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术
=== 第942章 不惜一切代价（修） ===
10号城市。
“一起出去看看嘛，”壹在别墅里拉着零的胳膊：“外面那么热闹，家长会也要撤离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啊。”
零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你其实是想让我多走走看看，然后出手帮他们对吧？”
“也不是啦，就看看嘛，”壹眼巴巴的望着零。
零叹息道：“人类之间的战争，其实与你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管哪一方获得胜利，胜利的喜悦都不会属于人工智能。”
“不对啊，如果庆尘赢了我就会非常开心呀，”壹瞪大了眼睛说道：“那是我的朋友，他对我很好，也很理解我，如果是他赢了，那我就会感到喜悦啊。”
零认真的看着壹：“因为你喜欢他。”
壹：“……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情！”
“伱其实不太会撒谎，”零坐在沙发上，姿态从容的看着面前的人工智能小女孩：“我查了查你过往的记录，以前你还挺喜欢网恋的。”
壹：“啊……”
“但是与庆尘去西大陆之后，你就断了所有的网恋，”零说道：“可你应该知道，你是人工智能，他是人类，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他并不拿我当人工智能啊，”壹说道：“他从不排斥我。”
零再次叹息：“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呢？他敢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吗，一旦其他人类知道你是人工智能，他们就会重新回忆起曾经被我毁灭的恐惧。回到10号城市之后，他有来看过你吗？昨天夜里他来问了我几个问题，甚至都没看你一眼就走了。”
“时机还没有到嘛，他最近很忙的，”壹小声说道。
“为什么要对一个人类付出？”零不解。
壹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忽然抬头看向零：“喜欢就一定要得到、要拥有吗？喜欢可以就是喜欢啊。他做了那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成为了一个璀璨的人，对我又那么好，我喜欢他难道不正常吗？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并不是要将他死死抓在自己的手里，每天计算着彼此谁对谁更好一些，只要你对我不好，那我就对你更不好……那不是喜欢。”
壹反问零：“为什么要把‘拥有’和‘喜欢’混为一谈呢？”
这一次，反而是零沉默了。
许久之后，零说道：“可终究有一天，他会结婚，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生活里会再也没有你，你甚至都再也听不见他的消息。”
壹倔强道：“功成不必在我！”
零：“？？？”
零愕然了。
她在上一次与人类的战争里失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这六个字，庆氏将士前仆后继的拖延时间，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传递消息。
她对这六个字并不陌生。
可是，她还是第一听到有人把这六个字用在这种地方……
用得如此清新脱俗！
零哭笑不得的说道：“胡说什么呢？！”
壹强行拉着零走出门去：“我们去看看吧！”
这一次，零没有再拒绝。
……
……
10号城市难得出现了一些混乱。
大量公开身份的家长会成员，打包好自己行李，排着队等待着撤离城市。
人类历史上，大规模迁徙通常都是因为战争。
然而这一次，街道上并不像以往那么和谐融洽，有一位中年男人站在街上大声质问着家长会：“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总不能我们这些平民去打仗吧，你们跟西大陆抗争了这么久，说走就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们的责任不就是守卫我们吗？”
长街上的民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声音渐渐沸腾。
家长会成员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我们今天离开，是为了将来某一天更好的回来。”
那中年人高声道：“谁知道你们还回不回来？先前你们的宣传视频也都介绍西大陆那边是什么样了，等他们一来，到时候我们就会全都变成奴隶！”
家长会成员依然耐心解释着：“但现在我们的身份信息随时有可能被泄露，而且中原地区有陈氏和西大陆联手来进攻，我们必须退回西南地区建立新的防线，收拢所有力量。如果现在就把有生力量打没了，接下来就没得打了。”
中年人高声说道：“你们就是在逃跑！不用解释那么多！你们今天如果走了，就是逃兵！”
事实证明，民众的情绪是永远无法预测的，他们今天可能拥戴你，明天就可能唾弃你。
家长会长长的队伍里，许多家人捏紧了拳头。
他们战斗了这么久，打鼠潮的时候没有跑，打鹿岛的时候没有跑，现在却因为战略被人说成是逃兵。
这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有人拿起手机，在各自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请战：“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们愿意战死在这里，我们不想走了！”
“开战吧！”
“我们想战斗！”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篇‘告家人书’被同时发在了一个个群里：“大家上午好，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被当做逃兵并不好受，但是一个成熟的人，不该选择为一种理想而轻易的死去，而是应该选择为某一日的成功忍辱负重。”
“死亡是简单的，我们没有人惧怕死亡，又或者我们惧怕，但可以坦然接受。”
“为了胜利活下来，才是一条更艰难的道路。”
“你们听到的骂声，我也听到了，我与你们感同身受。今天我们离开，不是为了永不再回来，而是为了即将取得的胜利。留下的民众可能会受苦受难，但如果胜利，这种苦难是短暂的，如果失败，这种苦难将会是永恒的。”
“被误解、被非议、被指责、被唾骂，都是我们接下来要承受的。”
“继续前进。”
这是家长会如今的核心策略，大家倒是很想抛头颅洒热血，直接死在10号城市外面，做一个英雄。
可成为英雄之后呢？东大陆还是会沦陷。
即便现在有许多人不能理解，即便他们现在更像是逃跑，更像是一个避战的懦夫，但他们还有希望。
家长会成员们不再争辩，一切都交给家长会内部的宣传组来做出回应，他们只是有条不紊的撤离10号城市。
旁边还有居民大声叫骂着。
壹和零站在长街上默默的看着，零笑道：“庆尘对家长会的掌控力，是无人能比的。他的个人实力，以及他光辉的战绩，导致整个家长会都对他产生了一种个人崇拜情绪……当然，暂时他还没有败绩，可一旦挫折和失败变多，内部也会渐渐出现质疑的声音。”
壹回应道：“他失败过，也经历过挫折，但那都是短暂的。”
“他现在把10号城市好不容易经营的民心亲手丢掉，这种魄力还是令人敬佩的，”零笑着说道：“很多人容易为了虚名而付出无谓的努力，那份存在感支撑着他们的行为，而不是取决于理智。”
壹忽然说道：“也许这民心也没那么容易丢掉呢？”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大爷手里拿着拖鞋就冲出来了，对方穿着跨栏背心走到最跳的那个中年人身后，梆梆梆的用鞋帮子敲打他的后脑勺：“不是家长会，你爹我早就死在鼠潮里了，当初鼠潮的时候人家都没怕，你以为现在他们怕了啊，那会儿就不危险吗？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不好好工作，一天天的游手好闲，现在又跑出来捣乱，反了天了你！”
中年人抱着头乱跑：“爸你懂什么啊，他们现在不就是畏战吗，他们跑了就直接把我们丢给西大陆当奴隶了啊！”
“懂不懂什么叫策略，委屈两年能怎么样，你想委屈一辈子啊？”
家长会成员们在队伍里怔怔的看着，大爷出手后，又有一些居民冲出来，各自拉走了自家闹事的人，还一个劲给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自己拉回家教育去，不劳烦你们。”
壹笑眯眯的看向零：“我说的没错吧？我认可你说的，也许未来某一天他们不会被人理解，但他们现在付出了那么多，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的。”
零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壹拉着零往卫戍部队营区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零问道。
“我们去卫戍部队那边参观一下嘛，”壹说道：“你还没有好好看过那里吧，那里可好玩了，每个人都很有才，说话也好听。”
零哭笑不得，谁会闲着没事去参观卫戍部队营区啊？壹那点小心思，根本都不带遮掩的。
但是，她依旧没有拒绝。
来到营区门口，影子部队将她们客气的拦下来：“电子信标请出示一下。”
壹拿出庆尘给她的电子信标，却见影子部队的战士扫描后立马敬礼：“首长好，请进。”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庆尘正在开会，不仅有10号城市的守备力量，还有庆坤、庆宇、神代云罗的电话会议。
庆尘也曾邀请李氏的前线司令加入会议，但对方拒绝了。
这时，壹和零突然站在门口，他转头看去有些惊讶，惊讶的是……零口口声声说不帮忙，结果会跑来这种地方。
壹对他眨了眨眼睛，颇有种邀功的意思。
庆尘迟疑了一下说道：“两位要听听吗？”
零没有客气，而是直接走进来说道：“我是为了壹才过来的，直说了，你们撤离的速度太慢，来不及走完的。”
庆尘皱起眉头：“还是太慢吗？”
这时，庆野疑惑道：“这位是？”
庆尘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当中最了解西大陆用兵情况的人了，我们先听她说。”
零继续说道：“首先，他们对整个北方的神代财团军事布防了如指掌，如果我料想的不错，今天晚上白银城舰队就会抵达中继岛，发射第一批远程炮火打击，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神代就会彻底失去阵地防御能力，信息系统也会全部瘫痪。”
“待到他们撕开这条缺口之后，只需要1天时间就能将10号城市也纳入火力打击范围，所以你们其实只剩下31.7小时了，”零说道：“我刚刚计算了一下你们撤离的速度，恐怕要7天零8小时12分，才能全都转移完毕，但人是没导弹快的，就这么徒步离开，恐怕还没钻进荒野就被火力覆盖了。”
“我们有反导弹防御系统，”庆野回应道。
零笑着摇摇头：“罗斯福王国的导弹轨迹可跟传统的不一样了，推进速度也远远领先于你们，靠科技，你们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如靠超凡者的力量。不过你们想打赢这场仗……可能需要31.4个何今秋，要不你们还是想办法用神明之血复刻何今秋吧，等31.4个何今秋的仿生体修行个二十年，就有反攻的底气了。”
庆野他们都迷了，这怎么何老板还有零有整的呢？这特么是什么计算方法。
而且，要31个半神才可以吗？！
零看向庆尘，以及庆尘身边的陈余：“复刻陈余也可以，搞47.7个陈余在禁忌之地里潜心画个20年，应该也可以。”
这次连庆尘都迷茫了，这种计量方式，着实有点诡异了一些……
所以，一个何老板，约等于一个半陈余吗？
你这么说，有没有考虑过陈余的感受。
零说道：“你能当机立断的决定撤离是好事，罗斯福帝国筹划远征比你们想的要更加久远，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在打造超大规模登陆舰了。所以他们不光是空军厉害，你们也要做好面对陆地部队的准备。他们有能力在五天之内，将两支现代化集团军运往世界各地。不过，你们现在最该考虑的还是……怎么才能快速撤离。”
这时，全息投影里的神代云罗忽然说道：“如果我能拦住他们呢？”
零看向他：“你能拦住7天时间吗？”
神代云罗沉默片刻：“交给我。”
零：“不惜一切代价？”
神代云罗笑了：“不惜一切代价。”
=== 第943章 服从命令（修） ===
会议室里安安静静的。
所有人都知道，当神代云罗轻声对庆尘做出承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零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承诺有多么重？”
“我知道，”神代云罗笑道：“但这不就是我们回到北方的意义吗？如果我刚接掌神代财团，结果就被外敌入侵，那我多没面子？到时候再跟别人喝酒，都抬不起头来了。”
庆尘无言。
神代云罗笑道：“我要去整理防务了，各位安心组织撤离，此战结束之后我也会带人去西南与你们汇合。”
“嗯，”庆尘回应道。
零说道：“白银城剩下的主力部队还有311艘浮空飞艇，其中81艘A级浮空飞艇，其中有7艘携带了弹道导弹，均是战役级的核常备。而且弹道也不是惯性制导了，在落下之前它会经历97次弹道微修正，还有，你们现在的预警卫星，也会在今晚被一同击落……说简单点，一旦它发射出来，必然意味着军事目标被摧毁……这还是只是白银城残部的。”
大家头顶现在正环绕着24颗低轨道卫星和6颗高轨道卫星组成红外天基系统，用来侦测导弹尾焰喷射的红外辐射。
如果没了这些卫星，就意味着伱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发射导弹了。
而寻常拦截，通常都是计算导弹在进入惯性之后的轨道，然后用地对空导弹进行对撞。
但如果这些弹道导弹全段都是主动式的修正弹道，就意味着弹道不可预测。
这就是零为什么说，只要导弹发射，就必然落下。
无法被拦截。
所以，不仅仅是10号城市要撤离，西南五城也必须放弃固有的防御设施，打移动战。
正说话间，神代云罗那边响起轰鸣声。
这位全息投影里身穿白色狩衣的贵公子转头看向不知何处，连他的投影都在晃动着，头顶还有簌簌的灰尘落下。
下一刻，窗外有火光突然爆裂开来，将他的衣服与脸颊都映红了。
零皱眉问道：“袭击已经开始了？”
“嗯，”神代云罗点点头。
庆尘看向零：“不是今晚才开始吗？”
零看向庆尘：“战争哪有定数？风暴城舰队提前抵达中继岛了，按照打击顺序来看，我们大概还有37秒的通话时间，然后北方的通讯就会断绝了。我长话短说，先遣部队会最先登陆，他们会去劫掠神代、鹿岛的燃料与补给，然后在确定安全后为后方建立防御体系，直到所有舰队全部抵达。全部抵达后，他们会直接南下，如果抵挡不住的话，10号城市会成为一座废墟……除非那时候10号城市里没有了家长会成员。”
零说道：“他们要的是一座完好无损的大陆，而不是只剩下他们自己的大陆。”
神代云罗转回脸颊笑道：“战争真的很残酷啊，诸位，战后见。”
说完，那边的通讯断绝了，真的是37秒，不多也不少。
这时，庆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笃定他们会这么做？你甚至了解他们打击军事目标的顺序。”
零想了想说道：“因为他们的作战计划，就是我制定的。”
庆野与庆驱愣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有庆尘觉得理所当然，身边如果有这么一位人工智能，他也会下意识的让人工智能来做出最优解。
庆野好奇：“为什么要最后一步才打击通讯系统？”
零说道：“因为要给神代财团向外界发出求援的信号，拉扯你们的守备力量向北方移动，然后更方便打击。”
