沙发里,他的神情也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起伏与波动。

许久之后,路远叹息一声说道:“老秦,对不起。”

话音刚落,秦科长便转身朝外面跑去,但路远已经先一步来到他身边,将他打晕了过去。

路远默默的看着这位老同事,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在追查之前的某个泄密事件。

但他真的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局。

=== 第170章 王家的复仇(修) ===

黑暗的客厅里,路远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队友的支援,他要走正常程序带走老秦。

几十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路远开门一看竟是老板郑远东亲自来了:“老板,您怎么来了?”

郑远东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昏迷的老秦:“抓的现行?”

“嗯,”路远心情有些低落:“老板,我刚入行的时候,有一次破一个特别血腥的案子,老秦在里面尸检,我就在解剖室外面吐。后来他给我倒了杯热水,跟我聊他刚入行的时候,其实也跟我一样。”

路远继续说道:“他说,我们这一行虽然苦点累点,工资也低,但既然选了就别想那么多。”

说实话,他这次追查泄密源,真的没想到会追查到老秦身上。

郑远东看了他一眼:“老秦触犯了法律,自然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你我都能理解,一个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都会恐惧。我不怪他,你也不用怪他。”

路远说道:“老秦的女儿还在上学,这下他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吧。”

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像机器一样,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也会聊家长里短,也会嬉笑怒骂。

强如郑远东这种心怀理想的人,照样会在街边烧烤摊上跟战友们喝酒回忆当年。

小鹰那种拼命三郎,也会偶尔想想被富婆包养的美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签,可标签背后都是千丝万缕的人情味。

郑远东说道:“你发个通知让大家填一下表格,家里有重症病人的、家族有遗传病史的,如果里世界有对应的药品或基因药剂,我们就想办法给他们搞到手。”

路远愕然:“老板,靶向药和修复遗传基因的药剂在里世界也不便宜啊。”

客厅里,郑远东默默看着还在昏迷的老秦,然后拍了拍路远的肩膀:“没事,我来想办法。”

“对了老板,”路远说道:“我按照你的吩咐,让他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没有阻止。”

“嗯,”郑远东点点头。

“不过,我有点想不通,”路远纳闷:“这检测结果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弄到的,干嘛送给别人啊?”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也盯上这个叫做庆尘的高中生,”郑远东回答。

虽然这次还是没能找到幕后之人,但是找到了庆尘这么一个可以发展为组织成员的人,郑远东也觉得没有空手而归。

他对路远说道:“另外,把反间谍部,刑事侦查部,行为分析部,密码破译部都召集起来,让外出的负责人们订最近一班机票飞来洛城,我有预感,这里将有大事发生。你们特勤行动部也要小心警惕,开始往洛城调派人手吧。”

……

……

晚自习下课时,高二3班班主任田海龙来教室里转了一圈。

当他看到庆尘坐在教室里时,竟然还愣了一下,好像十分意外的样子……

田海龙感觉,难得见庆尘上一次晚自习,他内心里竟然还有点激动。

放学时,庆尘与南庚辰往外面走去。

隔壁班的纨绔子弟们搂着刘德柱的肩膀,说要去洛城的夜场玩个尽兴,结果刘德柱千推万辞的拒绝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去。

纨绔子弟们有些扫兴,一个个在校门口轰着油门。

在一辆辆豪车嗡鸣声中,庆尘甚至感觉这才是赛博世界……

不过庆尘心有所悟,刘德柱这货急着回家,会不会是有什么消息要跟自己沟通?

很有可能。

庆尘看向南庚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看李依诺对你很好,我师父也说她对你是真爱。”

南庚辰摇摇头说道:“她对我确实很好,但我还是更想学习黑客技术,到时候回了里世界,我也算是有能力帮你了对不对。而且大家都常说,活到老学到老,我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有用一点,不拖你的后腿……我也不能总依靠李依诺是不是?”

庆尘有些感慨:“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南庚辰:“???”

就在此时,庆尘无意间回头发现,那位叫做秧秧的女孩竟是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想了想对南庚辰说道:“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完,庆尘走进了人群之中。

他无声的横穿过行署路,进入4号院。

可直到此时,他身后隐约的脚步声仍旧在跟着。

庆尘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小路上,他忽然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为什么跟着我?”

秧秧沉默几秒问道:“请问,12号楼怎么走……”

庆尘皱眉,12号楼,这不是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吗?

庆尘试探问道:“101室的新房东?”

“嗯,”秧秧拿出钥匙:“昨天晚上刚搬进去,有点找不到路。”

“那你跟着我走,”庆尘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你也住在这里吗?”秧秧好奇道。

“嗯,”庆尘说道:“我住这里好几年了。”

“那正好,我以后跟着你就行,”秧秧说道。

听到这句话时,庆尘有些疑惑了:什么叫以后跟着自己就行?

难道是自己不认识家门吗。

白天的时候,胡小牛和张天真都把秧秧给吹上天了,又是使用枪械,又是独自横渡印度洋,这种人怎么会找不到家门呢?

这不合常理啊。

庆尘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再次试探着问道:“路痴?”

秧秧这次沉默了更久:“嗯。”

庆尘内心里突然掀起轩然大波,这样一个天才少女竟然还是路痴?

上午的时候,他记得胡小牛说对方原本在近海区域玩帆船游艇,然后临时兴起去横渡印度洋。

对方在海上先是打退了海盗,接着在海上迷失了航线,最终漂泊很久于巴基斯坦登陆。

某一刻庆尘在回忆这段关于少女的线索时,会忍不住猜测,这所谓的临时兴起去横渡印度洋……

怕不是在海上迷路了吧?!

然后莫名其妙的创造了一段传奇?!

庆尘忽然感觉,自己的这个猜测好像要更加靠谱一点。

到家门口时,庆尘看着秧秧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然后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他往屋里看去,里面家具虽然都换了新的,但剥落的墙皮还在,看样子对方也没有重新装修的打算。

庆尘忍不住问道:“你刚搬到这里,不用重新装修一下吗。”

秧秧摇头:“我不讲究这个,能住就行。”

“那以你这种性格直接住在酒店多好,为啥要住在这里,”庆尘又问。

秧秧看了他一眼:“酒店离学校太远了。”

庆尘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因为酒店离的远,所以更容易迷路。

而这里距离学校只有5分钟路程,多走几次怎么也能记下了。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位新住户是冲着自己、江雪、胡小牛、张天真来的,现在看来,对方住到这里的理由更加简单而纯粹:就是因为离学校近。

忽然间,庆尘兜里的通讯器震了起来,他与秧秧告别后回到自己家里。

桌上有做好的饭菜,还有江雪留下的纸条说她带着李彤雲回家去住了,这两天小彤雲的姥姥、姥爷要从郑城过来,她得打扫一下卫生。

庆尘坐在餐桌旁拿出通讯器,是刘德柱发来消息:“老板,有新的信件了。对方在信上写:今天没能找到你,好失望呀,嘻嘻。”

他暗自皱眉,这恶魔邮票的持有者怎么阴魂不散似的,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今天的采血化验结果?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好消息是,自己放出去的防火墙信息,看样子确实迷惑到了不少人。

这让庆尘稍稍松了口气,他不介意别人把他当做棋子,越低估他反倒越好。

这时,刘德柱发消息:“老板,这封信傍晚的时候出现在我枕头边上,那时候我还没下晚自习,所以被我爸爸看到了……没事吧?”

庆尘回复消息:“没事,给那个人回信:你没找到我,但我快找到你了。”

刘德柱看到消息一惊:“老板厉害啊,我这就回他!”

他心想,等老板找到这货,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放血了?

但刘德柱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其实庆尘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只是觉得,对方都已经骚扰自己好几次了,不吓吓对方怎么行?不能老让对方吓自己啊!

毕竟,对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根本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线索。

一句话就能让敌人陷入惊慌,还让对方浪费时间审视自己身上有没有漏洞,何乐而不为?

刘德柱发来消息:“老板,他又写了一封信:我觉得这个庆尘好像比刘德柱强多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嘻嘻。”

对方没有回应自己“找到对方线索”的那封信,这反倒说明:这位恶魔邮票持有者不愿意继续谈论此事,担心多说多错。

不过,对方这当着庆尘的面,打算把庆尘从庆尘身边挖走的操作,真是令人大为震撼。

当然,最受震撼的还是刘德柱。

这种被人当面骑脸辱骂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对方难道忘了自己是传递信息的人吗,这样当着自己面做比较,真的好吗?!

不过,刘德柱也是第一次关注庆尘这个名字,难道这是大佬的另一个手下?

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啊!

这时,庆尘发消息:“回他:想挖庆尘恐怕没那么容易。”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吃饭,刘德柱又发来消息:“老板,他又寄来一封信:不要那么自信,你似乎并不知道我给庆尘写过信呀,看来他也没那么听你的话嘛,嘻嘻。”

庆尘愕然抬头,给自己的信?自己怎么没收到!

卧槽。

庆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林小笑说恶魔邮票寄信是需要地址的。

所以,当这位持有者盯上自己后,顺理成章的查到了自己的住址,给自己写了封信。

但是,自己搬家了呀!

对方能查到的那个地址,现在的住户不是他,而是秧秧!

所以对方所说的那封信,现在大概率就在秧秧的枕头边上!

庆尘甚至能想象到,当秧秧看着那封信时,满脸疑惑的表情!

他思索着,自己现在去要回那封信吗,该怎么跟秧秧解释呢?

这乌龙也闹的太大了……

就在庆尘纠结时,门外敲门声传来,庆尘开门一看赫然是秧秧。

女孩抬手亮起手中的信件:“应该是给你的。”

说完她把信放在庆尘手里便转身回了自己家,没有询问,甚至没有疑惑,这避免了庆尘许多的尴尬。

正当秧秧将要关门时,忽然回头对庆尘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记得王芸吧。”

庆尘愣了一下:“记得。”

“她在里世界被恒社李东泽杀掉了,死法非常惨烈,”秧秧说道:“她还有个很宠她的哥哥,所以这件事情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白婉儿回到海城之后,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刘德柱、胡小牛、张天真身上。”

庆尘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王家在里世界的影响力微乎其微,所以他们现在不可能去找李东泽、李叔同报仇,胡小牛和张天真最多算是次要责任,他们也不会为此跟胡家、张家开战,”秧秧解释道:“所以他们现在能找到的,就是那个刘德柱。别忘了,这里是表世界,是王家的主场,他们要来复仇了。”

庆尘皱起眉头,秧秧为什么要跟自己说?

庆尘问道:“王芸不是你们圈子里的吗,你为何不帮王家?”

女孩平静道:“我的圈子里,容不下绿茶。”

这时,庆尘问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为何会来洛城,而且转学到了高二3班?你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你都不坦诚,我自然也不能坦诚,”秧秧说道:“等你想坦诚的时候,可以再来问我。”

说完,女孩关上了门。

直到这时,庆尘才有空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你想要的,我都拥有,,嘻嘻。

庆尘叹息,这广告词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啊,你都没说你有什么!

不得不说,庆尘这第二道防火墙放出去的很及时。

对方明显已经盯上了“庆尘”这个身份,如果没有迷惑信息放出去,那么对方很快就会针对自己展开一系列阴谋。

而现在,自己成了小人物、成了一枚棋子。

这一局,是他赢了。

庆尘没打算用“庆尘”的身份去回应什么。

毕竟他直接回消息的话,那特么还得割自己的手指放血。

现在,由刘德柱放血,就挺合适的。

这时,对方又给刘德柱寄来信件:“我很好奇呀,为什么你能藏的这么好呢?”

刘德柱问道:“老板,怎么回复他。”

庆尘沉默片刻:“嘻嘻。”

某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一个瘦削的人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手里的信件以及嘻嘻二字,陷入了沉思……

恶魔邮票的持有者被这反手一个嘻嘻,整的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

庆尘没有再搭理这位恶魔邮票的持有者,而是开始了他中断已久的训练。

按照李叔同所说,虽然他已经打开了基因锁,但他本身的身体潜力并没有被提升到极致,所以训练依旧会有效果。

虽然这点提升相对于超凡力量来说不算什么,但庆尘向来喜欢“极致”。

而且他始终坚信。

自律才是人类最大的自由。

……

……

倒计时137:00:00.

周末的早上7点钟,无课。

刘德柱一大早便起床洗漱,他的父亲刘有才看着儿子,心中满是欣慰。

若放在穿越事件发生以前,每个周末前的晚上,刘德柱要么玩游戏玩到凌晨,要么就是通宵看电影追剧,然后第二天睡的昏天暗地,全无自律。

但现在不同了,昨天夜里刘德柱早早便睡下,今天又早早起来。

刘有才瞬间有种感觉:自己儿子长大了啊!

一开始他觉得穿越可能是件坏事,毕竟儿子还遭遇了绑架事件。

但现在看起来,坏事竟变成了好事,儿子不仅成了最知名的时间行者之一,还拥有了良好的习惯……

这让当父亲的刘有才,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去了解儿子的“机遇”与“事业”。

只是,刘有才忽然觉得,他儿子的脸色好像苍白了许多。

身上也有种腥甜的味道。

“柱子,你这么早起来是要出门吗?我给你做了饭,吃完再出去啊,”刘有才系着围裙说道。

“不吃了,”刘德柱说道:“爸你做好饭之后放桌子上就行,我一会儿回来吃。”

说完,刘德柱给自己围好围巾,又戴上了一顶帽子,甚至还把他很久以前买来装酷用的墨镜找了出来。

这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模样,愣是把刘有才给看愣住了。

这要是在外面遇上了,他都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儿子!

刘有才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这是……”

“爸,别问了,秘密,”刘德柱说完转身出门。

待到儿子出门之后。

刘有才赶忙找到自己老婆王淑芬嘀咕道:“老婆,你觉不觉得咱儿子有些古怪?”

此时此刻,刘德柱正在某处无偿献血站点附近,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四周。

有点奇怪的是,他总觉得有一对儿穿着长长黑色风衣的情侣,在偷偷观察着自己。

但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对情侣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在嬉笑着聊天打闹。

应该是多虑了吧。

刘德柱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默默走向站点:“你好,我能买血吗。”

护士小姐姐震惊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来献血点买血的人:“我们这是献血的地方,不卖血!”

刘德柱想了想:“那你们的储血袋和抽血的器械,能不能卖我一套?”

小姐姐无奈了:“这个也不卖!”

