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术

=== 第298章 绝对枪感(修) ===

下午五点的时候,一辆白色丰田埃尔法商务车抵达咸城维也纳酒店。

来的也并不是周玄鹰的父亲,而是一位陌生的司机。

学生们不懂车,但田海龙对车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知道丰田埃尔法现在是很多有钱人的标配,曾经号称市面上能见到的最贵面包车,陆地头等舱……

这车早些年的时候,加价都要六七十万。

田海龙诧异的看了周玄鹰一眼,他不是对方的老师与班主任,只是这次带队来咸城才有所接触,却没想到这位学生的家底如此殷实。

不过这都不重要,学生家底怎么样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却见司机下车,对周玄鹰笑着说道:“我这边接到老板消息就赶过来了,没耽误你时间吧。我叫赵亚于,是厂里新来的司机。”

周玄鹰客气道:“麻烦赵叔今晚还得加班跑一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我拿的就是这个工资嘛,”司机赵亚于笑道:“我的时间不重要,你的时间才重要。你可是天之骄子,每一分钟都应该用在学习上。”

周玄鹰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爸爸厂里的司机,听说是一名散打运动员,特别厉害。听说咱们这边有危险,就主动过来了。”

“没有没有,”赵亚于谦虚的说着。

几人上车,夏小冉惊呼道:“这车里还有一个大电视呢?座椅还能躺平!太舒服了!”

周玄鹰笑道:“没什么,我爸花二十多万专门改的座椅。”

徐梓墨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少年。

“对了田老师,庆尘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我看这车是七座的,应该可以带他一起吧,”徐梓墨问道。

周玄鹰赶忙说道:“咱们几个加起来就是六个人了,如果带上庆尘同学当然没问题,但他姐姐可就没地方坐了。”

田海龙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车里随便挤挤也能再做一个人。”

说着,他打去电话,可是电话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诧异的回头一看,却见江雪推着轮椅上的庆尘,已经来到维也纳酒店的门口。

庆尘虚弱且艰难的笑道:“大家晚上好啊。”

江雪有些为难的说道:“是这样,我这边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所以想劳烦各位照顾一下庆尘,可以吗?”

田海龙愣了一下:“可以,当然可以,他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理应照顾他。”

“咦,你们要走了吗?”江雪看向酒店门口的丰田埃尔法。

“对,”田海龙说道:“刚刚给庆尘同学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路同行,可是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经历五小时的舟车劳顿?如果不行的话,我留在咸城照顾他,让其他同学先回去。”

赵亚于忽然说道:“对,田老师留在这里照顾他比较合适。”

庆尘艰难道:“没事的,我这边伤口都已经缝合,肠子不会流出来的。”

田海龙:“……”

周玄鹰:“……”

只有徐梓墨没什么反应,她对田海龙说道:“田老师,咱俩把庆尘抬上车吧,轮椅放后备箱里。”

说着,两人合力将庆尘抬到了商务车的中间座位上,徐梓墨想要帮庆尘系安全带的时候,庆尘挡了一下:“不用的,会勒到伤口。”

庆尘又跟江雪说道:“江雪阿姨,你去忙吧,同学们会照顾好我的。”

周玄鹰等人一听这话,心里有点犯嘀咕,谁承诺照顾你了吗?

只有徐梓墨说道:“嗯,阿姨,我会照顾好他的。”

车子开动了,商务车汇入咸城热闹的街道,一路朝着西边行驶过去。

庆尘忽然问道:“司机师傅你好,我想问一下咱们不是要往东边去吗?”

“对,”赵亚于乐呵呵笑道:“不过出来之前,老板交代我来他一个咸城的朋友这里,带点土特产回去,所以我们先拐一趟。”

“奥,麻烦您了,”庆尘说道。

这时,庆尘旁边的徐梓墨低声道:“刚刚那位女……女士,是你阿姨?我看她很年轻啊,看起来就是二十五岁的样子。”

“确实是看起来比较年轻,不过我叫她阿姨,是因为她十岁大的女儿叫我哥哥,所以我就叫她阿姨了,”庆尘随口解释了一下。

徐梓墨一听这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却很快意识到不对,赶紧抿起嘴来不让庆尘发现什么。

就在此时,商务车忽然停下来了。

赵亚于笑道:“我装点土特产就走啊。”

说着,他拉开后备箱,庆尘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看去,车子后面有两名沉默的年轻男子,正将一个黑色的箱子抬进后备箱。

只不过后备箱里放着庆尘的轮椅,以至于那黑色的箱子根本塞不下。

赵亚于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这里,便悄无声息的将轮椅拿出来扔到一边。

他给两名年轻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箱子抬了上去。

庆尘看了一眼周玄鹰,却发现对方在扣手机,对后方发生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待到后备箱车门关好,赵亚于又换了一副和蔼的笑容上车:“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咱们这就奔高速去,很快就能到家。”

商务车行驶的很快,一路飞驰进夜色中。

徐梓墨问庆尘:“第二题你是怎么做的?”