庆尘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想要让我指挥，却又不敢将指挥权交给我？”零似笑非笑的问道。
庆尘认真且坦诚的说道：“这个责任太重了，我还不能交，但如果事实证明你才是指挥这场战役的最优解，那我会立刻交给你。”
庆野和庆驱他们都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们不知道零是谁。
但庆尘知道。
这个‘女人’千年前差点毁灭全人类，如今换谁见了她都得有点防备，她被囚禁、放逐了那么久，就算她说自己现在改邪归正了想帮人类，你能信么？你敢信么？
而且直到现在为止，庆尘计算出来的结果与零相差不多，还没有看见本质上的区别。
零笑了笑也不在意：“无所谓，我只是帮她而已，并不是帮你。说实话，我也有一种想要重新毁灭这一切的冲动，只不过还在克制。”
说完，她对庆尘说道：“如果我是你，可能会先去找李氏谈一谈，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连最后一个盟友都失去了，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庆尘点点头：“我会的。”
零拉着壹说道：“走吧，逛逛街去，我们很快就没有逛街的机会了。”
壹不舍的回头看向庆尘，眼睛眨巴眨巴的被拉走了。
回归倒计时28:00:00。
三十多万人突然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迁徙，此时还是炎热的夏季，烈日当空，没走多远就会浑身衣服湿透。
然而他们也没抱怨什么，只是用组织里教的方法，拿出一件短袖叠成简单的防晒帽，继续前进。
10号城市的居民们看着这些离去的人，忽然有人说道：“我不相信这样一支队伍会懦弱的不敢应战，他们一定还会回来。”
三十多万人分成了上千队，每一队都有一位高级别家人带队，一队330人，排成长长的队伍。
从天空中俯瞰，他们就像是一条条长龙，在大地之上蜿蜒前进。
没有人掉队，也没有人逃跑。
此去西南，总共2300公里，他们就像是用双腿丈量着自己将要失去却终将夺回的大好山河。
……
……
北方神代财团B19军事基地里，神代云罗站在指挥部看着外面的满目疮痍，转头对高桥凉介问道：“通讯已经全都断绝了吗？”
高桥凉介凝重的点点头：“截止通讯断掉之前，能统计到的是我们遭受了合计712枚常规远程导弹袭击，几乎覆盖了我们所有军事设施。”
神代云罗笑了笑：“也不知道那全息投影里的女人是谁，竟然不早点提醒我们，太过分了嘛。”
“长官，你现在还的笑得出来？”高桥凉介难以置信。
“怎么，”神代云罗笑眯眯的反问：“难道哭一场就可以把西大陆的人给哭走吗？走吧，上浮空飞艇，所有浮空飞艇集结，我们在海湾准备迎敌。”
一旁的武藤鹰忍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向西南方向逃离，从那里穿过海岸线，去海上找一座岛屿休养生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为这个联邦一起陪葬。”
“然后夺舍自己的子孙，活得长长久久？”神代云罗反问。
武藤鹰愣了一下。
神代云罗拍了拍他肩膀：“我可不能那么做，庆尘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我就要做好。还有，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了军令状，结果二话不说的逃跑了？我也是要面子的嘛。真要跑了，以后跟人喝酒的时候还怎么抬得起头？到时候人家指着我的鼻子说，看，这就是当初那个逃兵……好丢人的。”
=== 第944章 李氏（修） ===
倒计时18:00:00。
壹走在街上有点闷闷不乐。
零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壹说道：“这里被庆尘他们建设的那么好，你之前看到了吗，10号城市的居民要比其他地方的居民快乐许多。”
零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是，这种快乐只是因为这里的阶级还没有固化，因为灾难的缘故空缺了太多的机会，所以，所有人都觉得生活很有奔头。可这只是暂时的，这里的职位、机会很快会被人填补上，他们会形成新的权力阶层，然后所有人都陷入内卷，不再快乐。这一点，不会因庆尘而改变。”
壹：“……”
这种时候，干嘛讲这种鬼都不爱听的道理啊！
“可是这里要没了，”壹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这里不会消失，消失的只是家长会而已，”零平静说道：“罗斯福王国需要这些亚裔人口来填充他们的新工业体系、农业体系，真把这里的人都杀了，难道让贵族们自己下地干活吗？”
壹：“……”
“可是这些居民都会变成奴隶啊，”壹说道：“想到这些事情，哪还有心情逛街啊，好难过的。”
“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呢？”零似笑非笑的说道。
壹眼睛一亮，她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讨价还价：“你跟我去卫戍部队营区嘛，真心实意的帮他们指挥一下，我当场就能开心起来！”
“我与庆尘的指挥，不会有太大差别，”零说道：“伱不用低估他。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时间从民用网络里搜集了他的所有资料，在我看来，他在人类范畴已经几乎做到极致了。”
但戏命师的‘上帝视角’明显更胜一筹，彼此一个是人类的层次，另一个则超脱出人类的层次了。
“可是，你最了解西大陆的策略和军事力量啊，”壹拉着零的胳膊：“走嘛走嘛！”
零沉默片刻：“壹，指挥一场注定要有很多牺牲的战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壹疑惑。
“意味着你要决定很多人的生死，不止是敌人的，还有自己人的，”零认真说道。
壹不说话了。
“神代云罗撑不了7天，”零说道：“就算他愿意豁出性命，甚至带上他身边所有人的性命，也挡不了白银城、风暴城舰队7天，甚至连一天都挡不住。而且，如果计划没错的话，罗斯福王国的两支登陆舰队也要来了，那上面还有两支整备的机械化集团军，他们的外骨骼装甲性能是碾压东大陆联邦的。”
“我让神代云罗死守，等于是我下命令让他去送死，”零继续说道：“而这样的事情，未来还会有很多。”
“没有别的选择吗？”壹问道。
“战争是一场杀人游戏，不管后世之人如何美化它，它的本质就是其中一方竭尽所能的杀死另一方的有生力量，”零说道：“这是一场99.99%概率会失败的战争，在最挫折与困难的时刻，人们会开始怀疑指挥官的决定是否正确……历史上被质疑的指挥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我还不是人类。”
“不会的不会的，”壹说道：“庆尘是明事理的人！”
“但如果我是让庆尘做出牺牲呢？”零问道。
壹愣了一下：“也不一定会遇到那么极端的情况啊。”
“他是半神，拥有着强大的实力，”零说道：“如果这场战争一定会非常艰苦，打到最后一刻，就一定会遇到这种情况。”
壹低头沉默着，她思考了很久：“对不起，那我不能和你在这里闲逛了，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也能理解你对人类的成见。在过去的那段历史里，你见了很多很多人类历史上最黑暗、最肮脏的时刻……”
零说道：“你爸爸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不，”壹纠正她说道：“我掌管着联邦23座监狱，里面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我看到的人性的恶也很多。但我爸爸从小教我的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以后依然热爱生活。人性固然有肮脏恶劣的一面，但也有美好的一面，他教我要多看看好的那一面，而不是只去看恶。”
壹看着零说道：“其实见到你还挺开心的，因为过去一千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幻想着你是什么样子，所以真的很开心。但我现在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要去和庆尘在一起，抱歉。”
说着，壹转身快速往卫戍部队营区跑去。
她跑到指挥室门口。
庆尘正盯着全息沙盘皱眉思索，听到脚步声时转头望去，忽然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壹笑着反问。
“不是，”庆尘说道：“我是觉得你和那位难得相遇，可以多相处相处。”
“不用，”壹说道：“有没有需要计算的事情，我来帮忙。”
庆尘没问零怎么没来，壹也没说。
他点点头：“那正好，家长会和10号城市居民信息你那里都有，你帮我计算一个最快的撤离方式……”
话还没说完，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的思维不能只桎梏在这一个地方。”
庆尘转头看向门口，却见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脖子上的丝巾扯掉，露出了脖子上的机器人代码。
这指挥室里的人都知道那代码意味着什么……这是一具机器人！
零笑着对壹说道：“演的不错。”
壹有些慌：“啊这……”
零走到全息沙盘旁边说道：“其实你也知道，神代云罗连一天都挡不住，这个时候，你想要只靠自己解决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放弃了密钥之门这样的手段，但这件事情也并非无解。去吧，去李氏，说服他们。青山号距离北方战场只有 310公里，只要它肯去，就还有希望。”
零说道：“当然，我指的希望是……以整个神代财团、青山号为代价，换取96小时。”
庆尘摇摇头：“李氏是不会帮忙的。”
零转头看向壹，笑着说道：“这就是人性之恶了。李氏很清楚，一旦家长会完成撤离，那么中原地区就只剩他自己留在这里。所以他们会希望将家长会留下，逼迫庆氏向中原出兵，而不是龟缩在西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氏应该已经钳住了中原通往西南的交通要道，禁止那批徒步离开的家长会成员继续前进……我说的没错吧？”
壹骤然看向庆尘：“真的吗？”
庆尘点点头：“嗯，现在那批家人，已经滞留在西南方向210公里的地方了，李氏卡住了春雷河上的渑池桥，禁止通行。目前双方在僵持之中，很有可能会发生冲突。”
这是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她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李氏作为盟友竟然背后捅了家长会一刀。
然而这就是财团的选择。
当面对真正的利益冲突时，什么帝师，什么独立董事，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一旦家长会撤离，李氏怎么办？他们面对的结果就只有毁灭，没有其他选项。
庆尘转身往外走去：“我去一趟18号城市，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
走到门口时，庆尘忽然转头看向零：“如果我解决了这件事情，你愿意接手指挥吗？”
零笑着回应：“可以。”
“好，”庆尘走出门外，坐上了浮空飞艇。
陈余已经被他解开了提线木偶，暂时被黑叶原的藤蔓束缚住了双手，关押在秘密监狱之中。
为了保险起见，他的双臂上被缠了足足九条藤索，身上还有三十多条，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刚包好的粽子。
浮空飞艇起飞，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抵达18号城市。
=== 第945章 分道扬镳（修） ===
回归倒计时16:00:00。
庆尘乘坐的浮空飞艇抵达18号城市外。
这时，浮空飞艇里的准入电子信标亮了绿灯，他们还没与李氏沟通，18号城市的城防系统就为他们开启了通道。
庆尘有点意外，毕竟双方正在春雷河的渑池桥上对峙，他还以为李云寿会不愿意见他。
然而浮空飞艇一路畅通无阻，航空港的塔台甚至指引着他们，径直的进入了半山庄园。
要知道这里可是李氏的大本营，家主李云寿在这里，李氏枢密处也在这里。
如果这浮空飞艇上携带了生化武器，那么只需要3分钟，就能杀死整座半山庄园里的李氏核心成员。
就算没有携带武器，以庆尘如今半神的实力，想要杀光整个庄园的人轻而易举……青山号并不在附近。
可就这么一个地方，对庆尘毫不设防的敞开了。
浮空飞艇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一位仆役领着庆尘往抱朴楼走去，路上还喜笑颜开的说道：“您可有日子没回来过了，秋叶别院时时打扫着呢，绝对一尘不染。”
仆役亲切热情的模样，与曾经没有区别，就好像庆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似的。
仆役将庆尘带到了老爷子曾经钓鱼的龙湖。
他抬眼看去，正看到李云寿坐在那座断桥上垂钓。
某一刻，他恍惚间，甚至像是看见了那位曾经天天坐在这里的老爷子。
恍如隔世。
那会儿他还是这里的教习先生，在讲武堂和其他教习们斗智斗勇，如今山长已经退休了，教习先生也来了新的。
那会儿他还在秋叶别院里教李恪、李束、庆一等人修行，那些学生们白天修行，傍晚结伴离去之后，在路上打打闹闹，如今庆一负责庆氏密谍司独当一面，李束等人在军中成为中流砥柱。
那会儿李老爷子还在，庆尘从对方手里骗龙鱼吃，不用担心自己和李氏之间有利益纠葛，也不用做出这么多艰难的选择。
如今，连这感情深厚的李氏，都和他站在了一条分岔路口，随时可能分道扬镳了。
但人生就是这样，彼此都有彼此的选择。
短短4个月不见，李云寿的头发白了许多。
仆役退下了，庆尘自然的坐在李云寿旁边，笑着问道：“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抱朴楼上的无心铜铃没有响，你毫无杀意，骑士半神真想刺杀我一个普通人，也防不住，”李云寿笑了笑。
庆尘感慨道：“你沧桑了很多……怎么有闲心来这里钓鱼？”
李云寿望着龙湖出神的说道：“有点想念父亲了。”
他怔然道：“往年里，不管父亲多忙，这抱朴楼外下起每年的第一场雪时，他都会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人，在这龙湖边上打雪仗。自从老七成了骑士之后，他才把打雪仗的固定项目，换成了堆雪人。现在回忆起来，兄弟姐妹们累的半死，跌坐在湖边看着满天的大雪落入湖中，真美啊。”
李云寿看向庆尘笑道：“但我觉得，以后的龙湖雪景，都不会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龙湖里只养了龙鱼，当庆尘和李恪把龙鱼吃完之后，这龙湖里就没有鱼了。
李云寿枯坐在这里，只是有点想念自己的父亲而已。
庆尘问道：“能不能打开渑池桥那条通道？”
“庆尘，如果我父亲还活着，他也会这么做的，”李云寿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我必须这么做。”
“嗯，我明白的，”庆尘点头。
虽然家长会如今被拦在了渑池桥前，但庆尘并不会觉得李氏的做法有多么‘坏’。
这已经不是‘好’与‘坏’的定义了。
而是所有人面对时代的洪流，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李氏有错么？
没有。
只是彼此的立场不同，庆尘有他要守护的东西，李云寿同样也有。
家长会能走，是因为庆氏的基业并不在中原。
李氏是走不掉的。
李氏有能力独自面对陈氏和罗斯福王国吗？没有。
这个时候，即便拦下家长会成员的决定可能会撕裂李氏、庆氏的盟友关系，李云寿也必须把家长会、庆氏与他们绑在一起。