“那我献血,”刘德柱说道。

无偿献血车上的护士小姐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好的,我先给你做个检测。”

说着,先拿来试纸检测刘德柱的血型,以及血色素、乙肝表面抗原,又拿来设备给他检查了心率、血压……

确认没事之后,护士小姐姐才给刘德柱手臂进行了消毒,将针管扎了进去。

刘德柱看着自己的血液流进血袋里,默默的等待着。

就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刚才偷偷观察着刘德柱的那对情侣相视一眼,开始默不作声的向无偿献血车靠近过去。

他们拢在袖子中的右手伸向黑色风衣内,摸在了腋下的枪柄上,枪械也装好了消音器材。

然而还没等他们完全接近。

就在护士小姐姐抽满300CC拔针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却见刘德柱竟然起身抢过血袋就跑,转眼间就跑远了。

车外正靠近过来的情侣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乱了计划,这一局,是他赢了。

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来无偿献血站点抢血的人呢,关键是,对方抢的还是自己的血啊!

图啥啊?

这时,护士小姐姐狐疑的看向车门口那对可疑的情侣:“你们……是来献血的么?”

这对情侣看着对方狐疑的眼神,相视一眼:“嗯,我们是来献血的。”

“来,赶紧进来吧,”护士小姐姐说道。

这对情侣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德柱的背影……

人没杀成也就算了,竟然还一人献了300CC的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德柱心里也苦啊,抢血更是无奈之举,他自己又不会抽血!

自打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发现一个问题:那个恶魔邮票的持有者,似乎跟他老板聊上瘾了!

而这俩人的聊天,还必须用他的血来当做传递方式。

刘德柱偷偷试过用猪血、鸭血、鸡血,全都没用。

结果他十分痛苦的发现,这邮戳还真是必须用人血才行,说不定还必须用收件人的血。

而且用人血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伤口每天都会愈合啊。

这就意味着,老板每次跟那个持有者聊天的时候,他都得重新割开伤口!

被老板与恶魔邮票持有者折磨几次之后,他痛定思痛决定寻找新的办法,如果没法用别人的血,那他就一次多抽点出来,然后放冰箱里慢慢用。

起码这样,他就不用每天添一个新的伤口了吧。

半小时后,他拿着血袋蹑手蹑脚的回到家里,然后趁着父母都在卧室里的时候,又悄悄把血袋藏在了冰箱的最下面。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回到自己卧室,拿出了通讯器给庆尘发去消息:“老板,我怀疑有人想杀我!”

刘德柱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的父母悄悄走出卧室打开冰箱。

刘有才看着儿子藏好的血袋,伫立良久。

他面带心疼的神色说道:“老婆,看来我们判断的没错。”

王淑芬低声道:“要不要把家里的银器都收起来,还有玄关的观音菩萨?”

刘有才犹豫了一下:“吸血鬼应该不归观音菩萨管吧。”

中午,刘德柱补觉醒来后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

当他打开冰箱想要看看有什么食物时,结果却看到,自己藏着血袋的地方,竟然又多了两袋……

=== 第171章 雨夜,血水,杀手(修) ===

刘德柱看着冰箱里的三袋血液,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刘德柱曾了解过,普通人没灾没病你是根本不可能买到血的,不管是医院的血库,还是市里的血站,进出库都非常严格。

所以,这只可能是父母的血。

这世上有不负责任的父母,如庆国忠。

但这种父母真的很少。

而大多数父母对子女的爱,都在无声中显得有些悲壮。

父母可以为了让孩子上更好的幼儿园,自己省吃俭用。

可以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条件,自己吃咸菜、喝稀饭。

甚至可以为了给孩子凑个婚房的首付,自己卖掉正在住的房子,出去租房。

这种爱虽然有隔阂,也很沉重,甚至可能会压的孩子喘不过气来。

但这就是父母能想到、能做的方式了。

其实刘有才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时间行者到底怎么回事。

他经常问同事的问题是,时间行者两边穿越的话,自家孩子会不会老的比自己更快?

自家孩子在里世界,会不会太危险?

他并不关心刘德柱有没有变得很厉害,但他会尝试着去了解与刘德柱有关的一切。

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理解刘德柱、支持刘德柱。

就像这冰箱里的两袋血一样。

刘德柱看到某一只血袋背后,还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儿子,放心喝,喝完了爸妈再去买。

刘德柱鼻子一酸,这东西能买到才有鬼了,他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哪会认识管理血库的人啊。

但感动归感动,感动之后问题就来了……

哪一袋是自己的啊?!

而且这事他必须得跟父母说清楚才行,自己真的不是吸血鬼啊,也不需要喝血!

按照他的估算,以老板和恶魔邮票持有者的聊天量来看,只要保存得当,自己这300CC就足够用一个月的了。

他害怕的是每天都要割开伤口,而不是出血量。

这时,刘德柱兜里的通讯器震动,他回屋一看是老板发来的消息:“遇见了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

刘德柱回答:“我今天去无偿献血站买血,路上就感觉有一对情侣在看我,后来我进了无偿献血车,从玻璃反光中看到他们把手揣在怀里缓缓靠近,就像是电影里准备掏枪的杀手一样。我当时挺慌的,也没看清他们长相就赶紧跑了。”

庆尘皱眉,撇去别的先不说,去无偿献血站……买血?

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德柱现在确实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刘德柱问道:“老板,您知道是谁想杀我吗?”

庆尘想了想说道:“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是王芸的家人准备找你报仇。”

“那我该怎么办?”

“安心呆在家里,”庆尘回答道:“有昆仑守着你,你在家里别乱跑就是最安全的。”

……

……

倒计时126:00:00.

晚上6点钟。

江雪正在庆尘家的厨房里忙活着,因为是周末的关系,所以做的饭菜格外丰盛。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李彤雲想要去开门,却被庆尘拦了下来:“以后不要急着开门,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也不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李彤雲乖巧的点点头:“嗯,知道啦!”

说罢,庆尘打开门赫然发现秧秧站在外面。

女孩抬手亮出一封信件来:“又一封。”

庆尘愣住了,他有些好奇,难道那位恶魔邮票的持有者真要挖自己墙角?

他心中暗忖,等这位持有者以后发现,对方是当着庆尘的面挖“庆尘”,真的不会社死吗。

“你看了信的内容吗?”庆尘对秧秧问道。

然而女孩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直勾勾看着桌上江雪刚刚端来的饭菜。

红烧排骨、青椒肉丝、麻婆豆腐、清蒸鲈鱼、酸辣鸡蛋汤。

庆尘看着女孩又问:“额,要不要我跟对方说一下,换个地址?”

之前他觉得那位持有者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会再寄信了,所以也没再惦记过这个事情。

但现在这位持有者骚扰到了别人,搞得庆尘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秧秧依旧像聋了似的,没有丝毫反应。

庆尘试探道:“要不坐下吃点?”

“好,”秧秧毫不犹豫的抬脚迈了进去,与庆尘擦肩而过。

庆尘:“……”

合着是盯上了他家的饭菜!

但你想吃饭就直说啊,装聋作哑干什么!

秧秧也是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她直接在小彤雲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吃。

小彤雲抬头看向她,正准备说什么呢,却发现对方已经连吃好几块排骨了,她赶忙闭嘴夹菜,免得排骨都被秧秧吃完。

江雪温柔的摘下围裙笑道:“别急别急,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去做。”

“谢谢,很好吃,够吃了,”秧秧嘴里含糊着说道。

庆尘坐在秧秧对面撑着下巴问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

“三小时二十分之前,”秧秧含混说道。

庆尘愣了一下,对方把时间说的这么准确,那说明信刚出现,对方就已经发现了。

可问题是,女孩为什么没有当时就把信给自己?

等等,这姑娘不会专门等着饭点才来送信吧?!

庆尘试探着再次问道:“要不我让对方改一下寄信地址吧?”

“不用,”秧秧摆了摆拿着筷子的手:“寄我那挺好的,以后我收到信了,就在饭点给你送过来。”

“这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庆尘震惊。

秧秧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吃起饭来却风卷残云,都快把一旁的小彤雲给急哭了。

吃完菜后,她将酸辣鸡蛋汤扒拉了半盆进碗里,拌了拌米饭将汤饭吃个一干二净。

还打了个饱嗝。

秧秧说道:“也不白吃你的饭,一个信息换你一顿饭,你不亏。”

“什么信息?”庆尘问道。

“今天下午开始,昆仑的人手都开始往洛城汇聚了,这些都是很容易就查到的交通工具信息,瞒不住外人,”秧秧说道:“所以,王家肯定能发现昆仑的调动异常,今天之后,短时间内洛城将成为昆仑重镇,如果他们真想杀了刘德柱给女儿报仇,怕是就在今晚了。”

因为过了今晚,王家可能就很难再找到其他机会。

“王家雇了多少人?”庆尘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秧秧平静说道:“我只知道他们花了大价钱请到了超凡者,而且花费的代价是你难以想象到的。”

“等等,就为了杀个刘德柱,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庆尘疑惑。

“不要低估一个父亲失去女儿后的愤怒与悲伤,”秧秧说道:“在你们看来,王芸有错在先所以死有余辜,但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对的,他们觉得女儿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出卖别人也情有可原,起码罪不至死。”

王芸在里世界死亡之后,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因为她的尸体还会回到表世界来。

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在父母面前突然变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记住,王家已经疯狂了,”秧秧说道:“他们今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觉得稀奇。”

“超凡者是什么级别?”庆尘问道。

“这个也不清楚,”秧秧说道:“但我估计不会是级别很高的超凡者,高级别超凡者都爱惜身份,赚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没必要仰人鼻息。”

庆尘皱眉,敌人级别模糊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

对方来个D级以下的或许还好说,如果来的是C级,恐怕刘德柱就非死不可了。

要知道他在禁忌之地里借用了那么多规则,C级的曹巍身受重伤被吊了二十多个小时,尚且有绝地反击之力,庆怀顶着禁忌之地的规则都差点逃逸出去。

到了C级,超凡者便真的有点超凡脱俗的意思了。

秧秧站起身来说道:“吃饱了,该办正事了,我相信今晚会非常热闹的,记得不要缺席。我先去刘德柱家附近看看情况,随时准备看这场好戏。”

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

临开门时,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江雪说道:“谢谢,厨艺非常厉害!”

待到秧秧离开,庆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门追了出去。

然而,他便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黑夜里,女孩站在楼外仰头望着天空,刹那间四周灰尘被无形之力鼓荡起来,向四周排开。

下一刻女孩冲天而起,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矢,飞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庆尘默默的站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女孩竟然会飞?!

他蹲在秧秧起飞的地方,盯着地面的灰尘、泥土查看,地面灰尘里的细碎金属物质,已经呈现向外放射的形状。

那是磁力场的形状。

他忽然有点羡慕了,谁不希望自己能飞啊,有了这个能力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话说,庆尘还一直都没来得及问问老师,自己成为骑士后,还有没有机会成为觉醒者?

等等,庆尘忽然看向夜空中,方才秧秧飞的方向是荒芜的北邙山吧,刘德柱家在南边啊!

他无语的回到家中,看向恶魔邮票持有者寄来的信件:想好了吗,你想要什么呢?嘻嘻。

庆尘不耐烦的想要回信恶心对方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拿刀放血时,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

“庆尘”如果不是幕后主使者,又不认识刘德柱的话,那“庆尘”就不应该知道回信的方式是以血燃烧。

回信的方式,只有刘德柱与幕后之人知道,幕后之人也不会闲着没事给“庆尘”普及这种知识。

所以,那位持有者一直在追问“庆尘”想要什么,却从未告诉“庆尘”如何回信。

如果庆尘回信了,那就会自己露馅。

想到这里他直接撕掉了信件。

“江雪阿姨,回家之后千万不要出门。”

说完,庆尘换了身衣服,无声的走进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今晚的热闹,他不能缺席。

空气里泛起一丝潮湿的水腥味,苍穹之上的黑色云气被一阵风带到了南方。

十一月的寒冷天气里,起风了。

……

……

“爸妈,我该怎么跟你们解释,我真的不是吸血鬼,而且我也可以吃大蒜,”刘德柱认真说道:“吸血鬼能不能吃大蒜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吃。”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桌上的饭菜看起来古怪极了,韭菜炒鸭血、鸭血粉丝汤、血豆腐、毛血旺。

四种菜都有共同的特点,就突出一个“血”字。

刘德柱耐心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找来血,是为了写信,不是为了喝的……跟你们不太好解释,总之你们相信我就好了。”

刘有才和王淑芬相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王淑芬笑着给儿子夹了一口韭菜炒鸭血说道:“白天的时候可吓死我和你爸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刘德柱回想着父母展露出的温情,他笑了笑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咱家日子马上就好起来了。”

“什么意思?”刘有才奇怪道。

“你们没听说吗,很多人把里世界的药品带回来,都卖了好多钱呢,”刘德柱说道:“我如今已经站稳了脚跟,自然也能带点东西,给你们改善生活。”

“没事,先不用管我和你妈,你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可不要勉强,”刘有才喝了一口小酒。

“不勉强,”刘德柱乐呵呵说道:“我在那边认识大人物呢。”

“对了柱子,你在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王淑芬问道。

“暂时在那边是没什么危险的,”刘德柱回答:“其实,有时候在表世界,比在里世界还要危险些。”

这时,刘有才忽然疑惑:“我一直没太搞明白,那些时间行者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带回来的?”

刘德柱解释道:“穿越时有一个机制,比如在穿越前一秒我将一瓶药塞进嘴里,回来的时候药也可以被我带回来,到时候吐出来就能卖钱。”

“奥,”刘有才点点头:“原来是‘进出口贸易’。”

刘德柱震惊了,神特么进出口贸易!

但别说,这词还真挺贴切!

刘有才已经很久没跟儿子好好聊天了,他想了想说道:“家里没酒了,等会儿我出去买一打啤酒,咱爷俩好好喝一次。”

王淑芬抱怨道:“他还是学生呢。”

“学生怎么了,”刘有才说道:“儿子都17岁了,我17岁那会儿都当兵了。”

结果这时刘德柱忽然说道:“爸,今晚别出门了。”

刘有才好奇:“怎么了?”