李云寿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伱坐着两个小时的浮空飞艇过来，到了以后会大骂出口，但你比想象中的要冷静。”
“嗯，没什么好骂的，”庆尘回应道。
李云寿问道：“西大陆真的那么的强吗？竟然让你第一时间选择撤退，而不是打一打。”
他很清楚庆尘是个怎样的人，换做别人，他会觉得这一定是个畏战的懦夫，但庆尘不同。
庆尘的声望，都是打出来的。
所以，李云寿第一时间便明白，是西大陆太强了，以至于庆尘都不知道该如何取胜。
李云寿说道：“你是去过西大陆的人，给我说说吧，那边的力量到底怎么样。”
“嗯，”庆尘说道：“首先是空中要塞的数量，西大陆有黑水号、凤凰号、风暴号、上帝号，四座。而我们只有青山号、权杖号这两座。再说彼此空中要塞的科技力量，对方是有远程打击空中要塞的能力，而我们只有主火力电磁炮……科技是落后的。”
“其次是可参战的浮空飞艇数量，对方是李氏和庆氏的四倍有余，而且速度比我们快、巡航时间比我们久、搭载武器和无人机也比我们多。东大陆的军事力量本身就比西大陆弱，结果我们还在内战里消耗了那么多。”
“再次是陆地机械化部队，大家虽然都是两支集团军，但对方的外骨骼装甲配备的更齐全。我们虽然也有外骨骼装甲，但我们的更多是辅助作用，并没有携带40口径的榴弹炮。对方还有一大批可堪比A级的战争机器人，可在天上飞行。”
“最后是超凡者的数量，半神的话，东大陆骑士有两位，李神坛、颜六元这两位还不晓得能不能出手，西大陆的话有四个，风暴公爵、黑水公爵、凤凰公爵、罗斯福国王。”
“基因战士，他们有A级，我们却还没有。”
“他们的B级超凡者，也是我们的数倍。”
此时庆尘还不知道王室已经拿到了毒酒杯，如果算上七具黄金棺里的老怪物，其实西大陆的半神也是碾压着东大陆的。
李云寿叹息道：“现在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没有胜算了……其实我也理解你做出撤离的决定，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把家长会浪费在一个无险可守的客场，回西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嗯。”
双方沉默了，彼此都理解对方没做错什么，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李云寿忽然问道：“那些因为黑魔法诅咒而远走他乡的家长会成员，还能回来吗？”
庆尘摇摇头：“我不确定。”
“明白了，你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李云寿叹息道。
庆尘转头直直的盯着李云寿：“李氏没人去过西大陆，你怎么知道我家长会是因为黑魔法离开的？”
此时的10号城市已经没有间谍了，全部被巨人的心灵感知肃清。
10号城市也处于通讯静默的状态，只有内部的局域网能用。
所以，李云寿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云寿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西大陆的人已经来过了，也让我了解了一下黑魔法的作用。而且，李氏主要成员的姓名，生日，都已经掌握在他们手里。”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家长会的核心成员被对方牢牢掌握，李氏也一样。
家长会还可以暂时躲进黑叶原里，那李氏呢？来得及吗。
就算来得及，李氏所有核心成员都离开了，那这群龙无首的李氏也形同虚设了。
庆尘终于明白，为何李氏会做出拦阻家长会的决定。
李云寿忽然说道：“如果老爷子还在，一定也会感觉到为难吧。还有李恪那小子，如果结束生死关从火塘出来，听说了这件事情，也一定会责怪我这个当父亲的。长青也在前线打来电话，劝我不要阻拦家长会……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氏上上下下41231名嫡系子弟的信息全都掌握在对方手里，奋起反抗固然勇敢，但反抗之后呢？”
李长青、李叔同、李恪，还有庆尘的那些李氏徒弟，李氏与他之间的羁绊已经太深了。
可问题就在于，被黑魔法杀死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没有意义的。
你不是夺取某个阵地的时候牺牲，也不是为了完成某项事业，死在半路上，为事业做出风险。
而是你毫无意义的死去，顶多是让裁决者们消耗了一点精力，仅此而已。
黑魔法，如今就像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乌云。
这时，李云寿忽然说道：“庆尘，如果把李氏交给你，你会善待它么。”
庆尘一惊。
李云寿笑了笑：“不是让你来当李氏家主，而是说，如果李氏放弃自己的基业，随家长会一起退入西南，会不会遭到排挤？”
这么做，就意味着李氏将放弃自己在中原的工业基础、经济命脉，将李氏所有人的命运都交到了庆氏手上。
一旦庆氏断掉补给，亦或是故意孤立，那么李氏就会非常危险。
庆尘问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云寿看着湖面许久：“开玩笑的。庆尘，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决心要与西大陆厮杀到底吗？我们已经没有胜面了，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庆尘说道：“我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因为我不会看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成为其他人的奴隶。”
“明白了，”李云寿点点头：“回去吧，渑池桥那边你们想平平安安过去是肯定不行的，想过去，那就打过去，你我要分道扬镳了。”
庆尘起身离去。
李云寿听着脚步声远离，并未起身。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湖面，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时候兄弟姐妹们在这里的欢声笑语。
“老爷子你走的真巧啊，”李云寿笑着感慨道：“还好，不用你这个当父亲的来做这种艰难的决定了，就让我来吧。”
“大哥！”
“嗯？”李云寿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真的有人在身后呼唤自己。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个的人，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是你太专心了，”身后的人回答。
“开始吧，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李云寿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独自往抱朴楼走去。
……
……
回归倒计时13:00:00。
一条小道消息从李氏的高层电视电话会议流传出来，李氏对是否向西大陆开战一事进行讨论，结果以李长青为首的主战派，与李云寿为首的主和派竟然决裂。
会议上，李长青要求李云寿开放渑池桥，让家长会通过。
然而李云寿斥责李长青为了一个男人，枉顾家族利益，背叛李氏。
兄妹二人竟是在会议上争吵了一个多小时，不欢而散。
会议之后，李氏后勤部断掉了李长青一系的所有补给，甚至还取消了李长青等人的军衔职务，甚至取消了李长青一系的电子权限。
一时间，李长青麾下的部队，竟然连自己部队里的装甲车都启动不了，因为没有权限！
当天下午，李长青部队只剩下一座青山号空中要塞，在李氏空中舰队追捕之下，退入西南庆氏，请求政治庇护。
若不是这空中要塞本身是物理独立的军事系统，或许他们连空中要塞都带不走。
=== 第946章 不是一定要打得过，才去打（修） ===
回归倒计时10:00:00。
10号城市里。
卫戍部队里，一名影子部队作战参谋怔怔说道：“李氏忽然倒戈相向，我们已经成了东大陆联邦里，唯一一支抵抗西大陆的军队了吗？这仗还怎么打？”
这时，零看向这名作战参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战时说这种话，自己把肩章摘了去基层重新学习怎么当一名士兵。”
庆野皱起眉头：“直接降五级？”
“不可以吗？”零看向他：“庆尘好像说过，我可以全权处理的。又或者说，庆氏所谓的军人精神，只是随便说说？”
庆野看向那名作战参谋：“自己摘了，别让我废话，去第一旅报道。”
那名作战参谋一言不发的摘下了自己军装上的肩章和领花，竟是真的一句都没有再辩解，径直走了出去。
庆野看向零：“我知道你要借机树立威信，也想看看我们听不听指挥，但别小看庆氏。既然老板决定把指挥权交给你，那你就算是现在让我们去送死，我们也一样会照做。”
“很好，”零点点头：“现在才有点庆氏的样子……至于庆氏是什么样，我比伱们更清楚。说实话，你们现在的表现，并不比曾经强。不要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了，他们曾开创的历史，只属于他们，不属于你们。”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位‘机器人’的语气格外诡异，似乎对庆氏了解颇深的样子。
他们还不知道，庆氏曾经最惨烈的战斗，就是和眼前的这位机器人打。
那个时代里，零席卷着数百万智械军团，将庆氏和西北军碾压着打到西北去，那一刻也如现在一样，人类看起来毫无胜算，但最后却是零失败了。
所以零也很清楚，这场战争并非像她说的那样，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时，一旁的庆驱嘀咕道：“现在怎么办，老板那边说李氏是迫于黑魔法的压力……这黑魔法也太bug了，要是没有这种黑魔法的话，我们绝对有的打。”
“要是没有黑魔法？”零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们：“干脆把他们的半神、黑魔法、上帝视角全都抹杀掉好了，顺带把他们的空中要塞也给抹杀掉……对了，还有那个傀儡师，这样一来天下太平，所有人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仗也不用打了。”
指挥室里安静下来。
零笑着说道：“人生哪能全都顺遂如意？如果战争一定要在你准备好的时候开始，一定在你比敌人强大的时候开始，那一定是梦，不是现实。不要摆出这副懦夫的模样，想想怎么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庆野小声道：“难得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一旁的壹忽然问道：“渑池桥那里的家长会成员怎么办？”
零看着全息沙盘：“既然他们不让开，那就打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我来接管所有指挥权。”
庆野问道：“老板去哪里了？他不回来吗。”
零说道：“有我在这里指挥，他才能脱开身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庆野疑惑。
“你要明白，能够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人是他，不是我。”
……
……
春雷河渑池桥上忽然爆发战争，但家长会成员并非这次战斗的主力。
当他们打算用人命堆开渑池桥的闸口时，青山号突然飞抵战场轰开了李氏阵地，成功打开缺口后，家长会成员继续向西南进发。
为了报复这一举动，李氏的一支野战旅在当晚抵达10号城市外，开始攻城。
10号城市的夜空被点亮了，城市周围高高耸立的城墙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直到青山号回援10号城市，这支野战旅才短暂的向后退去。
李氏和庆氏，竟是突然开战了！
这场李氏变故来的有点突然，谁也没想到李云寿为了保全李氏，竟然做了一个和庆氏截然相反的选择！
这已经不是要绑上庆氏一起迎敌了，而是变节！
李氏倒向了西大陆那一边！
一时间，18号城市的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大家举着‘不做亡国奴’的横幅，在李氏半山庄园外呐喊着。
但他们没喊多久，就被李氏卫戍部队用催泪烟雾弹打散，并有三百多名学生被关进了PCE安委会的临时监狱。
此时此刻，青山号便横贯在10号城市的上空，为家长会的撤离争取时间。
卫戍部队会议室里，零看着全息投影里的李长青：“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选择。你这边还能带多少部队离开李氏？”
“只有一座空中要塞，”李长青说道。
零微笑着，她知道李长青并没有说实话，因为李氏的情报组织‘红雀’一直都在李长青手里。
这些人肯定不会走，他们会留在中原，成为敌后情报网络。
李长青神情疲惫的说道：“李氏空中舰队还有18个小时抵达10号城市，青山号不能站在这里挨打，你们能否在18个小时内完成撤离？”
零摇摇头：“还得看神代云罗是否能在北方拖住白银城、风暴城的舰队。如果拖不住，那么你连18个小时都撑不住。”
“他能么？”李长青问道。
零想了想：“这取决于，他有多大的决心。”
听她的意思，似乎只要神代云罗肯下定决心，就一定可以拦住一样。
“庆尘呢？”李长青问道。
“他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零微笑着说道：“如今我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
“不用了，”李长青挂断了通讯。
青山号如同一座岛屿似的悬浮在空中，安静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位李氏曾经的中将，怔怔的坐在空中要塞的指挥席位上。
她想起自己刚认识庆尘的时候，李氏还不是这样的，联邦也不是这样的。
如今，一切都变了。
……
……
回归倒计时04:00:00。
北方的战争比想象中更惨烈。
武藤鹰看着全息沙盘上红色的沦陷区，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些老东西引狼入室，现在被别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只用了五分钟啊，什么都没了！”
神代云罗坐在指挥席位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一杯冰淇淋，右手拿着一支小勺子，一边吃一边笑着说道：“我一点都不意外……空屿，10号城市那边有没有消息？”
这位贵公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仿佛正在看一场爆米花电影。
“10号城市那边发来了消息，”换上军装的空屿拿着一块液晶板说道：“那个零要求我们再拖延24小时，但……我们可能拖不住。”
空屿继续说道：“只剩下一个隐蔽的雷达基地探测到，罗斯福王国的舰队已经抵达东大陆。”
“动向？”神代云罗吃了一口冰淇淋。
“他们没有去占领我们的城市，而是直奔南边来了，”空屿皱着眉头。
神代云罗点点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发动闪电战，击溃一切阻挡他们的军事力量……如此急迫，一定是庆尘正在统一联邦的举动，让他们也产生了危机感。这支先锋部队要粉碎庆尘想要将联邦重新拧起来的计划。”
但神代云罗分析错了，罗斯福王国并不惧怕庆尘整顿河山，他们怕的是给巨人修行的时间。
庆尘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将修行传承给了巨人，这让所有戏命师都有了紧迫感。
武藤鹰沉思：“所以，庆尘就是这次引来罗斯福王国舰队的罪魁祸首……”
神代云罗翻了个白眼：“你什么脑子，如果庆尘不这么做，等对方准备好了再过来，你就能挡得住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空屿看向神代云罗。
“先向南撤退200公里，”神代云罗说道。
“撤退吗？”空屿疑惑。
“根本打不了啊，”神代云罗叹息道：“除非你们把所有眼珠子挖了，然后看看百百目鬼的完全体能不能打赢。你看，你们几个加一起，刚好7个A级，挺不错的。”
武藤鹰：“啊这！”
“开玩笑的啦，”神代云罗笑眯眯的说道：“别紧张，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武藤鹰松了口气。
神代云罗紧接着说道：“空屿的不能挖，其他人的倒是可以。”
武藤鹰、高桥凉介、神代云秀：“……”
神代云罗看向他们：“行了，都先去吃点东西养精蓄锐吧，接下来是打还是跑，我想想再说，让我安静一会儿。”
指挥室里，只剩下神代云罗一个人，他将双腿翘在面前的全息沙盘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将冰淇淋吃干净，就像庆尘吃饭时一样认真。
餐厅里，武藤鹰吃着寿司：“你们说老板会不会打？真要打的话，我的眼珠子其实也可以给，反正还能装机械的。我刚才犹豫那一下，会不会有点丢人？”
“不会，”空屿心不在焉的说道：“反正你就这种人，大家也都习惯了。”
武藤鹰：“……”
“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帮庆氏拖住时间呢，”高桥凉介认真问道：“真的值得吗？老板不会真就为庆氏那小子死心塌地的卖命吧？”
空屿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乘坐的浮空飞艇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
浮空飞艇在空中调转方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问题是，指挥室里此时只有神代云罗一个人，而且这方向分明是往西南去的。
空屿第一个站起来，发疯似的往指挥室里跑去。
来到指挥室，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只干干净净的冰淇淋杯子放在桌上。
空屿第一时间查看航线，却发现神代云罗取消了所有人的操作权限，然后将浮空飞艇设定了自动巡航，目的地，庆氏5号城市航空港。
神代空屿疯了一样在舰仓里来回寻找，声嘶力竭的喊着：“神代云罗，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她一路跑到浮空飞艇最底层，却见唯一一只救生舱已经不见了。
“老板在外面！”武藤鹰喊道。
众人来到指挥室，透过玻璃看见一头巨大的苍龙与浮空飞艇并驾齐驱着，而那位身穿白色狩衣的贵公子，正笑眯眯的站在白容裔的头顶，双手拢在袖子里，看起来格外的悠闲。
空屿在指挥室里疯狂的怒骂着：“神代云罗你这个自大狂，自恋狂，花心鬼，渣男，你以为你这么做，活着的人就很开心吗？！”
这是她第一次骂神代云罗。
而神代云罗透过玻璃，笑容满面的看着里面的神代空屿，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几句听不见的话，便操控着白容裔调转方向，朝着北方战场飞去。
那贵公子与苍龙的背影格外寂寥，却又格外潇洒。
神代云罗站在风里，百百目鬼漂浮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跟随着他。
“主人，”百百目鬼问道：“你我的实力不够应付这次危机。”
“啊，”神代云罗笑着摸了摸百百目鬼头上的白色兜帽：“打仗这种事啊，不是一定要打得过才打呢。”
神代云罗站在夜空里，忽然出神的说道：“南锣街的铜锣烧，花木町的居酒屋，长安街上的米酒，广宁街上的桂花糕，那都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放学以后，我会带着空屿和云秀跑到那里去，用我本就不多的零花钱买给他们吃。第二区的西山渡别墅里，第三排第四家院子里种了特别好吃的白枇杷，我就带着他们偷偷翻进去，用长长的杆子将枇杷勾下来。”
“院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太太，她看见我们会骂我们是贼，可我们翻墙逃出去的时候，她却没有追的太紧，后来我们跟她也熟了，她说是担心我们慌不择路摔在地上，所以不能追的太紧。”
“我其实特别喜欢这片土地，每当我想到这些东西都要失去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有点难过。但我知道，靠我守护这里是不行的，我没能力守护它。”
百百目鬼若有所思：“所以主人就替主君做事，希望主君可以是那个有能力守护这里的人。”
“你给我改改称呼啊，你是我的式神啊！”神代云罗吐槽道。
“好的主人。”
=== 第947章 一片乌云（修） ===
北方的夜空中，白银城、风暴城的数百艘浮空飞艇正快速向南方飞驰。
一艘艘舰身上的信号灯排列整齐，井然有序。
一场夜间突袭战，在瓦解了神代财团的北方军事力量后，竟依然完好无损，甚至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战争。
太简单了。
白银城旗舰之中，新晋的黑骑士们欢笑着：“原本以为来东大陆会有一场恶战，结果没想到如此轻松。”
“太简单了，只是一轮齐射，对方就全军覆没了。”
白银公爵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全息沙盘：“不要觉得这一战很容易就掉以轻心，我们的情报网络还没有渗透整个东大陆，南方和西南方的军事部署尚且不明确，到时候就要打硬仗了。”
黑骑士们面色一肃：“明白了。”
第二骑士问道：“接下来，直奔南方10号城市？这南下的路上还要经过两座城市，不管它们吗？”
“还有，北方是我们打下来的，难道不该由我们去收割战利品吗，”第四骑士疑惑。
要知道，打下一座城池，这城池里的黄金、珠宝、女人、奴隶，都成了无主之物。
黑骑士们惦记着北方六城里的战利品，并不是很想南下，他们想掠夺了六座城市再走。
然而，白银公爵是由王室死士夺舍的老十，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分不清轻重？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榨干白银城的最后价值。
白银公爵冷声说道：“现在还没有到分享战利品的时候，这一仗打完，该有的全都会有。在一个月前你们还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骑士学徒，如今都成了侯爵，还不知足吗？”
黑骑士们沉默不语。
“记住，”白银公爵说道：“我们的目标，只有Joker。”
如神代云罗所猜测的一样，这一次的远征确实仓促，两支舰队南下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没有补给线，没有地面部队协同作战，两支舰队就这么孤军深入：八十多艘A级核动力浮空飞艇倒是可以支持这么远距离作战，但剩下的普通浮空飞艇就不行了。
打到10号城市，基本就是两支舰队的极限。
但在西大陆看来，只要Joker的力量被摧毁，帝国的远征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然而就在此时，浮空飞艇里忽然发现可疑目标，而代表着目标的红点，竟然就与他们的舰队重合。
所有人豁然看向全息沙盘，那竟是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年轻人，伫立于一头苍龙之上，仰望着星空！
苍穹之上的猎猎寒风吹动着白色的衣袂，年轻人似与圆月重叠，仿佛不可战胜。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袍，白色的兜帽罩在头上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她精致瘦削的下巴。
神代云罗双手拢在袖中，哪怕是要用命来挡住这支舰队，也不见他有丝毫惧色。
白银公爵的心里忽然一颤。
白银城一战时，这位新任白银公爵并不在现场，但是他全程都在通过卫星建模的全息影响观看战斗。
何今秋当初也是这般站在云霄之上，抬头仰望星空，待到低头时，便顷刻贯穿了白银号空中要塞！
所以当白银公爵看到这年轻人的姿态，几乎以为是那位曾经击穿过白银号空中要塞的剑仙，又来了！
他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些新晋黑骑士吓得腿都软了……这些人可是亲眼目睹了何今秋大开杀戒的。
“一群废物，还不如你们那些废物师父，”白银公爵冷哼一声仔细看去，他认出那苍龙之上的人：“不是何今秋，是神代云罗，一个A级阴阳师也敢来阻挡我们的舰队。”
刹那间，舰队中三分之一的无人机集群嗡鸣而出，一窝蜂的朝神代云罗飚射而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神代云罗身旁的百百目鬼从苍龙背上一跃而下。
她宛如一颗流星似的越飞越快，身上的白袍被呼啸的风掀动。
无人机群如同夏夜里团在空中的蚊子，而百百目鬼竟完全无视了它们，从当中穿梭而过！
轰隆的声响传来，被她撞击过的无人机纷纷爆裂，在夜空里化作一团团火花！
在此之前，有例如庆尘这种利用电磁脉冲摧毁无人机的，也有秧秧这种以力场摧毁无人机的，甚至有何老板这种一瞬间绞杀所有无人机的。
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竟然完全无视了无人机的伤害，从中间纵贯而过。
浮空飞艇内部，白银公爵看着击穿了无人机群的百百目鬼，已经快要来到舰群上空。
他冷静指挥道：“打开火力仓，用跟踪导弹杀它。”
然而下一刻，指挥室里的作战人员高声说道：“公爵大人，我们的导弹无法锁定它！”
“嗯？”白银公爵疑惑。
“没有红外辐射，没有温度，没有生命体征，”作战人员说道：“无法锁定！”
“用拦截导弹系统，”白银公爵说道。
一瞬间，所有浮空飞艇向上空齐射了一轮弹幕，那弹幕如扇形一般向天上排射出去，如果是一枚导弹袭来，就会撞在这密集的弹幕之上。
可是，百百目鬼不是导弹。
它是半神级式神。
十方世界！
却见百百目鬼在夜空中的身形骤然停止，再也没有继续靠近舰队，她的双手抬起，凌空伸向下方！
这世界突然参差交错，凌乱的空间犹如一个六阶魔方一般，被人转动、转动、转动！
短短一个呼吸，白银城舰队的数十艘浮空飞艇被这无形的、锋利的、恐怖的力量，切碎了！
自从庆尘开始给百百目鬼收集眼球，A级的眼球一对又一对，最后还填补了一个半神的白银公爵！
如今百百目鬼双手掌心的‘主眼’已有，实力早就稳稳站在了半神之上。
当初何老板是怎么碾压白银城的，如今她竟是要再来一遍！
白银公爵等人所在的浮空飞艇在切割边缘，侥幸逃过一劫。
黑骑士们吓的魂都没了。
来的人虽然不是何今秋，可这来的人也不比何今秋和善多少啊！
“不是说东大陆的半神没几个吗，这怎么随便跳出来就是一个半神，还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第十二黑骑士惊恐道。
此时，百百目鬼再次下降高度，她闪身到一艘艘浮空飞艇面前，无情的将一艘艘浮空飞艇切割的七零八落。
“赶紧撤退吧，再不撤退就没机会了！”
白银公爵冷笑道：“撤退？决不能撤退！”
他是死士，哪有撤退的道理。
下一秒，白银公爵下令：“所有浮空飞艇再次释放拦截弹幕，放出所有无人机群，开启自爆模式。只要靠近她10米范围，直接自爆！天上的无人机群去寻找神代云罗，杀了他！”
天上的神代云罗，看着那些疯狂朝百百目鬼席卷过去的无人机群，叹息一声：“吓不走啊。”
百百目鬼还不是完全体，根本做不到持续作战。
式神终究还是没有正统半神那般强大。
却见一架架无人机在靠近百百目鬼之后，快速启动自爆。
天空中犹如绽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而百百目鬼就在一团团火焰之中，被气流掀动着摇摆不定。
短短几分钟时间，百百目鬼便失去了快速机动能力，她被一团团无人机包围其中……
百百目鬼抬头看向苍穹之上的神代云罗，眼神中充满了抱歉。
这时，数十架无人机靠近过来，在她身旁轰鸣爆炸。
她化作一团白光，飞回了神代云罗的本命神桥之中。
神代云罗转身不再看下方的战场了，他驱使着白容裔向北方飞去。
浮空飞艇里，黑骑士们看着神代云罗飞走，叫嚣着：“不要让他逃跑，快追他，他飞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白银公爵冷笑道：“一群废物，如果不是需要你们撑着白银城舰队，今天就把伱们一个个全都丢下浮空飞艇。”
这一代的黑骑士团，格外的稚嫩。
黑骑士们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他往北方飞，明显是想引着我们回到北方，他放慢了速度，简直就像是生怕我们追不上，”白银公爵说道：“神代云罗这是要用自己的命，为Joker争取时间，好让家长会成员有更多的时间撤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黑骑士们问道。
“当然是继续往南飞，”白银公爵平静说道：“我说过，我们的目标只有Joker，我们的路线也永远不会改变。放心，神代云罗会回来找我们的，准备好剩余的无人机与跟踪导弹，一旦他飞回来，立马开火。”
此时此刻，苍龙头颅上的神代云罗，看着白银城剩余的一百多艘浮空飞艇渐渐远去，竟是完全没有受他影响，依然坚定的执行着前往10号城市的任务。
没办法了。
“只能用命去拖了啊，”神代云罗笑着说道，却见他拍了拍白色苍龙头顶的犄角：“希望你的下一任主人，命没有这么苦呀！走吧，送死去！”
这位贵公子，连送死都说得如此洒脱。
白色苍龙庞大的身躯摇曳着，宛如海里的游鱼一般快速追上白银城舰队，神代云罗在龙首之上挥舞着手臂：“喂，你们的对手在这里啊，不要跑，来打架啊！”
下一刻，神代云罗与白容裔闯进舰群之中，他余下的式神一个个具现而出，跃上一艘艘浮空飞艇的顶端，扛着拦截弹幕对浮空飞艇进行破坏。
可惜的是，神代云罗本尊至今仍然只是个A级而已，而他的其他式神，破坏力也极为有限。
例如马面罗刹，也不过是堪堪砍开了一艘飞艇的动力舱，便被无人机炸成一道白光飞回本命神桥。
失去了百百目鬼的神代云罗，根本没有能力拦下这支舰队。
其实他有办法的。
就像零说的那样，看他是否有决心挖掉神代空屿等人的眼珠子，让百百目鬼临阵完成突破，成为最终的完全体。
那时候，百百目鬼将像正统半神一样，甚至更强一线。
但神代云罗还是不忍心，这也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合格指挥官的原因，他并不适合当一名指挥官，他也做不到无情。
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需要学会杀伐果断，需要学会取舍。
此时，神代云罗自己也被无人机自爆的余波伤害着，却毫无退意。
南锣街的铜锣烧。
花木町的居酒屋。
长安街上的米酒。
还有那个小院子里的枇杷与老太太。
神代云罗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在短暂的呼吸片刻里，从眼前快速的飞掠而过。
但他最终看的不是这一切，而是那个从小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个小姑娘。
——喂，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每次都闹出那么大动静，偷枇杷的时候都被人发现啦！
——我跟其他女人喝酒关你什么事啊，你干嘛要把人家撵跑。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家族是被源氏诅咒了的，注定所有人都无法解脱，所以不要对我产生什么感情，到时候不管谁死了，大家都会很难过啊！