“今晚外面很危险,反正别出门就对了,”刘德柱解释道:“只要呆在家里,我们就是安全的。”

刘有才与王淑芬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意识到,今晚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正当说话时。

黑夜里一架小巧的无人机,正在缓缓飞过兴隆小区的围墙。

它下方坠着一个黑色的包裹,所以飞行的有些慢。

但操控这架无人机的人极为熟练,却见它轻盈灵动的像是一只信鸽,穿过重重的楼宇与夜色的黑幕。

当它来到一栋大楼前时,忽然开始强行提升速度。

刺啦一声。

无人机精准的找到一户只拉着纱窗的房间,以锐利的螺旋桨将纱窗刺破,整个无人机都坠进了房间。

无人机摔落在地上,它坠着的黑色袋子里有黑色的油脂物倾泻出来,渐渐漫过了损坏的无人机。

又是嗤的一声,无人机冒起白烟与火花来,爆发出巨大的热量。

黑色的油脂与无人机接触的一瞬间,燃烧出刺眼的火光。

火势开始蔓延。

坐在家中的刘有才刚刚翻出一瓶珍藏了多年的茅台:“不能出去喝酒也没事,今天值得庆祝,咱们就把这瓶茅台给喝了!”

只是,刘有才说完便看到自己老婆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想了想说道:“额,这是别人送的,不是我藏私房钱买的。”

“不是,”王淑芬抬起头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

……

“今晚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专家称这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秋季暴雨,未来三小时内降雨量或将达到50毫米,请各位听众做好防雨、避雨措施……”

出租车内传来收音机的声音,小鹰伸手换了个频道,滋啦滋啦的声音之后,音频小说的声音响起:“大金牙问道,胡爷,你刚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是说山谷中修这鱼骨庙不好吗……”

车窗打开的一丝缝隙里,有潮气从窗外飘了进来。

小鹰坐在车里听小说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环视一圈四周。

这时,他左耳里的耳麦传来声音:“小鹰,外面有没有情况?”

“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还没收摊,”小鹰回应道:“不过我说现在的大妈们真潮啊,听的歌我都没听过呢。”

然而这时通讯频道里响起路远的声音,对方冷冷说道:“打起精神来,再过俩小时,外出执行任务的特勤组战友就抵达洛城了。到时候有人给你们替班,站好今晚的最后一班岗。”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路队,我看到刘德柱家楼上的屋子有火光,很大,而且有浓烟从窗户里飘出来了,”葫芦说道。

路远平静说道:“我也看到了,这不是正常的失火情况,火烧的太快、太急。”

小鹰说道:“我刚刚听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这是有人想要把刘德柱给逼出来,他们知道昆仑已经在这里占据了有利地形,所以想要转移战场,”路远继续分析道:“暴雨马上就来,火势不会蔓延的特别凶狠,但室内的浓烟谁都扛不住,居民楼里很快就会混乱起来。”

王家雇佣的杀手们不想再拖了。

对方原本准备的很好,想要在后半夜动手以火势来制造混乱。

但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他们必须在暴雨到来之前就动手,不然就没机会了。

“小鹰不用守在门口了,你一个人在那很危险,赶紧下车和冰糖开始向我们汇合,准备开战了,”路远指挥道。

然而就在此时,小鹰忽然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黑夜里,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紧紧的盯着自己。

对方穿着黑色的雨披,面目也都笼罩在雨披的帽檐下。

双方的气机像是锁定了一般,彼此都静静的等待着,但谁也不知道对方在等什么。

通讯频道里传来冰糖的声音:“小鹰,你在哪?快来汇合。”

可车里的小鹰一句话也没说,汗滴也缓缓从鬓角落下。

远处大楼上的火光越来越大,滚滚浓烟从十多个窗口向外翻涌。

忽然。

苍穹之上的乌云里,水汽遇冷空气后快速凝结,终于汇聚成一滴水,向下飘摇坠落。

那水滴穿过云层,穿过漫长的高空。

终于,啪嗒一声。

砸在了出租车的引擎盖上。

空气里的土腥味快速扩散起来,那滴雨像是捅破了苍穹,哗啦啦的雨幕从头顶落下,天色更黑了。

远处,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赶忙收起音箱,一个个四散奔逃着。

小鹰看到那名杀手穿着黑色雨披缓缓向自己走来,但又停住了。

几十个大妈用手遮挡着头顶冲了过来,似乎要冒雨冲进兴隆小区。

她们从杀手、出租车之间穿过,就像是在两人之间拉起了一条短暂的帷幕。

咔哒一声小鹰快速下车,他要防止那杀手挟持百姓做人质!

可就在他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又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只见那群大妈跑过去后,雨幕中的杀手依旧站在原地。

彼此间的视线再无遮挡,可那杀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头顶还插着一张扑克牌,血液正从那扑克撕裂的颅骨缝隙中流出。

一条如闪电般的血线,从对方的额头流至下巴。

杀手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而小鹰则发现,对方身上的雨披不知何时被人扒走了,原本穿着雨披的杀手,此时显露出雨披下的黑色夹克来。

那死去的杀手仰面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了暴雨倾盆落下后的积水里。

小鹰豁然朝大妈们的背影看去,正好看到人群中有人正快速的将黑色雨披套在身上,转眼间便钻入了小区之中。

兴隆小区很大,是洛城最早的商业住宅楼盘之一,总共有六十多栋居民楼。

平日里还没感觉它地形有多么复杂,现在小鹰却觉得这里像一座迷宫,转瞬间便将人给吞没了。

小鹰关上出租车门,一边往杀手身边跑去,一边在通讯频道里说道:“路队,有不明人物进场。我刚刚在小区门口被一个杀手盯上,结果这人突然混在广场舞的大妈里面,不仅干掉了那个杀手,还夺了杀手的雨披。”

“他人在哪?”路远凝重问道。

“他往小区里去了,我感觉可能是友军,”小鹰说道。

他蹲下身子查看杀手的伤势,结果他赫然发现,对方脑门上插着的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扑克牌。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刚刚小鹰离得远没看清,还以为是不是什么特制的凶器,可此时瓢泼的雨幕落下,那张扑克被雨水打湿后软塌塌的贴在了杀手的脑门上。

小鹰惊愕中看向兴隆小区的深处,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一张纸扑克打进人类最坚硬的头骨之中?

他翻开那张浸湿的扑克,牌面上被雨水染成灰色的joker正无声的发笑。

红色的嘴唇,仿佛要咧到耳根。

“路队,这个进场的人是超凡者,”小鹰说道:“级别未知。”

路远问道:“死者尸体的脾脏上有伤口吗?”

小鹰翻开杀手的黑色夹克:“路队,没有伤口。”

路远有些疑惑,这可和他们预测的不太一样。

……

……

燃起大火的居民楼,不止一栋。

短短几分钟,三栋居民楼都燃起大火,连暴雨都无法将浓烟驱散。

楼外磅礴的雨幕将嘈杂的声音阻隔开来,但楼里的刘德柱一家人却能听到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在往下面冲。

“爸妈快走,”刘德柱顾不上庆尘的叮嘱了,不是他不想听话,而是有人逼着他必须离开。

虽然不知道出去后会面对什么危险,但总比烧死在大楼里强。

“外面雨太大了,等我拿把伞!”王淑芬说道。

“什么时候了还拿伞,”刘有才拉扯着老婆就往外面冲去,一开门所有人便看到楼道的天花板上有黑雾翻涌着,烟尘与烧灼后的空气杂质导致大家呛咳起来。

刘德柱冲进屋里,复又冲了出来:“毛巾!快捂住口鼻!”

这时,楼上冲下来一名慌不择路的中年人,竟在经过刘德柱家时,不小心用肩膀顶到了王淑芬的身子。

以至于两人都翻滚着摔下楼梯。

“妈!”刘德柱急眼了。

他冲下台阶扶起王淑芬,却见自己母亲的脚踝不规则扭曲着,明显已经骨折。

“柱子你别管我,你先往下跑,让你爸来扶我,”王淑芬焦急说道。

“我爸可扶不动你,”刘德柱说着便将母亲背在了身上,然后朝着刘有才大喊:“爸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这时刘德柱真的有些庆幸自己注射过基因药剂,若不是基因药剂增强了他的身体素质,他还真不一定能背动母亲。

一家三口朝楼下跑去,那名撞到王淑芬的中年人挣扎着起身,刘德柱本想踹他一脚,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淑芬在儿子背上趴着,骨折后伤口先是麻痹,然后才是随之而来的钻心疼痛。

但她一声都没吭,生怕分了儿子的心。

背着母亲的刘德柱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跑,一边还念叨着:“妈你别害怕啊,咱们是楼上着火,往下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不是一般人了,背着你一点都不累。”

当一家三口冲出楼道时,这里已经聚集着数百名居民。

这场大火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没来得及拿伞,密集的雨滴拍打在所有人身上,大家抬头看着楼顶的黑烟,神色无助且茫然。

带着手机的人急忙拨打119,没来得及带手机的人,只能在雨中等待。

此时此刻,刘德柱背着母亲向四周打量。

如今的刘德柱也不再那么无知,他很清楚有人纵火逼他出来,就是要趁乱杀他的。

可是,杀手呢?

兴隆小区因为太过庞大的关系,所以有四个正门,两个小门。

就在这大雨滂沱中,六支身穿黑色雨披的队伍,正悄无声息的从六个方向进入小区。

他们每队都有六个人,正以标准的渗透战术队形向小区内缓缓走去。

三人突进,两人侧翼,一人殿后。

黑色雨披下,所有人的面目都笼罩在帽檐之中,杀手们拢在雨披里的手掌,要么按在枪柄上,要么按在刀柄上。

雨水落在他们的胶质雨披上溅起水花,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杀手们脚踩着积水,却丝毫没有被这嘈杂的外部环境干扰。

最西边的那支小队里,最前方的领队之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回头查看,却并未发现异样。

但很快,领队之人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他在心里反复确认着身后的人数,1、2、3、4、5、6。

没错,是六个。

加上他,则是七个。

领队在帽檐下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大家都穿着同样的黑色雨披,可他们的队伍后方……多了一个人!

刹那间,领队抽出大腿外侧的匕首返身向后冲去,他从战术队形之中穿过,雨披下的匕首直指最后一人!

雨披帽檐下有雨水滴落,随着他凶猛转身,竟是甩出一片晶莹的水花。

杀手们察觉不对时纷纷让开身形,唯有那最后方的人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不对!

领队在黑暗中看清了,那最后方的人已经闭上眼睛死去,对方左腹部脾脏的位置,雨披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豁开了巨大的口子。

之前,这名死去的杀手一直被人提着跟在队伍里,直到领队发现问题,对方才松开了提着这名杀手的手掌。

待到他意识到这点时,侧面已经有人抬腿朝他踹来。

轰然一声,领队的身体侧飞出去。

这一脚太重了,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能够爆发的力量,领队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卡车撞在了身上一样,浑身骨骼都即将散架。

他向左侧飞着,从天空中落下的雨幕还来不及填补空缺,于是一层又一层的雨水就像是被人撞穿了一个人形的洞口!

领队在空中,透过那个洞朝凶手看去,一道雷电从苍穹之上蜿蜒而过,点亮了一瞬的夜空。

领队愕然发现,那凶手帽檐下的面孔很年轻。

年轻到让人难以置信。

正是庆尘。

却见庆尘忽然矮身避过了身旁袭来的匕首,瞬间便绕到了一人身后,他两指之间夹着的扑克劈雨而行,只轻轻滑过,杀手的脖颈便有血线爆裂开来。

雨水,血水,浑浊在一起落在地上,再也分不清彼此。

谁也不知道这纸质的扑克牌,在那少年手里为何会锋利如刀。

不,比刀还锋利。

庆尘无声的单手提着面前被割喉的杀手尸体,缓缓向右侧移动着。

杀手们无声打量着,心中默默惊诧。

一百多斤的重量在对方手里,就像提了一桶食用油似的轻松。

三名杀手在夜色中相视一眼,这是超凡者!

他们同时将手按向腰间枪柄。

可是,少年身形藏在尸体后面,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三名杀手谁也没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开枪命中。

黑暗中,庆尘的帽檐不断垂下水来,但他的气息却前所未有的稳定。

四人缓缓移动着,每个人都在不断变幻着重心,彼此之间的气机牵引着,宛如一根根即将绷紧的弦!

庆尘已经摸到他身前那名杀手腰间的手枪。

千钧一发之际。

天空中再次有雷电闪过。

三名杀手都在惊愕中听见一声直达内心的诡异呼吸声。

寒冷的夜雨与秋季中,少年帽檐下的黑暗里吐出一口如箭的白气来。

电光照亮中,所有人都看到那帽檐下绽放的火焰纹路!

“不许跑,”庆尘平静说道。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趴在雨水里艰难想要挣扎起身的领队,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踩着积水靠近过来。

他缓缓转头过去,正看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全部倒在雨中。

而那行凶的少年正蹲在自己身旁,不知往他手腕上缠着什么东西。

领队想要起身,可他的骨架酸疼无比。

哗啦啦的暴雨中,庆尘用枪指着领队的太阳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了还有机会活,不说就死。”

领队痛苦至极,冥冥中他预感到自己说了名字之后,命运就将交到别人手中。

但太阳穴上冰冷的枪口却在提醒他,不说名字就没有命运了。

“许一城。”

黑夜里,领队的身体宛如一支提线木偶似的,以完全违反人体常识的姿势,顶着瓢泼大雨站了起来。

他早就错位的骨骼噼啪作响。

……

……

某栋楼里,路远静静伫立在一扇窗前。

通讯频道里不断传来战况:“01作战班组已等到东门潜入杀手。”

“02作战班组已等到北门杀手。”

仿佛昆仑早就知道了杀手的行踪一般,他们的人早早在这些人必经之路上做好了埋伏,只等杀手落网。

路远在通讯频道里说道:“目标持有枪械,不要留手,当场击毙。”

“收到。”

“收到。”

“收到。”

然而就在此时,路远在通讯频道里问道:“06,你们西门那边还没有等到杀手吗?”

“路队,没有。”

奇怪了,按照情报杀手应该会从六个门分别杀进来,可为什么06那边没有遭遇杀手呢?

“去查看一下,他们一定已经进入小区了,必须找到他们,”路远指挥道:“小心安全。”

他皱着眉头静静等待,然而五分钟之后通讯频道再次响起:“路队路队,西门这边的杀手已经死了!”

“死了,”路远豁然抬头:“死了几个?你们杀的?”

“死了五个,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不是我们杀的,”06那边汇报着情况:“两人遭割喉,两人死于枪击,一人脾脏破裂。杀手身上的枪械少了一支,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路远眼睛一亮,那少年果然还是来了。

=== 第172章 双生(修) ===

郑远东曾给路远说,如果那幕后之人还不想放弃刘德柱,今晚“他们”就一定会来。

旁边的葫芦问道:“路队,接下来怎么办,对方打算单独行动啊,可别破坏了咱们的计划?”

“没关系,”路远摇摇头:“你随时准备接手指挥,我要出去了。”

“路队,你去哪啊?”一旁的葫芦问道。

“当然是下去盯着了,总不能真让刘德柱有什么闪失,”路远说道。

“可对方的超凡者还没出手啊,”葫芦说道:“你这么贸然出去,万一被他们算计了怎么办?”

路远随意的摆了摆手:“昆仑的人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此时消防车已经赶到现场了,但因为有家用车占道的缘故,拉着警笛的消防车竟是被堵在门外。

有人想要透过车窗看向里面,却发现,每辆车竟然都贴着奇怪的车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消防员火急火燎的逐个查车牌号,给车主打电话挪车,眼瞅着里面浓烟还在扩散,却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

兴隆小区里,大雨滂沱中。

刘德柱背着母亲就打算往外走。

有人在他旁边低声说道:“我是昆仑的人,冰糖。留在这里我们能保护你,千万别脱离保护圈。”

刘德柱有些焦急:“我妈从楼上摔下来了,腿摔断了,现在又突然昏迷,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你放心我不走远,旁边三百米就是医院啊!”

冰糖愣了一下看向王淑芬,对方刚刚还很清醒,现在却已经陷入昏迷。

看来刘德柱的母亲不止摔伤了腿,还磕住了其他地方。

冰糖凑上前去伸手稍作检查,赶忙在通讯频道里说道:“路队,麻雀的母亲受伤,脑部右侧有外伤,很可能磕到台阶了,他现在执意要离开,怎么办?”

刘德柱一听这句判断,眼睛都红了,抬腿便往外冲去。

刘有才紧随其后。

雨水从天穹上冲刷下来,刘德柱的刘海全都贴在脑门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知道往外冲可能有危险,但这时候哪是在意自身安危的时候?

刚刚他背母亲下楼的时候,还看见母亲小臂上的针孔,那分明是上午抽血时留下的!

刘德柱怒吼起来:“谁特么都别拦我!”

冰糖迟疑了一下,在通讯频道里说道:“路队,麻雀离开了!”

“你先带最近的两个人护住他,我在往那边赶了,”路远听了迟疑片刻:“葫芦,你来接手指挥,我亲自护送他去医院!”

昆仑在兴隆小区里布置了很久,就是打算将那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毕竟穿越事件之后,有一些灰老鼠一直藏在暗处怎么也灭不绝,如今王家花了天价把他们吸引出来,刚好是一个机会。

王淑芬受伤属实是个意外,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手能冲到刘德柱身前,如果不是那个中年人慌不择路,现在肯定皆大欢喜。

通讯频道里,有人说道:“路队,现在就让麻雀离开,杀手会跟着他走,我们的部署就没那么严谨了。”

路远叹息道:“我们的使命本身就是保护这些普通人,不要因为惋惜计划就忘了初心。葫芦,把兴隆小区都给我封锁起来,一个都不准给我放跑掉。”

话音刚落没多久,十多支作战班组从隐蔽的楼道里冲出来,开始着手封锁兴隆小区。

躲避火灾的居民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在此之前大家都没注意过居民楼里竟然还藏了这么多人!

昆仑藏了这一手到今天,就是为了示敌以弱,把那些平日里都找不到的魑魅魍魉全给端掉。

今晚,不管谁来打乱计划,这些杀手都跑不掉!

下一刻,刘德柱一动,避难人群里便有七人跟着动了。

他们缓缓的缀在后面,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缀在刘德柱后面的冰糖在通讯频道里急呼:“路队,藏在人群里的七个杀手已经现身,他们准备动手。”

“我们的人呢?!”路远怒吼。

“在刘德柱身后!”冰糖说道:“刘德柱跑的太快了,那小子的基因药剂,强化的是下肢力量!”

“草!”路远怒吼一声再次爆发,他穿过重重人群,穿过雨夜,直奔那几个缀在刘德柱身后的杀手。

他掏出腋下手枪抬手便射,砰砰两枪,两枚子弹隔着五十多米极为精准的射中了杀手的后脑,以至于其他杀手赶忙躲避,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追杀刘德柱。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当小区门口的消防员拨打114查询车主号码,那长长一排的7辆违停车辆,车门忽然打开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车上,而且丝毫都没有挪车的意思,直接朝刘德柱迎面而去!

7名杀手穿着黑色雨披,不紧不慢的走着,无形之中拉出了一张网,每个人都将手藏在雨披之下。

雨水冲刷在他们身上,他们踩在积水里一步比一步稳扎。

隔着上百米,刘德柱都能感受到宛如实质的压迫感与杀机。

他看到这一幕缓缓停了下来,刘有才挡在他的身前:“儿子,这些都是来杀你的人吗,你回头跑吧,放心你妈不会怪你的。”

“爸,”刘德柱浑身上下都被冰冷的雨水浸湿了,他看着还在靠近过来的杀手,嘴唇颤抖着说道:“我兜里有个手机一样的通讯器,你发条消息出去,问一下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刘有才已经从刘德柱兜里掏出通讯器:“儿子,上面有条信息。”

“信息说的什么?”刘德柱焦急问道。

“说,不要怕,往前走。”

刘德柱猛然看向四周,什么意思,老板也在附近吗,还是说老板的人已经到了?!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刘德柱转头看向刘有才:“爸,你相信我吗?继续往前走!我觉得我今天死不了!我妈也不能有事!”

说着,他竟然再次前进。

路远看到这一幕暗骂一句,然后赶忙在通讯频道里说道:“B计划!启动B计划,老子的狙击手呢!?别管那个超凡者了,给老子崩了他们……等等,别开枪!”

只见那7名身穿雨披的“车主”将要对刘德柱完成合围时,他们身后的雨夜里,竟然又出现两名身穿黑色雨披的杀手,宛如鬼魅般忽然从“车主”身后的阴影里现身出来,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似的。

但这两名杀手并非冲着刘德柱而来,而是杀气腾腾的从背后撞向那些不速之客!

这两人走的又快又急,每一脚踩在深深的积水里,积水都会向两侧排开。

还未等积水重新合拢,脚步就已经离开了水坑。

大雨倾盆中,庆尘的黑色雨披骤然翻起,一张扑克牌从雨披之下飚射而出,白色牌面上,黑桃A像是一枚黑色的刀,穿过层层雨幕。

那张惊人的扑克在空中,将一滴滴雨水破开成两半,在雨幕中撕扯出一条白线,精准的从后背肋骨缝隙没入了杀手的心脏。

只见那杀手竟是被这张扑克打的向前趴倒,再未起身。

路远内心一惊,他见过能切易拉罐的扑克,但还没见过如此凶残、能穿人体的扑克牌!

另一人藏在雨披下的手连续扣动扳机,只见9枚子弹将黑色雨披打出了巨大的孔洞,继而乱枪射杀了三名杀手。

7名杀手,转瞬间只剩下3名。

那两个身影默契无间的前进着,动作都几乎一致,出手也如雷霆万钧,直到这一刻杀手们才有机会意识到身后还有埋伏!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3名杀手看到同伴尸体倒下时豁然转身,他们的雨披帽檐如雨伞似的转出一圈水花。

然而这时,庆尘与被控制的许一城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就像是鬼屋里豁然回头,却看到近在咫尺的鬼脸!

这偷袭太出其不意,根本没给那些不速之客远距离开枪的机会!

“开火!”3名杀手咬牙怒吼。

兵锋交汇的电光火石间!

庆尘已经闪身来到一名杀手身侧,让自己处于另外两人的射击盲区里面。

却见他一手按住杀手雨披下想要拔枪的手掌,那杀手惊愕间竟发现,来者力气极大,大到他握枪的手掌都仿佛要被碾碎。

庆尘另一只手中扑克忽然从雨披之下翻出,那纤细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扑克,从身旁杀手的侧面掠过,锐利无匹的扑克牌边缘就像刀锋,硬生生割穿了杀手的半边脖颈。

似乎是因为真气即将消耗殆尽,又似乎是扑克割进血肉太深,以至于扑克夹在了对方的血肉骨骼之中。

但少年面色未变,他在雨夜中呼吸如箭,拧腰沉膝一气呵成。

他无声看着地面的积水与雨花,手臂骤然发力生生将扑克向下一抽,比雨水还滂沱的血水顺着扑克倾斜的角度飞溅到地面。

不远处有人在雨披下迸发枪火,庆尘矮腰躲在尸体后面一路前冲。

杀手们的子弹打在尸体上将血肉都打烂了,掉落在及踝深的雨水里溅起浪花。

但消音器加亚音速子弹想打穿人体,根本就不可能!

彼此之间的距离转瞬即至,庆尘在尸体的腰间摸出手枪,以尸体为盾,以雨水为幕,连续不断的扣动扳机。

另一边,被控制的许一城趁着庆尘吸引所有火力的瞬间,丢掉已经耗尽子弹的枪械,从大腿外侧抽出匕首!

却见他一边如木偶般诡异晃动着,一边快速的来到杀手背后。

那杀手狰狞着表情突然转身,他一手持着匕首,另一手竟后发先至的捉住了许一城的手腕!

可下一刻杀手惊愕,他只感觉许一城的手臂不像是人类,自己明明已经捉住对方的手腕了,对方的肘部却可以诡异扭转。

人体关节的扭动角度是有限的,但许一城的扭动角度却像是无限的,就像是一只有了生命的木偶!

刹那间,许一城扭转肘部强行挣脱了杀手的钳制,趁着对方惊愕、恐惧的瞬息,将匕首斜向上钉进了对方的脾脏!

苍穹上电光闪过,路远看着那熟悉的杀人癖好:是那个专捅脾脏的杀手!

他只一瞬间便回忆起小鹰所说:杀人的友军,抢了杀手的雨披!

只是路远心想,按照老板猜测,这刺穿脾脏的如果是庆尘,那么另外一人是谁?

当闪电停息时,地面恢复昏暗。

雨水与积水波动不息。

而庆尘与“许一城”两人静静的伫立雨中,而他们身旁则是七具尸体!

二人隔着雨幕一起看向刘德柱。

“老板让我们帮你突围,快走吧,剩下的路我们护送你,”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雨披之下说道。

刘德柱在雨中一愣,脸上骤然露出感动神色。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某种战栗般的感激之情在翻滚涌动,就像是海底岩浆喷涌奔腾。

其实刘德柱与庆尘直到今日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谁也不是谁的奴隶。

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早就没有主公、家臣那一套了。

所以,刘德柱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甚至幻想着什么时候翻身农奴把歌唱。

但这一刻,刘德柱忽然觉得,好像跟着这样的老板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谢谢,”刘德柱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狼狈的背着母亲,和刘有才一起往外跑去。

当他跑过两人身边想看清恩人面目时,却发现对方全都低着头,那帽檐下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声音:“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下一刻,地上的雨水竟翻滚起来,所有积水哗啦啦的向门口涌去,眨眼之间竟犹如一道巨大的海浪般,朝着刘德柱反拍过来!

地面忽然干燥了起来,那藏在暗处的超凡者转手间将其他地方的水,全都抽向那条巨浪!

庆尘默默的看着,原来这就是超凡者之威!

千钧一发之际刘德柱看着巨浪心生绝望,某一刻他眼底深处有一抹火焰般的红色翻涌不停,但转瞬即逝。

似是有什么枷锁要打开,然而这一方天地却从未允许过这样的枷锁打开。

于是刘德柱眼底的火又重新熄灭。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亡的刹那,天上传来声音:“他们可以走了,我说的。”

所有人豁然抬头,只见苍穹之上一个身影快速下坠着。

那犹如雷霆的下坠之力裹挟着巨大的压力!

轰然一声,秧秧从天而降,半蹲着踩在了巨浪上,竟生生将那巨浪给压制成了湖面!

那迷路向北的少女在飞到北邙山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迷路。

这紧赶慢赶问了好久的路,终于抵达战场!

她未多言,却是骤然朝东方狂奔而去。

一瞬间,秧秧身周数十米的范围内,正在降落的雨水忽然静止了!

清澈的雨滴悬停在空中,不上,也不下,庆尘转身环顾四周,那一粒粒雨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似的。

力场。

强大的力场!

却见秧秧一拳朝某处雨水轰出,她身旁悬停的雨水被莫名的引力排列成两个相汇的线圈。

弹指间。

她拳头所及之处竟有一人被捶出了雨幕!

那超凡者一直依靠能力,暗自躲在雨幕之中,甚至都没人发现过他。

但秧秧不一样,周围的力场变化全在一心,她哪怕就是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人!

轰然间,那超凡者被捶上了半空之中。

就在他即将落下时,这位超凡者拧腰想要稳住身形。

可他忽然发现自己下落的速度变慢了,就像是一块铁球从空中下落时,铁球忽然变成一片羽毛!

“起!”秧秧以一击凶猛无匹的下勾拳打在超凡者腹部。

却见超凡者身体如虾米般蜷曲起来,整个身体突然飞上了数十米高空。

就在他即将飞到顶峰开始下落时,那莫名的浮力又消失了!

凭空消失的浮力,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重力,来无影去无踪,随意拉扯!

那超凡者直直朝地面坠落下来,他想要用雨水拖住自己,不然从数十米高空落下就算是C超凡者也一样要死!

可是,这位超凡者在下坠过程里分明感觉到,有无形的力场正在与自己争夺着雨水的控制权,平日里随心所欲的能力,这时却力不从心了。

轰隆一声,超凡者重重的摔在地上,又重重的咳出一口血来,脑袋歪了过去不知死活。

直到这一刻,秧秧才环顾四周:“诶?人呢?”

她想找庆尘的踪影,但对方竟是趁着超凡者之间战斗的空隙,护送着刘德柱走了。

秧秧似乎有些生气:“你走了我怎么回家呀!真是的!”

这时路远那边也解决了所有杀手,他带着昆仑成员赶过来看向秧秧:“额,姑娘你是谁?”

秧秧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也是刘德柱的手下!”

说完,秧秧又飞上了天空,就像她来时一样突兀。

路远抬头看着对方消失在夜空:“???”

只这一句话,路远心里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看刚才少女出手的模样,完全是以碾压之姿将那名超凡者吊在天上捶,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彼此双方,只顷刻间高下立判,宛如云朵与烂泥的区别。

按照路远估算,这少女少说也是个B级!

这样的超凡者,竟然是刘德柱的手下?开什么玩笑!

咋的,现在流行给刘德柱当手下吗?!