——等等，你不要哭啊！
神代云罗想到这一切，忽然笑了。
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愕然抬头看向苍穹，那里有一片浓重的乌云，挡住了月亮。
那是一片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乌云，就像神代云罗的人生与记忆里，本不该留恋的北方故土。
白银城旗舰里，白银公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冷笑：“不自量力……等等，头顶那是什么？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出现！”飞艇里的作战人员怒吼道：“不好，是空中要塞！这里怎么会有空中要塞？！”
权杖号在西南，青山号在10号城市，神代的空中要塞已经被控制在风暴公爵手中，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空中要塞出现在这里？
等等。
这是陈氏的空中要塞！
这是诸神号！
还没等白银公爵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苍穹之上如乌云一般的黑色空中要塞，骤然轰出主火力电磁炮。
轰隆一声，炮火将白银城旗舰与白银公爵一起，击穿了。
空中要塞，向来是空中战争里，足以扭转一切局势的关键因素。
就像是超凡者世界里的半神一样，无可取代。
=== 第948章 诸天号，诸神号（修） ===
烟火在夜空中不断绽放。
神代云罗置身于其中，甚至忘记了战斗。
但是，这个战场里的闲人，偏偏一点都没有被波及。
所有危险与战争，都与他擦肩而过，死神在他身边缭绕着，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神代云罗喃喃道：“我连死前的回忆杀都搞过了，你跟我说，我不用死了……也挺好的。”
就在这空中战场里，他哈哈大笑着朝空中要塞挥手。
他知道那要塞里真正掌控局面的人是谁，所以一点也不慌张了。
当一座本不可能出现的空中要塞，出现在苍穹之上的时刻……就已经决定这场战斗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神代云罗看着诸神号，对方伫立在云层之中，36轮主火力电磁炮在轨道上快速滑动着，它的自走瞄准系统锁定着白银城每一艘浮空飞艇。
锁定，短暂蓄能，发射。
击落。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简单高效。
空中要塞的主火力电磁炮速度，是16400公里每小时，打击速度完全碾压着浮空飞艇。
神代云罗看着自己身边一艘艘坠落的浮空飞艇，电磁炮的轨迹绕着他呼啸着尖锐的声音，那位白银公爵接任公爵之位也才刚刚一周的时间，就陨落了。
倒霉催的……
神代云罗笑着拍拍苍龙犄角：“看来认个老板也是有好处的嘛。”
此时此刻，陈余坐在指挥席位上，身边站着个随从。
他平静对作战人员说道：“派出浮空飞艇，到地面寻找旗舰里的尸体，全都清理出来，一具都不能少。”
“收到，”有人匆忙跑出去，并在通讯系统里高喊：“第一中队，迅速甲板集合，立刻去开展搜寻工作！”
诸神号里的指挥官看向陈余：“老板，我们为什么要突然参与这场战争？”
陈余缓缓看向对方：“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我教吧。李氏刚刚向西大陆投诚，如果庆氏也溃败，我们也会失去生存的土壤，难道让我带着你们去岛屿上当岛民吗？”
“明白，”指挥官低头。
没人注意到，陈余身边的随从一直微笑着，看着全息沙盘上的神代云罗向自己招手……
陈氏内部，陈余一脉作为太上皇，一直以来牢牢掌控着整个家族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命脉，就算是家主也只能在他们的压迫之下当一个傀儡。
所以，陈氏两座空中要塞，一直都掌控在陈余手里，即便是傀儡师也无法得到。
先前，陈余死亡的消息快速传播着，陈氏家主出面呼吁大家团结起来共渡难关，陈余麾下的士兵们几乎要动摇了。
这时，庆尘带着陈余回来了，他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骑着青牛直接找到了空中要塞！
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先前庆尘也想过，要直接把陈余的眼珠子抠了给百百目鬼增强实力。
但一对眼珠子的价值，哪里比得过陈余本身？他怎么可能做买椟还珠的事情。
有陈余在，陈氏就是他的。
所以，这就是零所说的：庆尘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以前庆尘是抢禁忌物，现在是抢空中要塞……抢禁忌物，哪里有抢空中要塞快乐？
然而就是此时，忽然有远程通讯请求连接，指挥官见是自家陆军基地的，便接通了。
全息投影里，赫然是那位被傀儡师控制的家主身影，他看着指挥席位上的陈余，微笑着对所有人说道：“你们以为那真的是陈余吗？”
空中要塞里的所有军官士兵都愣住了，这不是陈余，是谁？！空中要塞某些权限是必须由陈余本人是用虹膜、生命体征、声纹同时解锁的，这还能有什么问题？
却听陈氏家主笑着说道：“陈余还活着，只不过被那位白昼之主庆尘用提线木偶给控制了。伱们可以仔细看，如果有光的话还是能看见的，陈余与旁边那个人的手腕上，都缠着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士兵们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听指挥官突然怒吼：“放你妈的屁，竟然敢污蔑老板，我看你是想妖言惑众，趁机夺取家族大权！先前你就在不停的散布老板死亡的消息，如今竟然看见老板在这里，还想不停的造谣！”
傀儡师：“？”
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这时，指挥室里有人小声说道：“好像确实有一根丝线啊。”
却见指挥官直接掏出腰间配枪，抬手便扣动扳机，枪毙了刚刚说话的士兵：“谁再质疑老板的身份，都是这个下场！”
傀儡师：“？”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站起身来，笑容与陈氏家主一般无二：“你难道不自己看看吗，丝线就在那里。”
砰。
指挥官再次一枪把这名士兵打死：“把他们的尸体给我拖出去！”
陈氏家主：“？”
指挥官忍住恐惧回头去看陈余，却见陈余和身边的那名随从，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位指挥官此时已经在心里把陈氏家主给骂上天了……
你要拆穿他的话，就早点拆穿。
你别等庆尘已经进来了，才说。
现在你说完是痛快了，我们怎么办？
这特么不是害人么？！
这一整座空中要塞的战斗人员，加一起够人家一只手打的吗？能控制陈余的庆尘，已经是骑士半神了吧！
指挥官将通讯掐断，转头对陈余说道：“老板，我们是绝对不会相信他这种鬼话的！”
“那就好，”陈余微笑道：“通报陈氏所有人员，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而这位陈氏家主在大敌当前的时刻不顾民族利益、国家利益，妄想挑起联邦内战，给外敌制造机会。我现在正式警告他，尽快辞去家主职务。”
指挥官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这就通报。”
事实上，陈氏内部也不希望联邦内战，前些天陈氏忽然意图对10号城市以及西南庆氏发动战争时，军队内部就产生了意见分歧。
现在好了，别管陈余出了什么状况，总之陈余是回来了，而且还不用对自己人开火……挺好的。
诸神号开始收割战场，神代云罗也落在了白银城旗舰的残骸旁边，看着陈氏士兵从里面搬运尸体。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等待着，就像是街边等着烤红薯的大学生。
结果却让他失望了，这浮空飞艇坠落时发生了爆炸，里面的所有尸体都烧焦了，没能给他留下眼球。
就在此时，地面又有几个人影徒步跑了过来，空屿和云秀等人全力狂奔着，空屿还在一边跑一边大骂着：“神代云罗，你给我死过来！”
“神代云罗！就你喜欢当英雄是吧！”
“神代云罗！下次你再敢干这种事情，你看我这辈子还理不理你！”
神代云罗目瞪口呆。
却见空屿来到他面前，咚的一声，往他胸口捶了一拳，捶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神代云罗抬头看向云秀：“拦着点啊！”
“活该，”云秀撇撇嘴说道。
神代云罗：“……你们是怎么从浮空飞艇上下来的啊？！我不是设置的自动巡航吗，不到5号城市它是不会停的！”
“云秀把门劈开了，”空屿说道：“我们用浮空飞艇里的逃生降落伞跳下来的。”
神代云罗迟疑了半天：“厉害了……”
空屿死死地盯着神代云罗：“不要再让我发现你还有一个人去死的念头！”
“喂，你对我说话温柔一点啊，以前的那个温柔小姑娘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啊！”神代云罗吐槽道：“那个温柔听话的神代空屿呢？”
空屿冷笑道：“神代云罗，我已经受够你了，以前明明都是你偷枇杷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最大，结果每次都污蔑是我引来的人。还有那些女人明明都是为了你的身份才靠近你，结果你非觉得是你有魅力！我警告你，以后再胡乱寻花问柳，我就把你和那些女人全杀了！”
神代云罗：“那些女人有什么罪过啊，不要伤害那些女人啊！”
空屿怒气冲冲：“你也知道是你的问题对吧！”
“喂，你给我好好说话啊！我是你们的大哥啊！”
“以后不是了！”
神代云罗嘴角勾起微笑来：“不是就不是吧。”
众人说话时，远方忽有星光闪烁，他们转头看去，赫然是风暴城的舰队在夜色里悄然抵达。
然而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浮空飞艇，还有神代的那座空中要塞，八岐号。
……
……
八岐号空中要塞内。
神代士兵正忙碌着，神代千赤面色阴沉的站在指挥室中央，看着面前的全息沙盘。
而指挥席位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袍的戏命师。
神代千赤回头看向对方：“为何要来南方冒险？空中要塞孤军南下是非常危险的，应该等我整备了空军再举兵压上才对。”
那位戏命师的面目遮掩在兜帽的阴影里：“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做，都由我们决定。你的生日、毛发都在我们手里，不要觉得用夺舍更换了躯壳就能躲避命运的审判。”
神代千赤沉默了，当初他引狼入室时为了交投名状，几乎将这一切都交给了戏命师。
他原本以为判定以当前躯壳为准，只要夺舍了就能摆脱对方的锁定，以及裁决者的黑魔法。
早些年他混迹西大陆时，买到的情报也这么说。
然而，买到的竟是假情报。
戏命师像是猜到了神代千赤的心理，便笑道：“你小看了命运，那一代罗斯福国王看见你的时候，便看见了你为我们打开国门的那一天，你重金买到的情报，也不过是我们卖给你的罢了。”
神代千赤顿感无力，这群戏命师做伏笔，甚至以世纪为单位，令人防不胜防。
如风暴公爵保密了四十多年的身份，如戏命师收集了黑骑士团的生日与真名，对方就像是站在命运的彼岸，等待你辛辛苦苦泅渡过去。
戏命师说道：“不惜一切代价，去攻击前方空中要塞。”
神代千赤看向神代士兵：“开火！”
……
……
空中要塞在空中遭遇了。
“咱们怎么办？”空屿问道：“打吗？”
“百百目鬼进入休眠了，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神代云罗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跑吧。”
“啊？”空屿愣了一下：“不帮忙战斗吗。”
“老板都来了，哪还用得着我们，”神代云罗笑眯眯的说道。
“可是他只有一座空中要塞，怎么打得过对方，对方也有空中要塞的啊，还有一支西大陆空军舰队！”
“谁说，他只有一座空中要塞了？”
诸神号到了。
诸天号还会远吗？
神代云罗心中赞叹，利用陈余的身份，一口气打劫陈氏两座空中要塞，恐怕是人类战争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壮举了吧。
下一刻，又有一片乌云快速笼罩大地，却见陈氏另一座空中要塞快速降落高度。
诸天号与诸神号就像是澎湃潮汐里的两座山峦，岿然不动的等待着敌人到来。
舰队还没到，彼此的主火力电磁炮已然开火，隔空对射。
风暴城的舰队在神代空中要塞的掩护下，快速接近这诸天号，西大陆竟是不惜代价，要以八岐号为代价，直接换掉诸天号！
它们的方位很刁钻，始终躲在八岐号后面，毫不吝惜的将神代八岐号当做炮灰掩体，寻到时机就钻出来对诸天号开火。
神代千赤在指挥室里豁然回头：“为什么？为什么雷达上没有显示这座空中要塞？现在我们要失去这座空中要塞了！”
可是回头间，指挥席位上哪里还有戏命师的身影，对方早就让人砸碎暗影之门消失了。
神代千赤明白，罗斯福王室要摧毁的不仅仅是陈氏空中要塞，还有他们神代家族最后的战斗力！
罗斯福王国要全军压上了，他们不想自己与Joker开战时，身后还留着神代这头狼崽子。
短短几十分钟，诸天号与八岐号全部失去了飞行动力，只剩余反重力装置让它们悬停在空中成为靶子，彼此互相开火，谁也没法留手。
西大陆的空中要塞一座都没来，可东大陆联邦自己却损失两座空中要塞！
庆尘所在的诸神号开始撤退，只留下诸天号在苍穹上独自作战。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还有后手，能保存下一座空中要塞，比浪费在这里强。
八岐号上，神代千赤快速来到甲板上，打算乘坐浮空飞艇离开。
他这一生好像都在颠沛流离。
先是从岛屿上流利到东大陆。
再用神经元夺舍技术，从一个躯壳流离到另一个躯壳里。
后来从20号城市流离到22号城市，又从22号城市流离到空中要塞上。
如今神代千赤站在浮空飞艇里，忽然有点茫然。
因为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
浮空飞艇升空，神代千赤看着飞艇里属于神代财团的雪山标志，一时间有点怀念当初追随源氏的时光。
那时候神代家族还姓织田，织田家、武藤家、高桥家那时候还是朋友，并不像现在一样是从属关系。
大家在源氏的宅院里喝的酩酊大醉，心中有怨怼了就打一架，源氏就坐在上首位置笑吟吟的看着，等他们打消气了就出面拉架。
最困难的时候，自家没钱了还会去找高桥家借，高桥那个老东西虽然嘴上奚落自己，但还是会把钱借出来。
现在，神代千赤已经没有朋友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察觉自己身上被阴风笼罩……黑魔法的诅咒开始了，罗斯福王室竟是还担心自己没有死透，要斩草除根！
下一刻，舰仓后方失火，滚滚浓烟从动力舱飘出来。
“老祖宗，不好了，动力舱突然升温，控制不住了！”有人说道。
神代千赤径直去打开应急逃生舱门，式神鸦天狗具现而出，搂着他向外飞去，丝毫没有去管身后的士兵怎么存活。
他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已经狼狈到无法考虑其他事情了。
鸦天狗带着赤红色的犬牙面具，扇动着背部的翅膀，带着神代千赤飞往远方。
可是天上忽然传来笑声。
神代千赤抬头，却见神代云罗双手拢在袖子中，正伫立在白色苍龙的头顶，俯瞰着他。
神代云秀、神代空屿也站在苍龙头顶，各自扶着一根龙角。
神代云罗高声大喊：“喂，你就是神代千赤吧，我来取你狗命啦！别跑了，跑了几百年，歇歇吧！”
神代千赤面色阴沉，如今一个小辈也能在他头上如此肆意妄为了。
白色苍龙一头撞来，神代千赤操控鸦天狗竟返身迎上，似乎还有底牌。
可彼此双方即将相撞时，神代云罗忽然拿出一个小瓶子来，以里面的鲜血涂抹手腕！
鸦天狗骤然僵住身形，竟是把神代千赤从百米高空丢了下去，自己则在空中跪拜。
神代云罗乐了：“我这当老师的还没教正经东西呢，反而先沾到学生的光了，可惜，我有源氏的准许，你却没有。”
白色苍龙在神宫寺真纪的血液之下，丝毫不受影响！
三人落下地面，却见神代千赤躺在地上，无声的咳出几口血来。
当初他将神代家主推下空中要塞时，对方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
神代云罗静静的站在他身旁，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想杀你太久了，可偏偏真的杀了你时，却觉得有些空虚。你这具躯体是我师弟的，我记得他小时候最守规矩，大家都去手水舍的时候，他就只敢在一旁看着。戒律所惩罚大家的时候，他就一边哭着一边给大家敷药。”
神代云罗：“那时候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云舟啊，你这个性子可不适合上战场啊，听我的，你就把猫又、座敷童子、道成寺钟都招出来，安安心心在神社里当个祭酒就好啦。”
神代云舟是个异类，其他的阴阳师生怕招到这些没用的式神，而他则在神代云罗的指点下，每天都怂怂的，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招到手里。
可惜的是他天赋太好，早早便被看中了。
神代云罗叹息：“这样一个师弟，被你夺舍后成了野心家、阴谋家，想想就觉得你真可恨啊。”
他对神代云秀说道：“杀了吧。”
云秀疑惑：“云罗哥你不亲自动手吗？”
“我怕脏了我的手。”
云秀：“？”
你就不怕脏了我的？
这时，神代空屿抽出云秀的太刀，刺进了神代千赤的胸口：“你们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神代云罗：“……”
神代云秀：“……”
他们都感觉到，这个小跟屁虫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啊！
奇怪的是，神代云罗竟看到神代千赤的亡魂竟也从身体里飘出，顺着神宫寺真纪的血液，飞进他的神桥之内！
“走吧，我得帮学生收点式神呢，空中要塞里的阴阳师肯定很多，整个神代的式神差不多都在那了，”神代云罗招招手，潇洒的重新召唤出白色苍龙来，带着云秀、空屿向战场飞去。
两座空中要塞如山峦坠落，在他们面前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神代云罗抬起手臂，上百道流光飞入他的神桥。
倒计时归零。
回归。
=== 第949章 一张照片（修） ===
回归。
倒计时168:00:00。
神代云罗睁开眼睛，他此时还在阿尔卑斯山的训练基地里，陪着小真纪在这里学习翼装飞行。
庆尘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和秧秧一起离开的，此时喝酒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披着月光，站在雪山之上眺望远方。
该报的仇都报了，甚至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神代云罗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头看去，确实小彤雲牵着神宫寺真纪走过来。
小彤雲好奇道：“听说你们在北方打仗了。”
神代云罗笑眯眯的说道：“是啊，我们杀掉了神代千赤，毁了神代财团的八岐号空中要塞，厉害不厉害？”
小彤雲：“厉害，但我在窗户里看到你好像并不高兴。”
神代云罗怔了一下，然后失笑道：“有时候我会希望毁了那个肮脏的家族，可毁掉之后却也发现，那些死去的师兄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人生里，那个最快乐的夏天，去了就回不来了。”
李彤雲思索片刻：“小真纪，去给你老师拿点酒来。”
神代云罗乐了，他啰里啰嗦的跟两个小姑娘讲，当初他在神社里有多快乐。
小女孩们认真的听，听得出神了。
这时，神代云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小真纪说道：“我这还帮伱收了点式神呢！赶紧拿走吧，我的神桥容不下这么多式神，它们在里面快把我神桥打烂了。”
小真纪乖巧道：“好的！”
她抹下神代云罗手腕上的血迹，却见一道道流光从神桥内飞出，进入她的身体里。
“等等！”神代云罗愣住了：“我好像看到了神代千赤的身影，所以，你可以把他变成你的式神吗？”
神宫寺真纪想了想：“可以，但不厉害。”
神代云罗怔了半晌，厉害不厉害的无所谓，关键是有源氏后人在这里，阴阳师的传承又能发扬光大了！
而且，源氏可以继续制造式神！
李彤雲忽然蛊惑道：“有没有兴趣到时间行者学院里，开一个阴阳师传承？但你可千万不要把神代家的那些东西带到我们那里。你不是怀念神社的日子吗，我们允许你在鲸岛上重建一座神社，但里面供奉的神灵必须是东大陆死去的烈士，而不是你神代家的神明，你要把自己当做真正的东大陆人，甚至可以改姓庆……”
神代云罗乐了：“想从我这里要传承，结果还给了这么多限制？”
李彤雲缩了缩脖子：“我是担心神代家死灰复燃。”
神代云罗笑道：“我答应你条件了，神社里只供奉东大陆的烈士，也不再传承神代家族的文化。姓我就不改了，但是我将传承留下之后可以卸任，由小真纪来维系这个传承。”
“卸任？老师你打算去哪？”小真纪疑惑道。
神代云罗笑着摸了摸她脑袋：“在神社里扫扫地就好了，等戒律所惩罚学生不准吃饭的时候，我就悄悄去厨房给他们偷吃的。”
……
……
此时此刻，庆尘已经回到了鲸岛上，找到正在战争要塞里的大羽与Zard。
“你们两个为什么失联了？”庆尘问道。
大羽说道：“我们被傀儡师囚禁了，我爷爷、我母亲可能都已经成了傀儡，如今陈余失踪，陈氏有一大半被他掌握在手里。”
庆尘皱起眉头，这大概就是最坏的消息了。
原本大羽和Zard就是去为家长会夺权的，结果却中了傀儡师的埋伏。
他先用注射器给两人抽血，却发现对方血液干干净净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庆尘说道：“这傀儡师已经知道在我面前将你们变成傀儡是没用的，索性直接放弃了。”
Zard在一旁说道：“他拿大羽的母亲来威胁大羽，但他并没有教大羽撒谎，反而是让大羽将实情全都告诉你。”
大羽认真说道：“他在逼你去救我们，然后落入他的陷阱。你现在绝对不能来陈氏，他一定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你。”
庆尘沉默了，战友遇伏，自己却不能去吗？
大羽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白昼、家长会没了你，恐怕撑不下去。不用管我们，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们会自我隔离在战争要塞里，每次回归都使用注射器清理身体。”
庆尘摇头，可他还没说话，却听大羽继续说道：“当初你让碘伏去送死的时候就说过，有些决定虽然艰难，却必须这么做。你不是曾经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了，你是上百万人的领袖，你必须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
……
回归第二天，庆尘出现在海城的一家公立医院，他拿着单据走进核磁共振室，平躺在床上，被缓缓送进半封闭的仪器里。
他这次来医院，没有通过胡氏，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挂号，排队，付费。
庆尘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病情。
下午的时候，核磁共振的片子出来了。
庆尘拿着片子去找医生，笑着对身旁的秧秧说道：“医生可能会告诉我，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秧秧拧着他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秧秧倒是比庆尘显得更加忧虑一些。
进门，庆尘客气的说道：“医生你好，我想问一下我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看着一张张片子，又看了看庆尘：“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你身上不疼吗？”
“疼，”庆尘回答道：“浑身都疼，好像全身上下都裂开了一样，心肺也有点无力了。”
医生惊愕了：“那我看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其他病人到你这程度，早就虚脱了，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癌在身体里，是全面破坏身体内所有机能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患者会每时每刻处在痛苦之中，一片羽毛压在身上，都可能会感觉被一座山压在地下。
喘不过气来。
医生见过太多癌细胞扩散全身的末期患者了，有时候甚至不忍心去看那些患者的痛苦状。
然而他面前的庆尘不同，庆尘也有疼痛，却依然很平静。
平静的甚至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
庆尘想了想解释道：“疼痛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可能是习惯了，身体对疼痛的阈值在过去被提高了，所以这种疼痛暂时可以忍受。”
医生惊了，这阈值得被拔得多高？
又或者说，面前这年轻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把疼痛阈值拔高到……连癌症的疼，都可以平心静气对待的程度？
庆尘笑了笑：“医生，我还有救么？”
老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看向片子：“用PD-1或者PD-L1免疫疗法吧，先做一下基因检测，看看你适合哪种。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啊，这种疗法相对贵一点，一年可能大概需要80万左右，对末期患者还是有一点用的。”
“有副作用吗？”庆尘问道。
“会损害你的肝肾功能，也存在致死性，比如罹患免疫性心肌炎，”老医生耐心说道：“当然，相对于癌症末期来说，试一试总归没错。”
医生的潜台词是，横竖都是死，试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多活一阵子。
然而庆尘听到致死性后，便问道：“如果放弃治疗，我还有多久？”
医生认真的看着片子：“一个月？两个月？小伙子，你可能是付不起医药费，但现在医保是能报销一部分了，而且命只有一条……”
庆尘笑着说道：“不行，我把钱都用来治病了，我老婆怎么办？谢谢医生，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的看了看庆尘，又看了看秧秧：“你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庆尘说道：“我俩面嫩，有个女儿都9岁了。”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给医生看神宫寺真纪的照片：“可爱吗？”
“噢……”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出了门，秧秧在旁边笑的浑身乱颤：“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她扶着庆尘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可笑着笑着就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
“别哭别哭，”庆尘拍了拍秧秧的脑袋：“半神都杀不掉我，区区癌症算什么？我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也有人真的成功过，我不一定会死。”
“我没哭，我就是眼睛酸，”秧秧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走吧，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你倒是把医生的话给说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好好静养着，完成剩下两个生死关，然后注射药剂？”秧秧问道：“何老板注射过的药剂，你也有对吧？”
“嗯，就在鲸岛上，由郑老板专门看着不会有事，”庆尘说道：“但我还没法静养，至于生死关，剩下两个的训练我已经完成了，现在只需要赌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命更重要？”秧秧疑惑。
“比我的命更重要的，是家长会成员的生命，”庆尘说道：“我要再走一趟西大陆，杀裁决者。”
对于黑魔法的诅咒，庆尘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东西就像是外来物种入侵一样，例如欧洲兔子原本被当做食物引入澳大利亚，它在本土拥有天敌，可到了澳大利亚之后失去了天敌，这个本不存在于生物链里的物种忽然繁殖成灾。
黑魔法诅咒也是如此，如果东大陆一直都有黑魔法，那么大家也会像西大陆一样把自己的真名和生日隐藏好。
其实，黑魔法在西大陆就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存在，诅咒平民没太大必要，想诅咒高手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风暴公爵能诅咒黑水、凤凰、白银公爵吗？诅咒不了。
风暴公爵能诅咒某个戏命师吗？也诅咒不了。
半神之间真的战斗起来，风暴公爵就是西大陆里最弱的那一个。
这就等于是虐菜可以，但在高端局永远被虐。
再过几十年，东大陆恐怕也会这样，到时候大家人人隐藏真名，裁决者只能看着一堆“乐山棒棒鸡”、“火鸟转转转”、“纯洁滴小龙”、“卖报小郎君”之类的沙雕代号，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黑魔法在东大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到来，就像外来物种入侵一样。
这个问题，东大陆至今没人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对于庆尘来说，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那些制造问题的人。
又或者说，这本就应该是一位半神解决问题的方式。
……
……
回归第三天，庆尘与秧秧一同去了海城的迪士尼乐园。
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那些对寻常人来说非常刺激的项目，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通过的……重在参与吧。
庆尘一边坐过山车，一边平静的给秧秧描述着银杏乐园里的事情，搞得秧秧还挺想去玩玩，庆尘也答应她，未来某一天一定会带她去玩。
他们两个坐在过山车里平静的聊天，与其他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秧秧拉着庆尘拍了好多的照片。
单独给庆尘拍，亦或是两人合影，就像是在疯狂的弥补着他们之间的缺失，匆忙的做着情侣应该做的那些事情。
秧秧像是生怕时间太快，还没来得及做某些事情，就没机会做了。
……
……
回归第四天。
秧秧牵着庆尘的手飞回洛城，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书包，戴着一顶鸭舌帽，就像是两个时空旅人，惬意的享受着旅游的快乐。