在今晚以前,路远一直觉得,以刘德柱为台前棋子的这个“团体”,只是个小团体而已。

这还好在是一个比较正能量的团体,一直在做好事,不然就只能叫团伙了。

然而现在路远觉得,他们是不是该重新审视这个团体啊。

毕竟这团体不仅仅是庆尘、刘德柱了,还多了一个擅长用扑克杀人的超凡者,还有眼前这位凶猛无匹的少女!

这光是超凡者就有两位了啊!

其中一个还是B级!

更何况,幕后之人直到这时候都没现身呢,谁知道幕后之人的实力怎么样?怎么也要比手下强点吧。

如果那幕后之人也是B级,这团体可就拥有两个B级超凡者了!

不知不觉中,有两名超凡者的衬托,庆尘这个普通人反而失去了许多光彩,变得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其实庆尘本来没打算当众出手的,但他在暗处看着刘德柱那幅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帮对方一把。

他不知道暗处还有狙击手,就算他不出手,昆仑也一样能解决掉那些杀手。

此时此刻,庆尘与许一城已经将刘德柱送到了医院门口。

许一城开口说道:“快进去吧,母亲的伤势要紧。老板让我交代你,一切事情都等你母亲伤势好转再说。”

“谢谢,谢谢,两位帮忙转告老板,我刘德柱以后这条命都是他的!”刘德柱说完就背着母亲往里跑去:“医生!医生在哪,我妈妈摔到脑袋了,快救她啊!”

见刘德柱顺利抵达医院,后方又有昆仑成员赶来,两个身穿雨披的人重新往黑夜里走去。

刘有才急忙问道:“两位……英雄!这是要去哪啊?”

许一城回头说道:“今晚的事情还未结束。”

是的,还没结束,因为今晚动手的,不止是想杀刘德柱的这一拨人。

庆尘带着许一城绕了一大圈跑到兴隆小区西门外,他扒掉对方身上的雨披,解开了对方手上的透明丝线,然后直接用扑克牌抹了对方的脖子。

直到这一刻,这具提线木偶才真正死去。

庆尘稍稍松了口气,他提着雨披起身,打算找一个地方销毁。

许一城身上的雨披是不能留下的,因为刚刚他控制对方隔着雨披开枪,上面留下的弹孔会被人认出,这玩意得跑很远烧掉才行。

想到之前他找到的某个线索,庆尘起身往北方的某条小路上跑去。

……

……

某条黑暗的街道里。

一行六人正躲藏在小巷子里等待着什么,他们身穿着雨披,默默的靠在身旁墙壁上。

这时,巷外传来脚步声,众人神情一凛,全都站直了身子。

一人出现在巷口说道:“昆仑与那些杀手已经开战了,如果我们要去偷取信息,就是现在了。”

有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出一条消息:“已确认昆仑无法分心,请问是否可以执行任务?”

对面有个未知的号码回消息:“执行。”

巷子里的六人鱼贯而出,与巷口之人汇合后,一路奔向计划好的方向。

暴雨渐渐收拢了,有人在路上低声问道:“李氏到底要让我们偷什么信息?”

“不知道,只管偷就是了。”

“你们觉得,完成任务后李氏会兑现承诺吗?”

“起码能让我们变强大,”有人回应道:“我们越强大,他们对表世界的影响也就越大。”

“我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会不会害了其他人?我怀疑李氏让我们偷的东西是户籍信息,这玩意落在里世界财团手里,怕是很多时间行者都要遭殃。”

“那么多时间行者都抱了大腿,我们也不过是上了李氏的船而已。你以为刘德柱、久染那样的人真是自己天赋异禀?还不是去里世界投了个好胎。”

此时此刻,李氏还未对这些时间行者们完成训练与洗脑,所以也并未对这些时间行者和盘托出。

他们接到的任务,就只是将某个小设备接入某个派出所的电脑里,再无其他。

被控制的三百多人里,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配合,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成为里世界的间谍。

而眼下的七人,则是主动寻求合作的。

“那我们完成任务之后,李氏会不会卸磨杀驴?”有人问道。

一人不耐烦说道:“身家性命全在他人之手,李氏为刀俎,我们为鱼肉,没有路可以选了。”

这时,有人忽然问道:“各位在表里世界都是什么身份啊,李氏不会一直隔离着所有人,以后肯定还会集中训练的。到时候咱们这些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可以抱团取暖。”

最前方那人回头冷冷说道:“不要问其他人的表世界身份,也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表世界身份,这样别人被抓的时候,才无法立刻把你供出来,懂吗??”

一行七人来到丽春路派出所行政大厅门外,说是行政大厅,也不过就是个八十多平的对外窗口。

隔壁派出所是有人值班的,但行政大厅却没有。

其中一人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设备贴紧了门禁锁,十多秒后咔哒一声门便自行打开了。

一人在门外放哨,另外六人钻进了黑暗的行政大厅,一人快速打开大厅里的电脑,将自己手里的另一个设备插入USB接口里。

下一刻,行政大厅的电脑屏幕上竟突然变成红色,显示着“系统入侵”的字样。

这一幕和李氏说的完全不同,按照李氏所说,只需要将设备接入后,1分钟就能完成所有文本数据的下载!

根本不会有阻碍!

紧接着,电脑骤然黑屏,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此时,外面放哨之人正四处打量着,却见一个剃着寸头的青年突然走过来笑着问道:“兄弟,有火吗,借个火?”

放哨的人愣了一下:“我不抽烟。”

说话时,那青年已经来到他面前,这时放哨的人才看见对方手里藏着匕首。

青年一步跨来,匕首已经搅进了他的心口。

青年捂着他的嘴巴笑道:“嘘,别说话。”

说着,便托着放哨的人往行政大厅里走去。

里面的时间行者愣了一下:“不是让你在外面放哨吗,怎么进来了?”

那青年松开放哨的尸体笑道:“原来是一群杂鱼,李氏都没有好好训练你们吗?看来他们的计划还得再等等,想依靠你们这些人完成清除计划,也太儿戏了。”

说着,他将行政大厅的门合上,伸手关了屋内的灯。

黑暗里不断有哀嚎声,骨折声不绝于耳,宛如人间炼狱。

几分钟后,屋内的声音渐渐停歇。

嗤拉一声,年轻人点燃了一根火柴凑到自己嘴边,橙红色的火苗点燃了他嘴上的香烟,青色的烟气在空气中缭绕着。

那微弱的火光,还照亮了他带有血迹的脸庞,坚挺的鼻梁棱角分明。

他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来,在上面写道:数据要塞已建立,户籍未丢,目前看来这一队是吸引注意力的炮灰,九州遭遇的那一队才是真的。

写完,他割破自己手指形成邮戳,然后用火柴点燃了那封信件。

寸头青年深深的吸了口烟,烟草因为燃烧而扭曲卷折起来,发出丝丝的烧灼声。

他吐出一口浊气,想对地上横七竖八的时间行者说点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一切话语都被噎了回去。

趁着信件燃烧的最后一点亮光,青年看见对面的郑远东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自己。

“卧槽!”

青年趁着屋内重新归于黑暗,想要往外逃去。

他不知道郑远东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但他知道郑远东是谁,也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难怪今晚对方始终都没出现,合着这位也早就察觉到了李氏的清除计划,在这等着呢!

黑暗里传来青年的求饶声和哀嚎声:“大王饶命啊,我就是个办事的,等等别打了别打了,别打脸!早知道你在这,我就不来了啊!”

“大哥,不要欺人太甚!”

“啊!卧槽!”

屋里重新归于平静。

屋外的庆尘听到里面动静后,转身便朝着远处走去。

今晚的事情一波三折,他需要回家好好理清思路,把事情的经过给捋一下。

庆尘在无人处摘下自己的雨披,塞进了路旁屋檐下的“衣物捐赠箱”。

等这件雨披再重见天日,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而且负责分拣衣物的人也不会知道雨披的来历。

“咦,”庆尘抬起头来,赫然发现黑夜里一个人影在快速下坠着。

他赶忙闪身到一旁,那位叫做秧秧的女孩则正正落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庆尘警惕着没有说话。

秧秧看了一眼衣物捐赠箱,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干嘛?我在天上找了你好半天呢!”

“我给山区捐点衣服,”庆尘回答道。

“鬼才会信你的鬼话吧,”秧秧说道。

“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庆尘皱眉。

“找你带我回家啊,”秧秧理所当然的回答。

庆尘再次震惊:“你连家都找不到,却能找到我?”

“因为我知道你还没走远啊,”秧秧说道:“我本来想打车回去的,但这下雨天出租车太少了。”

“哦,”庆尘说道:“那你跟我走吧。”

“对了,你那个同伴呢,已经走了吗?”秧秧疑惑道:“我怎么没看见他?”

庆尘说道:“他可能早就卸下雨披了,你没见过他,当然找不到。”

说着,两人都拐到了大路上,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暴雨已经停歇了,空气里都是清新且清凉的味道,舒畅极了。

小城市的街道因为排水功能不怎么样,所以路面积起了深深的水坑。

秧秧说道:“对了给你说个事情,昆仑的人问我是谁,我当时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所以就说我也是刘德柱的手下了。”

庆尘有些无奈,这下刘德柱怕是更加引人注目了吧。

秧秧又问道:“你那个同伴是什么能力啊,什么级别?”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不允许私下联系的,”庆尘摇摇头。

秧秧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觉得你就是那个幕后之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一个注射了基因药剂的普通人,为什么可以指挥超凡者。”

“抱歉,你真的搞错了,”庆尘回答。

“要不我也加入你们吧,我很能打的,”秧秧饶有兴致的说道:“我感觉加入你们会很有意思。”

“这我做不了主,得向老板汇报才行,”庆尘回答。

秧秧叹息:“行吧,那我明天再问你一次。”

庆尘:“……”

=== 第173章 高深莫测的老板(修) ===

“你现在是什么等级?”庆尘问道。

他与秧秧并肩走在雨后的人行道上,地上都是被暴雨给拍打下来的落叶,紧紧贴合在地面。

庆尘忽然发现,女孩真的很高,他1米82的身高转头时平视对方就可以,完全不用低头。

秧秧把卫衣的兜帽戴在脑袋上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等级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等级?!”庆尘诧异。

“我是在来洛城的高铁上,手臂忽然出现了倒计时,”秧秧解释道:“等我穿过去的时候,便一个人在荒野上了,身边行囊里有我的联邦身份ID卡,和一些生活用品。等我回到联邦城市后什么都不熟悉,也不敢乱问。”

庆尘一点都不信这女孩所说的话。

然而一穿越就成为如此厉害的超凡者,也算是天选之人了吧?

庆尘问道:“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修行的吗?”

“我是觉醒者啊,不需要修行,”秧秧愣了一下回应道:“你不知道吗,觉醒者和修行者虽然都是超凡者,也都是开发人体潜能,但完全是两条线呢。”

“比如李叔同就是修行者,他们骑士组织有自己的传承,后继者可以走前辈们走过的路,一步步稳扎稳打的将潜能释放。”

“比如我就是觉醒者,平日里不需要修行,受到很大刺激的时候可以继续向更高等级觉醒、晋升。里世界有句流传很久的老话了,当灾难降临时,精神意志才是人类面对危险的第一序列武器。”

庆尘感慨道:“觉醒者好像很沾光啊,都不用修行的,没那么辛苦。”

“但觉醒者完全看运气啊,”秧秧解释道:“修行者的能力一直都是战斗侧的,觉醒者可就不一定了,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个觉醒者的能力竟然是吹泡泡……能吹特别大的泡泡!还有个觉醒者的能力是,他身边的人只要伸手摸桌底,就一定会摸到鼻涕或口香糖!还有还有,还有个觉醒者的能力是可以治愈别人。”

这时,秧秧总结道:“修行者成功之后,必然是上单、中单、ADC,而觉醒者比较看运气,有可能像我一样也是核心,也有可能会成为辅助或者打野……或者成为野怪、炮车。”

庆尘点点头:“嗯,这个解释很通俗易懂了……”

成为野怪的觉醒者,那真是太惨了。

“对了,你在里世界哪座城市呢?”庆尘若无其事的问道。

秧秧看了他一眼:“我都说了,等你打算交换秘密的时候,再来问我的秘密吧。”

庆尘最后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连家都找不到,却能找到我?我可不信你是在天上碰巧看到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力场,虽会不停被环境变化,但一个人的标志是独一无二的,”秧秧说道:“我记住了你的力场,并感应到了,就这么简单。”

庆尘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所以,你其实知道刚刚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呀,”秧秧惊呼:“说漏嘴了,我还想假装不知道呢!”

在暴雨之中,庆尘与许一城都穿着雨披。

在其他人眼里,许一城扮演的才是“庆尘”,但在秧秧眼里,她可以透过表象看到更加本质的东西:力场。

不用看雨披,也不用看战斗方式,只需要看庆尘的力场就好了。

这下轮到庆尘有些尴尬了,原来自己一顿操作猛如虎,却根本没骗过对方。

秧秧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所有人都想隐藏实力嘛,我懂。不过你的队友还挺配合呢,竟然跟你一起演戏。”

“别装了,”庆尘叹息:“你可以直接感受力场,那你一定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呀,这你也猜到了,”秧秧好奇道:“我确实有点好奇,你们之间连接的那根线到底是什么,是你在操控他吗?”

“不告诉你,”庆尘有点牙疼,自己的一些秘密竟是被这女孩知道了七七八八。

不过,对方依然只能知道自己是个打手,无法确定自己就是刘德柱的老板。

他转移话题道:“那你既然能感受力场,又能飞,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家的力场坐标呢。”

“因为距离太远了啊,”秧秧说道:“行署路已经超出我的感知范围了,我的感知范围也就200米左右。”

“那你可以沿着路上的地磁坐标来寻找啊,”庆尘说道。

“太多了,我记不住,”秧秧回答:“而且,我还不太习惯把“视觉”转换成“感应”。”

庆尘明白对方说的意思,这女孩是成为超凡者的时间还短,没有习惯这种力场感应的方式。

就像是一个人刚刚学习英语,虽然能听懂,但首先会下意识把听到的英语翻译成中文,然后再用大脑去理解。

而现在秧秧面对的情况是,有两个人在她面前,一个说英语,一个说中文,同时进行。

这就会导致她的感知出现了混乱。

这也是她路痴的原因!