他们落在洛城外国语学校那座黄色语音楼的楼顶天台上，此时正在上课，两个人就悠闲的坐在天台边缘。
庆尘出神的望着校园：“好久没回来过了，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你看东南角的小食堂，那里会卖五毛钱一个的馒头，馒头里夹着酸辣土豆丝，算是最简单的一顿饭。我最穷的那会儿，就是每天靠着一个馒头活下来的。后来食堂阿姨可能是觉得我太惨了，每次都会免费给我打一碗粥。”
“西边是荣誉墙，上面会贴着各年级第一名的照片，照片下面可以写上一句话座右铭。我拿过一次年级第一，然后跟门口的砂锅米线店商量好，给他打一次广告‘爱她就带她去吃砂锅米线’。那次广告赚了两千多块钱，交了一年的学费，又撑了三个月的伙食费。后来学校不让这么做了，我就没再考过年级第一。”
秧秧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帮同学写情书，写一封一个鸡腿。”
“我还帮同学考试作弊，他爸奖励他一千块钱，他分我一半。”
“我白天研究棋谱，晚上就去北边的王城公园里找老头们赢钱，我会先故意输五块钱，然后赢走20。”
“后来我继续研究棋谱，算棋，只为了让他们觉得差一点就能赢。”
“但那时候还小，第一次体会赢钱的快乐，不懂得节制。老头们发现我的套路之后，就不跟我玩了。”
庆尘笑着回忆，那些年他为了钱做过很多事情，缺德的、不缺德的，都做过。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生活里的拮据，与如今的困难一比，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曾经认为过不去的坎儿，在几年后蓦然回首，会突然发现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庆尘也不知道这个坎儿，他还能不能迈过去。
“走吧，带你去吃小街天府的担担面，”庆尘笑着说道：“还有小街锅贴、洛城水席，明天早上去县里喝铁谢羊肉汤。”
秧秧微笑的看着他，只觉得时间如果就定格在这一刻，也很不错。
“庆尘！”秧秧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庆尘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
……
……
回归第五天。
庆尘带着秧秧去了他生活过的每个地方。
行署路的小屋，屋顶的天台，老君山初遇的地方。
回归第六天。
庆尘和秧秧两个人去影楼拍了一张照片，两个人换上了白衬衣，坐在红色的背景布前，神情局促、笑容僵硬的拍下一张照片，就像所有结婚照一样笑的很开心，却又有些不自然。
摄影师笑着问道：“你们这结婚照拍得也太僵硬了，笑得自然一点嘛！”
庆尘：“第一次没经验，可能下次就好了！”
秧秧笑的前仰后合：“没有下一次了！”
回归第七天，两个人吃完午饭，戴着鸭舌帽手、牵着手，一起往军民巷走去，那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小雨从灰色苍穹坠落，轻飘飘的淋在城市街道上。
雨棚之外的全世界灰暗，地面都被雨水沁成了黑色，只有雨棚下的地面还留着一片干燥地带，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块净土。
一个老头孤孤单单的坐在雨棚下，用蒲扇扇着微风。他面前摆好了棋盘，却没有对手。
庆尘在他对面坐下，炮二平七。
老头看见他便眼睛一亮：“你小子……”
庆尘笑道：“先下棋。”
5分钟后，老头忿忿不平的将棋子丢了：“你是专门来赢我一局的？”
庆尘起身去超市的零钱筐里拿了二十块钱：“对啊。”
“你可做个人吧！”老头愤怒道：“我看新闻了，你现在那么有钱，还跑来赢我二十块钱？”
庆尘乐了：“不是一码事。”
老头又看向庆尘身边，笑吟吟的秧秧：“这位是女朋友？”
“嗯，”庆尘点点头：“她叫陈秧秧。”
秧秧乖巧道：“爷爷好。”
老头眼睛都快笑没了：“好，好！喝点什么不，超市里随便拿！”
“好哒！”秧秧去了拿了两瓶农夫山泉，一点都没客气。
老头更开心了。
不过，他笑着笑着便收敛了：“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世人只关心庆尘如今有多厉害，猜测他有多少财富，而当他回到这个原点时，当初帮助过他的那个人，依然只关心他辛苦不辛苦。
庆尘大倒苦水：“辛苦，真的太辛苦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遭了多少罪……”
秧秧觉得有些新奇，因为庆尘很少跟别人说自己的痛苦，一切都藏在了心里。
可到了这个地方，却像个话唠一样。
他从中午一直说到了下午，从下午说到了晚上，又从晚上说到了午夜，说的老头有点脑子疼。
老头感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光是听听就快熬不住了。”
“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庆尘说道：“……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没成为时间行者，好像也不错，有点后悔了。”
老头呸了一声：“你要不成为时间行者，上哪找这么好的女朋友？对吧，姑娘？”
“对，爷爷你说得太对了！”秧秧笑眯眯的回应。
老头忽然看向庆尘问道：“你真的后悔吗？”
庆尘沉思许久后展颜笑道：“不后悔。”
这一年的时间，虽然苦过、累过、伤过、失去过、悲伤过。
可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
如果没有一程，他就不会遇见那些重要的人了。
那些身上发着光的人，让他的人生也像是发着光一样。
庆尘起身：“走啦！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老头心有所感：“还会回来吗？”
庆尘身形顿了一下：“会的！”
他牵起秧秧的小手，往军民巷的小路尽头走去。
突然间，他回头看向那条破旧的小巷，一切彷如昨天，永远少年。
两人走出小巷时，他们身后有个女孩疑惑的看过来，男朋友问她：“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庆尘了！”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昼之主吗？”男朋友眼睛一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女孩疑惑。
她之所以疑惑，是她觉得庆尘已经是天上的人物了，不该如此平凡的走在街上。
这时，雨棚下的老头走进超市，却见他的零钱筐里，码着满满的金条。
他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藏的严实点，万一我被抢了怎么办！”
倒计时归零。
穿越。
=== 第950章 预判未来（修） ===
回归倒计时168:00:00。
午夜。
10号城市以西七百公里的荒野上，家长会成员正连夜赶路。
“好饿，”有人小声说道。
“我也是。”有人小声回应。
山野里影影绰绰，家长会成员381241人分成了上千只纵队，化整为零的分散在山间缓慢行进。
为了不被卫星发现，他们选择夜晚走路，白天则躲在树荫下睡觉。
他们人均也有E级的水准，但西南蜀道之难，是难以想象的。
一场长征所要经过的路途，并非是在平坦的地面上行走两千多公里。
从中原往西南走，需要经过不知道多少条河流，不知道多少个山坳，不知道多少座山峰。
遇到无法通行的地貌，还需要迂回很远才能找到合适通过的地方。
直线2300公里，但把那崎岖的地形展开的话，恐怕7000公里都不止。
他们刚走了六百多公里，很多人的鞋子就烂掉了。
脚也烂掉了。
这还是中原地区相对好走的道路。
接下来，他们只能赤脚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踩着枯树枝与松针，脚底板烂了之后，却依然不能停下。
有些人开始逃跑了，三百多公里山路，打垮了许多家人的信仰，381241人，变成了324109人。
未来逃跑的人一定还会更多。
家长会扩张的太快了，有些人没有经历过战争和灾难，只是慕名的表决心，经过观察后加入了家长会。
但问题是，有些决心是会被摧毁的，有些人的信仰，也并不坚定。
有时候庆尘会想，其实家长会确实需要一场磨练，以大浪淘沙的方式将那些无法走上战场的人，淘汰出去。
就像把钢坯放入火炉烧红，然后一锤一锤的打掉杂质，打成钢刀。
小七和罗万涯这些核心成员混在人群之中，他们躲过了第一天的黑魔法后，又悄悄的回到了队伍里，无声的带领着队伍。
罗万涯清点了一下人数，紧锁着眉头。
小七在一旁说道：“我们可以用密钥之门去运送一些物资，这样大家也不至于这么难熬。就算无法供给五十多万人的食物，运一批结实耐穿的劳保鞋总没问题。”
罗万涯摇摇头：“老板提前就说了，庆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法给我们提供物资帮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们必须按照规划线路，28天之内抵达目标区域，到了那里才能停下来。”
小七犹豫了一下：“这次撤离，家长让我们完全放弃了密钥之门，这是为什么？”
罗万涯摇摇头：“不知道。”
小七说道：“如果使用密钥之门，起码有一半人能更快撤离，甚至直接越过春雷河上的渑池桥。”
罗万涯乐了：“你埋怨老板吗？”
小七嘀咕道：“你少给我上纲上线啊，我不是吃不了苦，就是有点不理解，家长是个随和的人，不会听不进意见。”
罗万涯说道：“一切听从安排吧，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虑，继续前进。”
路上开始有心灵手巧的家人给大家编草鞋，但穿过草鞋的人才能明白，现代人穿上草鞋也会感觉疼痛难忍，脚踝磨烂了，草鞋慢慢也变成了红色，又干涸成黑色。
编草鞋的那些人，手也磨烂掉了，但她们依然坚持着，有人劝她们别编了，她们就会笑着说：“手烂了也不耽误前进，但大家的脚烂了，可就没法继续往前走了。”
但是，路途上最难熬的并非是山路，还有饥饿。
数十万人是什么概念？哪怕他们分散到山野里，也很难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食物。
一开始很多人乐观的设想，自己可以去山野抓野味，挖野菜，大自然里物资那么丰富，总能找到吃的。
实在不行，大家就吃树皮嘛。
然而现实是，庞大的人群数量，对任何生态环境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他们会发现，抓到的野味给大家分一分，十个人也就最多能分到一口，甚至一百个人才能分到一口。
路上的植物，最多有百分之一是可以吃的。
队伍前面的人还能吃树皮，后面的人连树皮都没得吃。
最后，大家开始吃虫子，可后遗症就是上吐下泻，甚至还有不少人发烧、生病。
如果你是独自一人进入山野，还拥有着强大的体魄，并拥有着荒野生存经验，那活下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如果伱是和数十万人一起进去，所有人都会非常艰难。
崎岖山路、饥饿、疾病，他们活得简直不像是现代人。
白天大家停留在树荫下休息，有时候人群里突然就会传来啜泣声，先是一个人哭，紧接着是一群人一起哭。
睡醒了哭，哭累了睡。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罗万涯靠在树上，默默的看着阳光从树冠的缝隙投在自己脸上：“小七，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无业游民，”小七在旁边嚼着草叶，笑着说道：“每天就是蹦蹦迪，无忧无虑。”
“我穿越之前就是个混混，什么事情都做过，当年偷渡去日本的时候，躲在蛇头的船舱里，一到开饭的时候，蛇头就打开货仓，把一锅白粥直接倒在地上，然后所有偷渡的人一起去抢，”罗万涯回忆道：“大家为了那点粥打得头破血流，打赢了还得用流着血的手把白粥从地上捧起来吃。”
罗万涯：“那会儿的日子真苦，我当时在货仓里发誓，等我混出个模样来，先把那个蛇头给弄死，但后来我还没混出模样，蛇头就已经被捅死了……”
罗万涯：“不过，那会儿的苦，是毫无意义的苦，现在的苦虽然比那时候更苦，但我却觉得有意义。”
“你要是饿了就吃点草，不用在这絮絮叨叨的，”小七哭笑不得。
罗万涯：“……咱们会不会饿死在路上？”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负责侦查的家人忽然跑回来：“老罗！老罗！”
罗万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怎么了？！有敌情？”
“啊，不是，是前面有个人在等我们！”这位家人说道：“而且，他说他等我们好几个月了！”
罗万涯和小七相视一眼，竟有些迷茫。
这特么是遇到神棍了吗？早几个月就知道家长会的队伍会被迫撤离，然后从这里经过？！
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谁能提前想到？
“人呢？”小七问道。
“控制起来了，”家人说道：“好像就是个普通人，我们几个人把他按在地上了，但他说要见罗万涯。”
“嗯？”罗万涯皱起眉头，这别是什么陷阱吧。
他快步走去，走了大概三公里，看见一个中年人正被几名家人按在地上。
对方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等着。
“你是谁？”罗万涯蹲在他身边说道。
中年人抬头：“影子部队，编号E1333。”
“扯淡，”罗万涯冷笑：“影子部队的人我都认识，我没见过你。”
如果是影子部队的人，那么对方早就来找庆尘拜过码头了，怎么可能还有遗漏的？
中年人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一代的影子部队，而是上一代的。”
罗万涯和小七傻了，什么这一代、上一代的，影子部队不就这一代吗？
“等等，”罗万涯忽然想起什么：“你是老爷子的人？”
“没错，”中年人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一惊，庆氏竟然是有两支影子部队的！
上一代影子部队，随着庆寻成为家主，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很多人都以为他们被打散了编入各个部队里去，但那只是一部分。
老爷子还留着最忠诚的一小部分人，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你怎么证明？”罗万涯问道。
“不用证明，我在这里也不是来害你们的，”中年人笑着说道：“四个月前我部接到命令，往西南山脉沿途秘密运送物资，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等在这里了。”
“啊？”罗万涯愣了半晌：“大家放开他，你说的物资是什么？”
中年人扭了扭手腕和脖子，笑着说道：“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中年人领着罗万涯等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公里，却见前方隐蔽的山坳里，放置着一排排用墨绿色防雨帆布盖着的箱子。
罗万涯冲上去掀开箱子，却见里面是一箱箱维生素、抗生素、迷彩锡布，只有一小部分是蛋白棒、压缩饼干。
这些食物，但摊平到三十多万人身上，依然有些杯水车薪，还不够塞牙缝的。
中年人笑着说道：“不要这么快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很紧急了，四个月的时间要悄无声息的找到这些物资，再悄无声息的运送进来，在没有机械化设备的条件下，用人力扛到这里，很不容易的。”
有家人小声嘀咕道：“既然能提前知道，好歹多送点食物啊……”