不是秧秧想当路痴,而是她天生异相,被“力场感官”冲淡了正常人“视觉感官”。

等等,庆尘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穿越之前,就能感受到力场了?因为力场的感知,与视觉的感知在不断冲突,所以才导致你失去了空间定位和空间联想能力。”

“我之前没感受过力场啊,”秧秧奇怪道:“只是总感觉走路时容易跑偏,像是被未知的因素给干扰了似的。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啊。”

里世界原本的秧秧,有着相同的身体,也有着相同的天赋,所以对方觉醒了力场的控制能力。

表世界的秧秧还没遇到觉醒的契机,所以只能继续当一个路痴。

不过,等对方习惯新的认知方式,路痴病应该就能痊愈。

就好比,大部分同胞现在听到“Sorry”、“Fuck”这样词语已经下意识就能明白什么意思,就不用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了。

……

……

庆尘在思索一个问题,其实秧秧也曾遇到过非常激烈的事情,比如印度洋上的海盗之战。

他相信那一刻,还未杀过人的秧秧心里一定非常恐惧。

但那个时候,对方并未觉醒。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表世界的规则,与里世界是不同的,所以表世界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觉醒者、超凡者。

也因为世界规则所致,所以表世界的秧秧才没觉醒,而里世界的秧秧却早就觉醒了。

很有可能!

“哇,不愧是学神啊,”秧秧惊喜道:“困扰我这么多年的路痴问题,竟然被你解释通了,那是不是我以后路痴病会慢慢变好?”

“按理讲应该是这样,”庆尘点头。

“那为了庆祝这个发现,你明天做顿好吃的吧!”秧秧欣喜道。

“什么特么的逻辑?!”庆尘震惊了:“你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脸红吗?”

“不会啊,”秧秧理直气壮的说道。

庆尘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拉这么一个强力的超凡者入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种女孩每次都能透过力场感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太凶残了,起码得想办法不让对方说出去才行。

秧秧看着庆尘说道:“话说我今晚挺意外的,原本我还有些可惜你注射了基因药剂呢,毕竟基因药剂的上限有点低,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有其他的底牌。你是不是成了超凡者之后,又专门注射基因药剂,就为了不被别人比对DNA?”

庆尘转移话题:“到家了,各回各家,有事明天再说。”

回到家后,庆尘仰躺在床上掏出通讯器来,里面已经堆满了刘德柱的消息。

“老板,我母亲已经成功脱离危险,医生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

“老板,今晚的事情太感谢了,感谢您让那两位出手,这种时候能站出来帮忙的,我刘德柱一定感激一辈子!”

后续十多句都是差不多的感谢之辞,庆尘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激动的心情。

刘德柱:“谢谢您到今天还愿意帮我,真的。”

庆尘看着这些感谢的话,沉默了许久。

其实今晚他当众出手也是个很冒险的事情,但那一刻他看到刘德柱背着母亲,又看到刘有才劝儿子离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庆尘内心里有些感慨,话本故事里别人都是虎躯一震,立马桃园三结义纳头便拜,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单单收拢刘德柱这一个人,就让他很吃力了。

但他想了想,这只是因为刘德柱是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工具人吧。

庆尘平淡的回了一条消息:“好好休息。”

下一刻,刘德柱的消息又噼里啪啦的发了过来:“老板,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好烫啊,从暴雨里战斗那会儿就开始了,总感觉内心里有一团火想要释放,却被某种规则给生生压制在体内似的,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庆尘在推测:恐怕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允许觉醒的。

所以刘德柱无法觉醒,秧秧也无法觉醒!

可是,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完成挑战后,开启基因锁吗?庆尘不确定,只能试了之后才知道。

庆尘当然不能说不知道,不然“老板”这高深莫测的形象,不就崩塌了吗。

他以笃定且高深莫测的语气,说着自己猜测的结论:“你已经达到了觉醒者的门槛,如果你能将自己心里的这团火保持到下次穿越,就会在里世界直接觉醒成为超凡者。”

刘德柱心想,老板果然是老板,知道的就是比自己多啊。

他内心迸发出狂喜的情绪来,自己就要成为觉醒者了吗?

“老板,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持着心里这团火啊?”刘德柱虚心请教。

庆尘沉思片刻:“回忆你出现这团火时的情绪。”

“我当时看到超凡者席卷的巨浪,内心里翻涌起无比的愤怒,”刘德柱不确定。

“保持住这种情绪,”庆尘说道。

如果下次对方穿越时成为超凡者最好,没成的话,那就是你没保持住。

反正也没人经历过这种事情。

“好的,老板早点休息!”刘德柱发完消息,怒气冲冲从医院公共厕所的隔断里推门而出,。

下一刻,某个纨绔子弟给刘德柱发来微信语音:“柱哥,听说你家那边出事了啊,到底什么情况?”

刘德柱按下语音键怒吼:“我也不知道!”

听了语音的纨绔子弟都懵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吼啥玩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德柱又发来一条怒吼的语音:“对不起!”

纨绔子弟:“???”

大佬发火都发的这么有礼貌吗!?

=== 第174章 带我回家(修) ===

倒计时116:00:00.

京城燕郊的某处废弃工厂里。

皮鞋踩踏在混凝土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三十多名被吊在梁柱上的时间行者缓缓睁开眼睛。

他们看到这昏暗的工厂里,上百个肃穆的人影正安静的注视着他们。

这些人里,有中年男女,有年轻人,有学生模样的少年。

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袖口都绣着九州二字。

这些人身上鲜血淋漓,血液从身上向下流淌着,汇聚在脚尖,然后落入混凝土地面的灰尘里,混杂在一起。

随着脚步声临近,人群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穿着灰色西服的何今秋来到这些时间行者面前,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脱下外套交给一旁的中年人,又解开自己白色衬衣的袖扣。

“你们也是表世界的人,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户籍信息库失窃,会有什么后果?”何今秋看着面前众人平静问道。

被吊在梁柱上的一名时间行者挣扎道:“就算我们有错,你九州也不该动用私刑!”

何今秋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来告诉你会有什么后果吧,里世界强大的计算机,会将户籍信息里的每个人与联邦户籍信息进行比对,甚至都不用一个小时,他们就能知道有多少人可能会成为时间行者。”

“这些人里,有些是已经成为时间行者的,有些是还没触发穿越条件的,但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里世界的庞然大物们,无情的清除。”

“那时候会死多少人?几万?几十万?谁知道呢。你们也穿越有一段时间了吧,应该知道里世界的财团有多么冷酷无情,那是真正的冰冷机器,不讲情面的。”

一名时间行者哀求道:“我们知道错了,请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然而何今秋对此充耳不闻:“其他被胁迫的时间行者,如果做出迫不得已的事情,我还能够稍微理解一下。但你们在场的各位,每个都是主动依附财团的,所以才会这么快就领到了任务,我说的没错吧。这种主动变节的情况,我是不可能容忍的。”

说完,何今秋拿起手枪击中了一名叛徒的眉心,然后将手枪递给身旁的中年人,只见中年人也抬起手来,击杀了另一人。

何今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没有什么私刑不私刑,我希望各位明白,我们在经历的是一场战争。和平年代已经太久了,诸位或许已经遗忘了战争有多么残酷。九州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要行非常手段。”

他看向身后的所有人说道:“你们也知道昆仑在面对着什么,微薄的工资,低微的福利,没有保障的人生。就算我们从事特种行业,也只能每个月领到一万多块钱,算上津贴可能刚过三万,死了的话,抚恤金跟别人也没什么区别。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太循规蹈矩了,还活在过去的旧时代里。”

“我希望诸位明白,面对这场两个世界之间的战斗时,你们这些时间行者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我会带着你们在里世界立足,也会带着你们解除后顾之忧。在真正的战争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先学会保护自己。这场战争,也必须由我们来主导。这是你们承担风险的同时,必须享受的荣耀。”

说完,后方的人群里,每个人都默默的走上前来拿过手枪,对那些死去的叛徒身上扣动扳机。

这是投名状。

何今秋静静的看着每个人交上投名状,但这还只是九州内很少一部分人,想要让整个九州等认同自己的计划,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他要走的稳一点。

这时一旁中年人拿来一块平板,上面搜集了洛城战斗的资料:“老板,今晚出现了三名昆仑以外的时间行者,一名是我们之前关注的老君山杀手,应该就是那个叫庆尘的学生,一名是女孩,看战斗情况应该是可以控制力场,还有一名比较奇怪,对方以扑克杀人,身体素质绝对是超凡者无疑,级别未知但手段比较凶猛。”

平板中,赫然是一段高清视频,看角度的话,拍摄者就藏在兴隆小区的某栋楼宇之中。

何今秋看着战斗画面:“我们安插在昆仑里面的人怎么说?这女孩和那个用扑克的,有没有身份推测?”

“他说女孩公开向路远承认是刘德柱手下,那么另一个用扑克的人,也应该和他们同属一个组织,”中年人说道:“这个组织人数不多,但个体实力远超其他时间行者了。”

废弃工厂里的枪声渐渐停歇,恢复安静。

何今秋沉默良久说道:“看样子洛城已经变的有趣起来,围绕在李叔同身边的那位时间行者,开始爆发他的影响力了。安排我们的人过去,这次我们直接在刘德柱身上打开缺口,看看这组织的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的,这就安排,”中年人回应道:“那我们的人过去之后,重点关注那女孩和使用扑克的人?我看那个叫做庆尘的,好像还只是个普通人,不用过多关注。”

何今秋沉思道:“可以降低关注等级,但不能彻底放弃。”

“好的明白,”中年人说道。

“另外,”何今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谨守今晚的秘密,那位郑老板也一定在九州安插了不少人。”

……

……

倒计时117:00:00.

夜深人静的凌晨,庆尘大汗淋漓的结束了训练,汗水从他下巴上滑落,滴落在地上。

如今他一步越过了普通人与超凡者之间的鸿沟,达到了E级巅峰水准,普通的训练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必须买更高的负重物才行。

庆尘还不太清楚里世界是如何评判级别的,他稍微估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力量,大概是正常成年人的六倍。

所以那天晚上杀手想要拔枪,却被他按着手臂怎么也拔不出来。

对此,庆尘已经很满意了。

唯一不足的是,真气恢复有些缓慢,一场战斗所消耗的真气,怕是一整天才能恢复过来。

庆尘抬手看向自己手腕上透明禁忌物ACE-019,提线木偶。

昨天那场战斗里,这个禁忌物占首功,若不是有禁忌物,他也没办法那么游刃有余。

只是这时,庆尘忽然发现了提线木偶的异样。

只见它原本平滑的末端,此时竟分开了一小岔,13厘米。

这分岔看起来就像是长时间没保养后,分岔的头发,庆尘暗自思忖,提线木偶难道是被自己用坏了吗。

这让庆尘有些诧异,要知道这可是禁忌物啊,是无视规则的存在,怎么可能经历一场战斗就用坏?!

想到这里,庆尘可能更倾向于另一个猜测:会不会自己昨晚杀了人,所以导致提线木偶满足了其它收容条件,比如,控制更多的人?

可自己并没有向提线木偶献祭那些人啊,难道是提线木偶自主吸纳了那些杀手的灵魂?

庆尘打量着提线木偶,提线木偶本身长度50米,现在这13厘米的分岔根本不够看。

但正所谓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这分岔的长度足够控制第二个人。

单单控制一个人,可能还不算恐怖。

但如果能控制3个、4个、10个呢,那么个体的实力也将达到质变!

如果自己能够再控制十个E级,那么他再面对曹巍或者庆怀那样的C级高手,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起码对方重伤的时候,自己完全可以一拥而上,通过精确的微操来蚕食对方的体力。

微操这个东西,庆尘熟悉。

等等,庆尘惊醒!

提及提线木偶时,李叔同并未讲解的多么详细,只说它是个比较邪恶的禁忌物,每个月都必须献祭五个人才能继续使用。

但其实只是这样的话,那提线木偶还不算邪恶,在里世界那个人命如草的时代,超凡者杀五个人根本都不配被称作邪恶。

现在庆尘也探索出了提线木偶的新收容条件,他发觉自己竟然下意识的思考着,控制多少人就能完成什么样的事情。

却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去想,得杀多少人才能开启提线木偶的下一个能力!

庆尘放下了迅速提升提线木偶的想法,他答应过李叔同要保持本心。

当然,如果是该死之人,他也不会放过。

这时,庆尘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提线木偶有第二阶段的收容能力,那是不是其他禁忌物也会有?

如果是恶魔邮票,在第二阶段会是什么样子?

早晨,庆尘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听见敲门声。

他睁开眼睛去开门,却看见秧秧就站在门外:“有事吗?”

“该去上学了,”秧秧淡定的说道。

“不是,你去上学就去啊,来喊我干嘛?”庆尘迷糊道,他看了一眼时间:“而且这也太早了吧,才6点50!”

“我想去吃洛城当地的早餐,但我走远了找不到去学校的路,导致迟到,”秧秧说道:“所以你带我去吧,这顿我请。”

庆尘犹豫了一下:“行吧,胡辣汤、米线、包子,想吃什么?”

他回屋里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都想吃,”秧秧大摇大摆的跟着进了屋。

“你不会以后每天早上都来喊我去吃早饭吧?!”庆尘疑惑道。

“你带团员进行团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秧秧也疑惑了起来:“关键时候吃饱喝足的团员会帮你打架啊!”

“噗,”庆尘将漱口水吐进了水池里:“你什么时候就成团员了?我都说了要先问一下老板!”

“那你昨天说会问的,问了吗?”

“老板还没回复我!”

“行,那我明天再问你一次。”

庆尘:“……”

对于这种牛皮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早上快响铃时,庆尘与秧秧两人一起走进教室。

最后一排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南庚辰、胡小牛、张天真三人,顿时来了精神。

“是巧合吧?”张天真迟疑着问道。

“应该是出门时碰巧遇上的,”胡小牛想了想:“秧秧那种性格,平日里等闲三五个男生别想近身。”

“嗯,可能真的是巧合吧,”张天真说道:“对了,昨晚新闻已经冲上热扫前三了,有人说一切都是因为王家想杀刘德柱。”

胡小牛皱起眉头:“要不要一起警告一下王家?”

昨天晚上的战斗,传的要比想象中还快。

当时在场的避难居民很多,有人甚至直接拍下了秧秧从天而降的那一幕,而传播最广的,也正是这段视频。

视频中的画面还有些模糊,光线也很暗,刘德柱背着母亲正在狂奔,一条巨浪打来却被从天而降的少女镇压下去。

因为离得远,少女有带着兜帽根本看不清长相,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大家感受视频里超凡脱俗的力量。

视频里,刘德柱被邻居指认出来了,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纷纷表示当时危机关头,小伙子为了送母亲去医院,丝毫不顾危险……

而且,关于那个少女的流言也传了出来,都说她是专门来救刘德柱的。

此时此刻,一直忍住没有暴露时间行者身份的学习委员虞俊逸,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其实我也是时间行者,刚好穿越到18号监狱。起初我看到监狱里那些机械怪物的时候,人都吓傻了。然后我就遇到了刘德柱,有他罩着我,监狱里其他犯人根本不敢拿我怎么样。”

虞俊逸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刘德柱在18号监狱里地位太高了,我觉得他现在可能是最厉害的时间行者之一……”

南庚辰坐在庆尘旁边瞥了瞥嘴,他写了张纸条:“尘哥,刘德柱早上一来学校就被那群富二代给围起来了,哭着喊着说要去18号城市投奔他呢,还有人说已经在路上了。”

庆尘在纸条上写道:“刘德柱在18号监狱里面,他们投奔过去有什么用?”

南庚辰回答:“尘哥你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研究联邦法律,准备集体进监狱了。他们说犯小事根本进不了18号监狱,得偷税漏税,或者参加社团进行十人以上犯罪活动致人重伤才行。”

庆尘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富二代们也都是人才啊!

但这些人难道没想过吗,犯罪之后还有立案侦查阶段,刑事诉讼阶段,等18号城市法庭的判决下来,怕是刘德柱都已经被自己整出监狱了。

到时候几十号富二代蹲在18号监狱里,以泪洗面?!

南庚辰在纸条上写道:“这些富二代挺奇葩的,他们发现自己手臂上有倒计时后,第一反应都是含着金条穿越,跟其他时间行者完全不同,生怕自己在里面没钱花。”

庆尘叹息,自己是拿着金条回表世界,人家却是拿着金条进去,完全不是一个待遇啊。

南庚辰又写道:“对了尘哥,你昨晚也在现场吧……”

“嗯。”

“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喊上我啊,我就找个高楼架好设备,把战斗画面什么的全拍成高清,据说这样一条视频能卖几十万呢!”

庆尘愣住了,这好像是条生财之道啊!

狗仔们都是捕捉新闻热点,而他就在热点旁边,是不是可以制造热点来卖钱?

当然,现在刘德柱的热度有点过去了,可能卖不上什么价钱。

但是,新热点“从天而降的女孩”,一大早还喊着自己一起去吃早餐呢。

庆尘把目光缓缓转向秧秧,却见秧秧低头看着手机忽然说道:“看新闻,何小小的群聊系统上线了,所有时间行者都可验证进群。不过因为设备紧张的关系,原计划开放12个群聊,现在只能开放1个,所以,只接纳里世界身份最特殊的时间行者。”

“你会加吗?”庆尘问道。

“当然要加,这是跟其他时间行者维系在一起的好机会,在里面能够交换到太多有用信息了,”秧秧说道:“不过现在肯定不能加,过早暴露身份会有太多隐患。”

庆尘想了想说道:“其实,你现在想加也加不进去。”

南庚辰在一旁说道:“网上有人发微博说,排队验证的人都一千三百万了……”

庆尘没有惊讶。

网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甭管是不是时间行者,大家都会凑一下热闹。

眼瞅着,这一千三百万的排队人数,还在往上跳涨。

庆尘估摸着,何小小恐怕低估了同胞们凑热闹的热情。

就算今天排队人数突破一个亿,他都不会惊讶的。

果然,到了傍晚快下课时,系统排队人数已经达到了9300万,而且数字依旧在不断增加。

其实本来有些人还不愿意凑这热闹的,结果后来事情越传越广,很多人跑去排队就纯粹为了想要把排队人数凑到一个亿。

就在排队人数快到一个亿时,系统突然推出了新的页面:自动筛选审核系统。

何小小也在抖音上宣布,此系统将通过36个问题进行筛选甄别,刷掉凑热闹的普通人。

那排队的数字开始断崖式下跌。

但更加搞笑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半个小时,竟然有人在微博上贴出了36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答案一出,排队人数再次快速增长起来。

不为别的,大家就想看看何小小下一步如何处理……

庆尘懒得看了,起身准备逃课。

只是他还没离开座位,胳膊就被一旁的秧秧扯住了:“不许走。”

一旁胡小牛、南庚辰、张天真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庆尘无奈问道:“为什么?”

秧秧认真说道:“你还得带我回家。”

旁边的吃瓜三人组面色骤变,谁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剧情展开!

庆尘说道:“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啊。”

秧秧思索片刻:“好吧,我跟你走。”

吃瓜三人组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少女逃课而去,人都傻了。

=== 第175章 千钧之中的修行(修) ===

秧秧的学习成绩在海城高中最多只是中等偏上。

以这个成绩,在那所学神遍地走的超一线城市重点高中里,并不算特别起眼。

但是,秧秧在中学里出名从来都不是靠成绩,而是靠其他更加耀眼的光环,例如WEG徒手攀岩女子组竞速冠军,例如MCG射箭项目女子组亚军,例如16岁横渡印度洋,17岁从尼泊尔南坡登顶珠峰。

这些荣誉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不是有知识就可以了,还需要勇气。

秧秧在海城高中的时候一直独来独往,别说男性朋友了,就连女性朋友也没几个。

对外人,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如今,这样一个女孩突然坐在教室里,理所应当的对庆尘说:你得带我回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可能南庚辰还只是听个热闹,然而对于胡小牛、张天真这两位熟悉秧秧的同学来说,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刚才秧秧说的啥?”张天真疑惑道。

胡小牛:“她说,让庆尘带她回家。”

“刚才秧秧说的啥?”

胡小牛:“……”

“一定是听错了,”张天真笃定道。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回忆着秧秧曾对他们说过:别惹庆尘。

现在再看秧秧的行为,胡小牛和张天真忽然若有所思。

两人都意识到,秧秧对庆尘的了解,远超他们想象。

而秧秧与庆尘的关系,也同样如此。

吃瓜三人组默默的看着夕阳下,少年和少女走出教室,然后穿过走廊里一扇扇金光闪闪的窗户,最终消失不见。

胡小牛回忆着他们最初与庆尘相遇时的场景,对方也同样是如此的骄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又回忆着对方在父亲要卖房时,表现出的镇定与冷静。

这位同学好像一直都和别人不太一样。

胡小牛迟疑了一下看向南庚辰:“有女同学追过庆尘同学吗?”

“高一的时候还有,但他理都没理过,”南庚辰叹息道:“后来女同学们就全都默默放弃了。”

胡小牛叹息道:“秧秧跟他一样。”

只是这两个生人勿进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凑在了一起,难道是负负得正吗。

直到这时张天真都还没缓过来:“我刚刚是错觉吧?”

“可能吧,”胡小牛回答道。

路上,秧秧并肩走在庆尘旁边好奇道:“同学,你一直都这么有个性吗?”

“如果你把有主见称为个性,那我一直如此,”庆尘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他人就很难左右我的想法。”

“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吗?”秧秧好奇。

庆尘忽然沉默了许久:“小时候我们总是听大人的话,向叔叔阿姨问好,在过年的时候哪怕再羞耻也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长大了我们会在意周围人的看法,有人觉得你粗鲁,有人觉得你自私,你被他们绑架着改变自己,但你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快乐。”

他看向女孩:“一个人生下来,从来都不是为别人而活的,愧疚与顾及他人其实是一种负能量,而任性与自我其实是一种被低估的美德。”

秧秧奇怪的看了庆尘一眼:“倒是很少有人能拥有这样的认知。”

这时,庆尘忽然问道:“你也是带着目的来洛城外国语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秧秧歪着脑袋说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像确实要小心一些。”

到家时,庆尘说道:“明天见。”

秧秧撇撇嘴:“说不定一会儿就又见面了。”

庆尘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炒菜做饭。

他原本只打算蒸一人份的米饭,最后想了想还是蒸了两人份。

菜炒好,庆尘关掉抽油烟机后便开始在心里默数,10、9、8……3、2、1。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内心毫无波动的打开了房门,只见隔壁的那位女孩已经换上一身居家打扮,看起来格外休闲。

秧秧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门口:“那个……有你的信。”

庆尘点点头接了过来:“这封信是什么时候的?”

“一个小时之前的,”秧秧说道。

她探着脑袋打量屋内,却发现桌上已经盛好了两碗米饭,摆好了两副筷子。

她神色顿时舒展开来:“我也不白吃你这顿饭啊,可以帮你一个忙!”

“什么忙?”庆尘好奇。

“很快你就知道了,”秧秧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句话搞的庆尘异常诧异,完全想不到对方要做什么。

……

……

夜晚9点钟。

庆尘展开秧秧带来的那封信,这次信里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他该如何回信。

可能是对方迟迟收不到庆尘的回复,所以终于想起来要告诉庆尘回信方式。

也可能是对方试探不成,于是决定继续招揽。

都有几率,但庆尘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回,少说少错。

他脱掉上衣准备修行,然而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无形中袭来,挤压着他的骨骼、肌肉。

就仿佛是地心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迫使他向大地屈服。

是重力。

庆尘心有所悟。

那无形的重力在不断试探着增加,直至某一刻庆尘觉得自己难以承受时,施力者也恰到好处的将那重力停滞在这一阶段。

“呼!”

庆尘的脸颊上绽放出火焰纹路来,他身上的束缚似乎也在这一呼一吸之间有所衰减。

隔壁有人轻咦了一声,很快,重力再次拔升到了他的“临界点”。

“原来,这就是‘帮一个小忙’的意思。”

对方知道自己在修行,也知道自己苦于没有负重,于是便帮自己制造了一个独特的重力场。

庆尘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而是若无其事的展开修行。

他今日修行的内容与以往并无不同,但所获得的收益,却异常凶猛。

呼吸之间,他甚至能感受到呼吸术带给自己的内啡肽在快速堆积,那奇妙的内啡肽,快速调节着他的心率、血液供氧、肌肉状态。

促使他无限的趋近于自己最完美的运动状态。

过去的负重修行,要么轻了,要么重了。

此时此刻,庆尘的感受与过去完全不同,对方给予自己的重力,近乎完美的适配了他的体能。

而且与外部负重不同的是,他如今处于真正的“重力仓”中。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庆尘感觉身上的重力突然释放,整个人感觉到无比轻松。

这种莫名的轻松感与内啡肽的安抚感交织在一起,竟是让他一瞬间暴汗淋漓,却又感觉精神极度充沛。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手臂,这种修行方式搭配呼吸术似乎有着奇效。

庆尘收敛了呼吸术,又穿了上衣才走过去开门,秧秧盯着他:“我还以为你会光着上半身呢。”

女孩也穿着毛茸茸的蓝色小恐龙睡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庆尘问道:“你是不是之前就通过力场感知,发现我每天都在修行?”

“当然,”秧秧说道。

庆尘皱眉,如果力场感知如此敏锐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的隐私都被这位邻居给侦查到了?

“放心,”秧秧坐在沙发上解释道:“力场感知不会那么明晰的形成画面。我之所以能判断出来你在修行,是因为人在高效运动时力场波动特征比较明显。”

“总之都要说声谢谢,”庆尘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每天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

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实打实的好处。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感受到重力修行带来的好处,但他有呼吸术,这种变化就太明显了。

秧秧想了想:“做饭这个条件倒是可以接受,不过你做饭根本没楼上那位好吃,是我高估你了。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的是,明明成为超凡者后就能自然而然的提升力量,你为何还吃力不讨好的用普通人方式来修行?”

庆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秘密。

=== 第176章 特效!(修) ===

庆尘曾认真审视过关于骑士修行的所有回忆,然后抓住了一个重点:要以普通人身份经历所有生死关。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所以,庆尘在猜测,骑士一定有关闭基因锁的办法,不然后续挑战如何完成?以骑士身份经历后续的生死关,那就太容易了,根本达不到经历生死的要义。

如果重新关闭基因锁,那么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修行必须持之以恒。

而且,庆尘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在修行过程里,身体素质依然在不断强大,只要他一天没有达到极限,他就会继续修行下去。

秧秧见他闭口不言:“算了不问了,看样子这是你的秘密。不过这一点我挺佩服你,并不是所有人在骤然得到力量后,还能保持清醒与努力。”

庆尘想了想说道:“其实就算没有穿越事件,你、胡小牛、张天真的人生就已经足够精彩了。想要横渡印度洋,首先得买得起帆船游艇,我看过那东西的价格,是我需要仰望的数字。你们当然也很努力,但你们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福。”

“我不一样,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曾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或许等我毕业以后会好起来,但那实在太久了。现在,这世界好不容易给我了一个重启人生的机会,自然得咬着牙、流着血去趟出一条路来。秧秧,不是我想每天修行到凌晨3点才睡,而是我的选择就这么多。”

……

……

此时此刻,距离行署路两公里的升龙小区内。

正躲在卧室里刷手机的南庚辰,忽然看着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愣住了:

“南庚辰同学你好,为更好的交流游戏心得,请点击链接加入群聊。——何小小。”

邀请函!

竟然是邀请函!

南庚辰想要给庆尘发条微信,却赶忙忍住。

他看了一眼时间,赶忙换身衣服往外面走去。

客厅里,他的父亲正独自喝着牛栏山二锅头,双眼几近迷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往外面跑,跟你妈一样,心就没在这个家里!”

说着,他父亲站起身来抽出皮带。

但这一次南庚辰没有再傻傻站着挨打,而是加速狂奔出去,只落下他酗酒嗜赌的父亲呆立原地。

南庚辰如风一般,一路跑到庆尘家门口重重敲了上去:“开门开门!”

结果对面的门打开了,庆尘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进来说吧。”

南庚辰有些疑惑尘哥为什么搬家,他跟着庆尘走进屋里兴奋道:“何小小那个群聊……嗝!”

话说到一半,南庚辰忽然看见了沙发上的秧秧!

对方一身居家睡衣打扮,穿着可可爱爱的熊猫棉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眼前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南庚辰顿时对庆尘肃然起敬!

庆尘看向南庚辰平静问道:“何小小的群聊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

“嗷嗷!”南庚辰回过神来:“好消息是,我已经加入何小小的群聊了!”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气氛缓缓凝重起来。

庆尘沉思片刻问道:“……你管这叫好消息?”

南庚辰兴致勃勃的说道:“对啊,上亿人排队都进不了群呢,我竟然收到了专门的短信邀请,短信上说欢迎南庚辰同学进群,可点击链接进入,我一点击就进去了!”