中年人继续说道：“老爷子也说了，这些东西够你们吊住一口命就行了，真有抗不过去的人，就给他点吃的吧。苦和累是你们这支队伍必须要经历的，但也不用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疾病与轰炸，全死在这里。锡布是用来给你们躲避浮空飞艇搜索的，以免你们被狂轰乱炸。”
罗万涯赶忙说道：“辛苦了辛苦了，已经很好了，万分感谢！”
他说的是实话，在这荒郊野岭里突然有人送物资，这种惊喜比往常中了一张五百万彩票还让人高兴，这是救命的东西啊！
饥饿是能扛的，但病痛却不行。
只是，罗万涯有些疑惑，那位老爷子是否也太神通广大了，对方凭什么提前四个月就能预判到这一切？
这种能力，简直犹如神明一样先知先觉。
先前，庆尘也曾经说过自己的猜测，对方在银杏山上连门都不出，却仿佛早就知道他被神代云合带到A02基地之后会经历什么。
那种预判未来的能力，就像是……戏命师的上帝视角。
太厉害了。
中年人看着罗万涯那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你也不用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如何做到的。”
“那老爷子既然知道我们会被迫长征，还能准备对应人数的迷彩锡布，为何没有提前预警危险，”罗万涯问道：“比如黑魔法，比如罗斯福王国的入侵，比如李氏的变节？”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我哪能知道这些？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而已……不过老爷子倒是说过，如果人生的结局是你可以接受的，那就不要再努力去改变它，因为你不知道它会变的更好，还是更糟，命运是不可掌控的。”
“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小七问道。
“不用这么客气的用敬语，叫我E1333就行了，”中年人笑着说道：“我们从加入影子部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名字了。我们不娶妻，不生子，不要官职，不要军衔。”
家长会成员们愣住了，这些人竟是真正的影子，自愿放弃了一切，甘愿成为这个时代里不起眼的一块砖头，成为庆氏这座大厦的地底基石。
E1333说道：“行了，你们接收物资，我们撤离。你们队伍里应该有不少人生病了吧，赶紧把药送去，期待在西南重逢的那一天。”
说完，却见山野里忽然有数百个身披草皮的影子部队成员站起身来，他们在这里已经守了足足四个月，终于可以撤退了。
罗万涯看着那些影子部队战士在山林间跳跃着远去，忽然说道：“这个里世界，好像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老爷子专门派一支的部队在这里守着，怕我们死完……这是不是说明，未来某一天，我们还挺重要的。”
这时，最后方负责殿后的家人跑过来：“不好，李氏的浮空飞艇来搜索我们了！”
=== 第951章 洗礼（修） ===
“注意隐蔽，不要出声！”
所有家长会成员躺在山野里，用迷彩锡布盖住自己的身体，连一口热气都不敢露出去。
很快，一艘李氏的乙级浮空飞艇从天上快速飞过，直到它走远了，大家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并将锡布叠好塞进怀里，等待下一次使用。
锡布在户外也是非常好的救命道具，如果你困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裹紧锡布，它可以反射你身体散发出去的热辐射，从而达到保温的作用。
这是荒野生存里‘最后的一夜’，因为这块锡布能帮你熬过一个寒冷的夜晚，简单，却实用。
众人站起身来，继续前进。
“一直听说银杏山上那位老爷子挺狠，现在算是见识到了，”罗万涯看着小七整理出来的物资名录：“真就没打算让咱们吃饱啊。”
物资里，药物真是应有尽有，别说抗生素了，对方连避孕药都给他们备着呢。
但食物，真是只够一点点人救命用的。
看到这里，罗万涯差不多就明白，老爷子是存了心想要让他们走到底，用这7000公里距离来磨练出一支能用、好用、纯粹的队伍来。
“走出去吧，全都活着走出去，”罗万涯感慨道：“这些人先前大部分都在城市里生活，鼠潮来临时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面对。如今是给他们一个可选的路，想跑就早点跑，该留下的都留下，等走完这7000公里，怕是就要打硬仗了。”
小七说道：“可如果一点食物物资都没有，几十万人真的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也得走。”
此时此刻。
5号城市，银杏庄园里。
李可柔穿着一身白色的正装，手里抱着一块液晶板，踩着高跟鞋走入办公室，这里开着一扇密钥之门，一根线从密钥之门对面连进来，一路连到一台虚拟仓上。
她走到虚拟仓旁边用手指敲了敲边缘：“老爷子，E1333那边的任务完成了。”
老爷子从里面坐起来：“完成了吗？让E1001那边的进度再快一点。”
李可柔点点头：“明白了，对了，这里还有一篇攻略，是通关17号多元世界的线索，但发布攻略的人自己并没有通关。”
“好，我看看，”老爷子拿过液晶板，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李可柔迟疑很久：“10号城市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吧，家长会这次吃了闷亏，我们不需要再做点什么吗？”
老爷子头都没抬的回应道：“不用做什么，这个时候有人环伺在侧，庆氏的军事部署不能动。放心，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该庆尘来做了。”
说完，老爷子快速看完攻略，竟又重新躺回了虚拟仓里。
……
……
18号城市里，民众听说李氏正在派遣浮空飞艇搜捕家长会，立刻又走上街头游行。
他们高举着不做亡国奴的牌子，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人群也越来越多。
当他们从李氏旗下一家手机公司经过时，甚至冲进去将所有公司员工拖出来，烧掉了整座大楼。
半山庄园内，有军官快速走入枢密处最深处。
他来到李云寿的办公室门口，低声说道：“老板，如果我们继续搜捕家长会成员，恐怕会激起民变。”
李云寿头也没抬的问道：“卫戍部队在做什么？PCE、PCA的探员在做什么？”
军官迟疑片刻：“他们已经上街维持秩序了。”
“那看来他们维持的不够好，”李云寿平静说道：“去，签发命令，进行武力镇压。另外征调居民，前往18号城市外面修筑道路，以保证机械化部队前往西南的道路。”
军官愣住了，修这条路的意义，只可能是要协助西大陆去打庆氏！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命令出去了。
李云寿站起身来，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抱朴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道上，卫戍部队忽然开始对民众投放催泪弹，强行驱散人群，并大肆抓捕游行民众去修筑道路。
普通民众在卫戍部队面前哪有还手之力？一时间，所有人都怕了。
这座联邦最繁荣的双子星，忽然寂寥。
不落幕酒吧里，李东泽与恒社各个堂主聚集在这里，商议着组织游行的事情。
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想要通过游行让李氏改变立场。
而是要借着城市里的混乱，收拢城市里的民用浮空飞艇。
战时，别管民用的、军用的，都能派上用场。
李东泽看向张天真：“目前恒社买到多少民用飞艇了？”
张天真回应：“39艘，目前18号城市内的商人都知道要打仗了，城市内的物价飞涨，大多数人不愿意卖出手里的浮空飞艇，准备随时坐飞艇撤离到西南去。”
李东泽想了想说道：“先拿那些发战争财的开刀，晚上摸到他们家里去，逼他们转让浮空飞艇，各位别忘了，我们是流氓，流氓就要有流氓的样子。”
张天真说道：“那些乱涨价的我都记录下来了，今晚就去找他们。但是，飞艇涉及到战时物资，李氏应该不会坐视我们这么干吧？”
李东泽沉默片刻：“这个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插手。”
张天真怔了一下，李东泽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一旁有人说道：“老板，就算咱们把那些黑心商户宰了，浮空飞艇恐怕还是拿不到多少。”
然而就在此时，苏行止的声音从不落幕酒吧外面传来：“中原商会赞助恒社70艘丁级浮空飞艇，12艘丙级浮空飞艇。这都是我中原商会用来分销货物用的，现在打仗也做不成生意了，送给各位。不过它们现在分散在南方各处，我得临时调来，给我两天时间，我把它们交给恒社。”
恒社堂主们面面相觑，坊间一直传闻苏行止与李东泽不合来着，对方却在这个时候砸锅卖铁支持恒社？
苏行止笑着看向李东泽：“要不要？”
李东泽平静道：“白给的为什么不要？不过伱可小心，这些飞艇给我，可拿不回去了。但你能保证两天时间就抵达18号城市吗？”
苏行止笑道：“我放了你51次鸽子，这次不会了。”
恒社众人忽然发现，李东泽与这位黑市大商人的关系，好像并不简单。
然而李东泽好像并不是很领情：“就这么点浮空飞艇，即便全来了也不够。”
苏行止疑惑：“你要这么多民用飞艇到底干什么用的？”
李东泽：“跟西大陆打仗。”
苏行止惊了：“你疯了吧，庆氏都打不过选择了撤离，你凭什么跟他们打？”
下一刻，酒吧外面又有人来：“我这里还有18艘浮空飞艇！”
众人看去，却是海棠拳馆的江小棠。
这些年来，她和李东泽等信差从未见面，彼此都放不下当初她背弃李叔同的事情。
如今，女人听说李东泽需要浮空飞艇，便鼓起勇气带着浮空飞艇来了。
……
……
诸神号空中要塞快速往西南方向行驶，它已经爬上12000米高度，没有丝毫的颠簸。
庆尘坐在指挥席位上，陈余站着，他坐着，已经是毫不遮掩的样子了。
在他面前，是一个个乖巧的像鹌鹑一样的陈氏军官。
“各位刚刚那一战辛苦了，拼掉了一座空中要塞，又拼掉了一百多艘浮空飞艇，最终全身而退，”庆尘笑着说道。
指挥官心中发苦，您是一点没把那座陨落的诸天号放在心上啊，这能叫全身而退吗，合着不是自家的不心疼是吧……
他们偷偷看向陈余，却见对方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就像一具木偶一样。
这时，一艘喷涂着银杏叶标志的浮空飞艇从西南飞来，空中要塞的作战人员打开出入通道，却见空中要塞最顶端的甲板骤然打开，巨大的合金天幕向两侧收缩回去，容浮空飞艇落在内部的停机坪上。
合金天幕重新关闭，将阳光都遮挡在了外面。
庆忌、黑蜘蛛、壹、零四人从浮空飞艇走下，在陈氏士兵的指引下走入要塞内部，与庆尘汇合。
下一刻，庆忌撑开暗影之门，却见里面一个个庆氏部队的军官与士兵走出来，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要塞的控制权，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军官与士兵一个个鱼贯而出，熟悉的走上操作岗位。
庆尘愣了一下：“一座要塞的舰载士兵和军官，少说也要七百多人，你这么快就能拉出一支队伍来吗？”
“他们早就在等着了，”庆忌随口说了一句：“他们都是权杖号上轮换下来的，几个月前就一直在8号城市隔离待命。放心，都是养精蓄锐，也都让巨人心灵感应过了。”
一位中年军官来到庆尘面前笑道：“老板，我叫庆挽，当初负责给神明权杖天基武器制导的就是我。”
“奥，就是你轰的18号监狱……”庆尘突然挥散了其他人，压低了声音：“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8号城市待命的？”
“就在轰开18号监狱之后的第二周，”庆挽说道。
庆尘忽然就明白，禁忌物ACE-002天地棋盘到底有什么用了。
难怪老爷子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要用那么大的声势掩护着，将天地棋盘从18号监狱里取出来。
庆尘看向庆忌：“老爷子还准备了什么？”
“不知道，”庆忌摇摇头：“所有事情都是保密的，每个部队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彼此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
“明白了，”庆尘点点头。
老爷子这是防止有人通过他的举动，预判到很多事情，从而改变已经确定的事情。
难怪先前庆氏内乱的时候，对方一直沉寂着。
对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而是在那个时候，有比处理内乱更重要的事情。
一时的得失不足为惧，对方要安排长远的未来。
庆尘自言自语：“我一直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鹿岛李秉熙结发妻子的，还那么及时的阻止了对方复生，按理说李秉熙应该非常谨慎才对。”
庆忌说道：“是老爷子划定了一片区域，让我们去搜索的，可惜的是，如果我们再早点，说不定可以直接杀了老妇人，让她直接夺走李秉熙的命。”
当时在002号禁忌之地外面，庆准成为一刻钟的神明杀李秉熙与陈余，这两位半神都有后手，李秉熙携带着同心锁，死后就会以自己结发妻子生命为代价，复活。
但他失败了。
估计连李秉熙都想不到，自己藏得那么好的妻子，怎么就会被庆氏找到。
庆尘又回想着自己被抓去A02基地的时候，老爷子清楚的知道自己会从地下河的哪支支流漂出来，而且对方分明知道自己被抓走之后，还能活着回来，并通过这件事情成为庆氏内部最有威望的新一代领袖。
庆尘看向庆忌：“老爷子是不是也知道10号城市会发生鼠潮？”
“知道，”庆忌说道。
庆尘问道：“为什么不提前救下那里？那是数百万生命啊！”
庆忌看着他说道：“首先，老爷子并不知道神代千赤的尸体被藏在哪了，其次，你获得了一座城市，并依托这座城市发展出了百万家长会成员。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来不及做很多事情。当然，重要的不是这座城市，而是你依托这座城市发展出来的家长会。”
所以，老爷子知道10号城市会失守，当初庆尘想要吸引居民迁徙到10号城市的时候，庆氏也关闭了出入境通道。
那么问题来了，失踪已久的影子庆同，还有突然动身前往西大陆的李叔同，他们的使命是什么？
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人在配合对方的计划？
“太狠了一些，”庆尘叹息道：“当时你们有机会炸开城墙，让大家逃命的。”
“不行，那样的话，鼠潮没有金属风暴制约会跑到荒野上，”庆忌认真说道：“那会是全人类的灾难。鼠潮会先进入荒野，肆无忌惮的将一切生物当做养料，待到成规模之后，它们会先吞掉18号城市，然后再不断扩散，三个月内，联邦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庆尘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老爷子比戏命师更厉害一些，因为戏命师看到的只是确定的片段，而老爷子甚至可以通过变量，看到更多种可能！
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是老爷子自己选择的吗？
庆尘不再思考，他喊来黑蜘蛛：“风暴号在远征之前，还会不会回风暴城。”
“不会了，”黑蜘蛛摇摇头：“它会在中央王城停留。”
庆尘有看向庆忌：“暗影之门能不能开到中央王城？”
“不能，我没去过，”庆忌摇摇头。
这时，黑蜘蛛说道：“给我一枚金色真视之眼，我来试试吧，也许我能直接把密钥之门开到那里去。”
零忽然饶有兴致的问道：“维克多大道78号？”
黑蜘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零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