庆尘愣了一下,何小小竟然是指名点姓的邀请南庚辰?

那就说明,何小小掌握的信息要比想象中还多。

以前对方掌握的信息还可以用“游戏高玩”的身份来解释,毕竟游戏高玩们探索世界的能力确实要比一般人强。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方一定背靠着强大的组织才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对方背后的组织是谁呢,昆仑,还是九州?

庆尘叹息,这样看来,南庚辰这次直接加入群聊也不算额外暴露什么。

何小小所属的组织,一定掌握着来自里世界的技术,如今整个信息网络的世界都仿佛为对方敞开了一样。

在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建立数据要塞的情况下,对方想要入侵南庚辰的手机获取信息,也早就获取过了。

不用等到现在。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何小小直接精准的发送短信过来,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不用犹豫了,你已经暴露了。

庆尘突然觉得,这样的组织要比昆仑可怕许多啊。

南庚辰看着庆尘凝重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不算好消息吗……”

“算,”秧秧平淡的点点头:“你上一次赢过上亿人还是十八年前,这种事情确实值得高兴。”

南庚辰:“???”

庆尘:“???”

他们有种被人开车从脸上碾过去的感觉。

庆尘无声掏出南庚辰的手机,找来黑色胶布小心翼翼粘住所有摄像头,然后又在话筒上粘了好几层。

不光是南庚辰的手机粘了胶布,庆尘还将胶布递给秧秧,示意她也粘上摄像头与话筒。

秧秧看向庆尘的手机,赫然发现对方的早就粘好了。

她问道:“你一直都如此谨慎吗?”

“习惯使然,”庆尘说道。

南庚辰问道:“我们的手机已经早就没了秘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庆尘迎向他的目光解释道:“我现在除了看新闻以外已经很少使用手机了,所以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平日里隐私曝光给别人。”

秧秧说道:“都粘好了。”

直到这时,庆尘才继续对南庚辰说道:“打开那条短信,让我看一眼里面的原话。”

南庚辰点开一条短信,并在一旁小声解释道:“只要点进去链接,就会自动下载一个群聊APP,我看了,还能充值买头像的装饰相框呢……对了,还有进入群聊时的特效,也不贵,前三天限时特价。”

神特么三天限时特价……

庆尘面无表情的看向南庚辰:“你买了吗?”

“买了,还挺好看的,”南庚辰老老实实回答道。

说着,他点开一个绿色的app,只见打开的瞬间手机便直接进入了群聊界面,这玩意跟微信的群聊界面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多了个商城入口。

紧接着,一串小泡泡在界面里来回乱撞。

庆尘瞬间明白,这特么就是南庚辰购买的进群特效吧……

简直了!

“这玩意是只有你能看见,还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庆尘问道。

“只有我自己能看见,就是图个好看,”南庚辰回答道。

庆尘叹息,这货果然还是那个愿意买纳米袜子的傻子啊。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何小小建这个群难道不应该非常正经吗,怎么连这种小钱都赚?

这也太奇怪了吧!

庆尘打开全员列表,这群里赫然只有27个人。

相比那上亿的排队数字,这27个人就显得格外孤单。

庆尘琢磨道:“也不知道是何小小将所有人分在了好多个群,还是群聊系统里真的就只有这27个人?”

一旁秧秧说道:“我更倾向于前者。如果我是何小小,我也会把各地时间行者全部打乱了分布在很多群里,这样就能促进全国各地时间行者彼此熟悉起来。因为大家在里世界的位置也与表世界对应,不同地区的人才有交换信息的价值。”

就在此时,群聊里一个名叫“张三”的ID发消息:“各位有没有突然收到过一封信啊,比如一觉醒来信就在枕头旁边的?好吓人啊。”

一个叫闯王的ID回复道:“没有。”

紧接着,另一个叫李四的ID回复:“我也收到过一次,就出现在我枕头底下,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

庆尘怔住了,他没想到南庚辰竟然和闯王在同一个群里。

闯王在群里说道:“‘一只小鸭子’进群后一句话都没说,感觉有点害羞啊,出来聊聊天嘛。”

庆尘缓缓看向南庚辰:“一只小鸭子不会是你吧?”

南庚辰脸都憋红了:“我就随手输了个昵称,当是我也不知道这群聊ID竟然是不能改的……”

=== 第177章 嘻嘻(修) ===

“你恐怕以后都要顶着‘一只小鸭子’这个ID,出现在所有时间行者面前了,”庆尘一副惋惜而又心痛的模样说道。

南庚辰面无表情道:“尘哥,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足足5分钟。

群里又有人发来消息:“小鸭子同学怎么还不说话?进群不说话,那进群是图啥呢。”

张三想了想回复道:“现在是夜里11点半,看他这个ID,现在可能正在上班……”

庆尘惊呼:“这张三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啊!”

南庚辰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他犹豫很久抬头问道:“尘哥,我就想知道如果我现在自杀,你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也不至于轻生,”庆尘揉了揉笑酸的脸颊:“我想了想,关于你入群的事情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对方虽然知道你是时间行者,但未必知道你在里世界的……真实身份。”

说着,庆尘看了一眼秧秧,这女孩在场,他和南庚辰说话也有些不方便。

毕竟他们谁也不能确定这女孩到底是敌是友,庆尘不可能把南庚辰的身份暴露给对方。

秧秧轻松道:“我知道自己是外人,你瞒着我也很正常。”

“感谢理解,”庆尘点点头继续对南庚辰说道:“你这张牌,我们打好了也会有不错的效果。你们稍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跟老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庆尘钻进厕所拿出通讯器,刘德柱已经发来了消息:“老板老板,关于何小小的群聊,我有重要的信息汇报!!!”

庆尘倒是挺意外,如今刘德柱做事格外主动,根本不用人催问的,事事都会汇报。

他给刘德柱发去消息:“你已经接到何小小邀请了吧。”

通讯器另一边的刘德柱大为震撼:“老板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件事情,简直料事如神啊,我确实刚刚收到邀请,还想问老板该不该加入呢!!!”

庆尘心说这货是还在保持愤怒状态吗,感叹号都要额外打这么多。

他沉思着。

其实,他们这边已经出现了‘一张半’明牌。

一整张明牌是刘德柱,而那半张则是南庚辰。

这两张的区别在于,南庚辰是只有少数人知道了他时间行者的身份,但却不知道他在里世界的身份。

而刘德柱则是更加明朗一些,绝大部分人现在都认为,他已经成为了李叔同身边的核心成员,李叔同甚至为了他指示恒社李东泽去杀人。

这两张牌,要放在一起用才能有奇效。

而且他们现在也确实有需要解决的对手!

庆尘给刘德柱发消息:“加入那个群聊,然后告诉我,你出现在哪个群里,群里ID都有谁。”

另一边刘德柱见到老板指示,也不再担心暴露自己,果断的点下了连接。

下载app之后,在输入昵称ID阶段,刘德柱还想搞一个不那么容易暴露的名字,结果他赫然发现输入昵称ID的对话框竟忽然消失,而他本人资料上则显示:刘德柱(实名认证)。

刘德柱当场差点吐了,这什么鬼APP竟然还搞实名认证的?

下一刻,群里开始疯狂刷屏:“刘德柱来了?”

“卧槽,是刘德柱!竟然还有实名认证!”

“官方认证刘德柱!”

如今的时间行者圈子里,没人不知道刘德柱这个名字,以至于他进群之后竟然还引发了小小的轰动。

庆尘这边还等着回复,却听厕所外面南庚辰喊道:“尘哥,刘德柱进群了!”

庆尘皱眉,刘德柱竟然也进了这个群,是刻意安排,是巧合,还是说目前何小小就邀请了这么多人?

他给刘德柱发去消息:“配合一个叫‘一只小鸭子’的ID。”

发完,庆尘走出厕所,认真的看着聊天群内信息翻滚,耐心等待着一个机会。

南庚辰心说,这刘德柱突然入群,肯定是得到了尘哥的指示吧,他抬头瞄了秧秧一眼,也不知道这女孩知不知道尘哥的真实身份?

刘德柱进群后一直都没说话,群员们也都渐渐失去了热情。

此时,一个叫“月儿”的ID问道:“这个群里的人数怎么这么少,加上何小小也才28个人啊。”

闯王回应道:“这年头没有将数据要塞建立好,谁敢加入这劳什子群聊?鬼知道何小小存了什么心思呢……不会真有人没建立数据要塞就进来了吧?”

秧秧和庆尘默默看向南庚辰,南庚辰低着头害臊的说不出话来。

张三说道:“大家现在人人自危,我听说还有时间行者获取公测资格后,直接移民去了国外,这样国内的时间行者就不好找到他了。国外的时间行者跟他又没什么交集,所以也发现不了他。”

有人问闯王:“闯王,你为何对影子之争如此了解,甚至连庆怀死亡的消息都知道,你当时在场吗?”

闯王回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要太惊讶,我以后会持续爆料的,放心,不收钱。”

庆尘疑惑,这闯王的性格倒是和“ID”很符合,一个莽撞且虚荣心极强的形象,仿佛要跃出屏幕似的。

他不明白,难道这货就为了吸引热度与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真就不怕被人找到破绽?

哪来的底气啊。

李四问道:“闯王,我在里世界听说,以往的影子之争也没这么激烈啊,起码不会在第一轮就出现伤亡,为啥这一届如此特殊?”

闯王回道:“嘿嘿,这个我还真知道一二。据说是庆氏家主庆寻伤病在身,所以有了退位让贤之意,想在历届影子中选一个合适的出来继承财团权柄。现在还在世的只有三任影子了,一位垂垂老矣,似乎在家族内部颐养天年;一位云游四方去了,现任影子则在上届影子之争里落下了病根,估计也活不长了。所以,庆氏家主之位,说不定会在这一届诞生,大家格外眼红。”

一代家主,数代影子辅佐,最终家主之位还要在几位影子中选出。

影子之位已经足够诱人了,更何况是家主之位?

李四又问:“那现在庆怀死了,最热门人选是谁,时间行者有没有机会抱个大腿,混个从龙之功?”

闯王回答:“热门人选的话,如果真要选,我建议就选大房的庆闻,或者二房的庆钟。”

这位闯王,完全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就差给李四出个攻略了。

一旁秧秧说道:“这个李四如此关心影子之争,会不会是庆氏内部的人?”

“也有可能是他专门抛出的迷惑问题,让大家猜错他的身份,”庆尘说道:“现在还没法确定。”

下一刻,张三旧事重提:“闯王,你知道什么能力可以悄无声息给人寄信吗?这种直接放在枕边上的方式,让人睡不安稳。”

庆尘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话题,他看向南庚辰:“我说,你打字。禁忌物ACE-017恶魔邮票,可用鲜血形成邮票将信件寄往任何已知的地址,信中内容只能有一句话。如果张三和李四都已经收到过信件,那说明你们的家庭住址已经暴露给这位禁忌物持有者了。”

群里,所有人见一直都没开口的“一只小鸭子”突然发言,一开口便透露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禁忌物的信息对于庆尘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其他时间行者来说,却格外珍贵!

原先大家还以为这个“一只小鸭子”沉默了好久,可能是个菜鸟时间行者,然而这会儿大家才意识到,原来这才也是一位大佬!

一时间,没有人再发消息了,都等着小鸭子继续发言!

庆尘说道:“这个禁忌物的持有者非常邪恶,不仅操纵了老君山绑架案,还有很多人收到信件后,最终都被这位持有者谋害了。这持有者不光图谋不轨,还喜怒无常连自己人都杀。如果你们收到信件,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搬家,搬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回忆线索找到这位持有者,上报给九州或者昆仑都可以。”

这下子,群里更安静了。

李四过了很久突然问道:“你说这些是真实的吗,还是你编造的啊?”

从之前的聊天记录来看,李四和张三都收到过信件,似乎“一只小鸭子”说的话,让对方有些心惊。

南庚辰问道:“尘哥,需要回复他们的质疑吗?”

庆尘摇摇头:“不用,再等一等。”

“等什么?”南庚辰疑惑。

“等其他人来证实我们的说法,”庆尘笑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德柱忽然发言:“是真的!!!这位持有者背后有着庞大的神秘组织,我作为老君山绑架案的受害者也深受其害!!!我对这种心存邪恶的组织深恶痛绝,如果各位有他们的线索,请立刻转告我!!!”

南庚辰:“……”

群里其他人心说这次应该是真实信息了吧,刘德柱是实名认证的,而且在里世界地位举足轻重,天然就带着一点说服力。

而且,他们看着刘德柱打来的一串串感叹号,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事实上,刘德柱这番话确实说的情真意切,因为他真的饱受信件摧残啊。

其他人也就是受点惊吓,但他却是要实打实的放血回信。

昨天晚上他大概算了一下回信数量,对方要继续找老板聊下去,那他以后每个月都要先放300CC的血再说!

“等等,老板是想要混淆视听,借助这群聊的力量找到恶魔邮票的持有者,斩断这个幕后黑手?!”刘德柱内心思忖道。

此时此刻,庆尘默默关注着群里所有人的反应,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让这个恶魔邮票的持有者成为众矢之的!

秧秧在一旁笑道:“有意思,当你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战胜敌人的时候,那就先给这位敌人找几个敌人。”

庆尘回应道:“我去给老板回个消息,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

说着,他走进厕所里给刘德柱发去消息:“做的不错。”

通讯器对面的刘德柱心情激动,自己竟然得到了老板的夸奖!

而且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心里那团渐渐消弭的火,这时竟然又重新旺盛起来!

刘德柱眼睛一亮,没想到老板的夸奖还有这种作用:“老板,你能不能再夸我两句?”

庆尘看着这条消息,心说这货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下一刻,一封信件忽然出现在刘德柱枕头旁边。

只见信封从无到有缓缓浮现,看起来格外诡异。

刘德柱拆开信件给庆尘发去消息:“老板,那个持有者来信了:竟然想要让所有人与我为敌,有点意思,嘻嘻。”

庆尘看到信的内容时并无惊讶,他知道何小小建群这种大事,对方怎么可能错过?所以他一早就确定,这群里也一定有对方的眼线,甚至这位持有者本人可能就在群里。

庆尘说道:“回他:怎么不敢出来为自己辩解一下?嘻嘻。”

持有者回信:“好让你知道我的ID?嘻嘻。”

刘德柱问道:“老板,怎么回复他?”

庆尘:“嘻嘻。”

黑夜里,某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那个瘦削的身影看着回信里的一句一个嘻嘻,突然感觉有点被恶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