“用微积分,”庆尘平静的回答。

“你也自学到微积分了?”徐梓墨诧异:“你跟我的解题思路一样啊。”

夏小冉感觉有些奇怪:“你第一题选的什么?”

“E,答案是六分之五,”庆尘不假思索的回答。

“第二题呢?”王甲乐又问。

庆尘:“C,30.”

“第三题呢?”

“A,-1。”

“第五题呢?”

“C,18.”

“等等,周玄鹰说你连演草纸都没用啊,”王甲乐震惊道:“怎么全都做出来了?”

周玄鹰被人戳穿背后说闲话,神情有点不自在:“我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担心庆尘同学没考好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周玄鹰自己心里也在疑惑,他是亲眼看到庆尘‘祈祷式’答题的,他才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不过周玄鹰转瞬便想明白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各个培训机构便已经公布了AMC10的考题和答案,庆尘在网络上看过也很正常。

不然,大家都是重新看了试卷才能想起来第五题是什么,凭什么庆尘能不假思索的回答?

聊天的过程中,丰田埃尔法商务车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坐在副驾驶的周玄鹰回头看向庆尘,若无其事的问道:“庆尘同学,你在网上看过题了吧?”

然而,庆尘却没有理他,而是对司机赵亚于问道:“司机师傅,你刚刚在咸城里面的时候,为什么把我轮椅扔了?”

赵亚于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同学,你说什么呢?我没扔你轮椅啊,只是从你这个角度看不见它而已。”

庆尘虚弱的笑着,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后备箱里装的,也不是什么土特产吧?”

不得不说,禁忌物ACE-005用来装病也是极好用的,只需要让自己显的面色苍白、眼眶深陷、两颊消瘦,不管庆尘做什么表情都看起来很虚弱。

还不担心穿帮。

这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庆尘是真的受伤了。

前排的赵亚于沉默片刻,平静说道:“就是土特产。”

话音刚落,那后面的黑色箱子里,竟然响起咚咚咚的声响来。

还有呜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巴,在发出哀求声。

车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土特产哪里会发出这种声音?

赵亚于平淡的解释道:“这是有人打了头小野猪,让我帮忙带回洛城,看样子是没有彻底打死。”

徐梓墨凝声道:“怎么可能是野猪,你在撒谎。”

庆尘笑了:“你在撒谎,里面是一个人。”

副驾驶座位上的周玄鹰迟疑了片刻说道:“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箱子里的人不知怎么挣脱了嘴上的束缚,在箱子里大喊起来:“救命啊!有人绑架!”

赵亚于看了周玄鹰一眼:“你闭嘴,现在给老板发消息,说出现意外了。”

赵亚于现在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坐在他后方的那个伤员,很明显像是知道很多事情,这让他有点慌,想要寻找支援。

周玄鹰慌张的看了一眼后排的徐梓墨,低声说道:“你们答应过我,不暴露我的身份!”

“我让你给老板发消息,”赵亚于冷声说道。

“我不发,”周玄鹰急了:“你们只说让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提供车辆就行了,没说还要绑架一个人回洛城啊。”

赵亚于从腋下掏出一支手枪来,一边单手开车,一边用枪指着周玄鹰冷笑道:“发,就算我现在不打死你,你以为回到里世界就能活命?完不成这个任务,大家都得死。”

直到这一刻,车里其他同学才意识到,原来周玄鹰也是时间行者。

周玄鹰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愣住了:“我家一直在给你们提供境内资金支持,你不能打死我。他们答应过我,只要资金不断,我就可以继续我的生活!”

“天真,”赵亚于冷笑着:“别废话了,再不发我现在就一枪打死你,免得误事。”

周玄鹰低头发起消息来,而庆尘在后面则笑吟吟的看着。

他大概搞清楚来龙去脉了,周玄鹰也是被鹿岛财团控制的时间行者之一,李长青曾说过,18号城市里有鹿岛财团的间谍机构,那么手里控制几个时间行者也能理解。

长期以来,周玄鹰家一直在给鹿岛控制的时间行者们提供经济支持,毕竟时间行者在表世界活动也需要资金。

那么答案很清楚了,后备箱的那个黑箱子里,装的便是顶替者。

这赵亚于应该知道庆尘是时间行者,所以才会要求组织内部给予支援,之前对方不想让自己上车,架不住田海龙和徐梓墨两人把他抬上来了。

而庆尘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得感谢昆仑那强大的情报系统,起码比庆尘想象的要强大,连鹿岛这些人的资金来源都查的一清二楚。

庆尘来坐车之前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郑远东提醒了一句,然后他就来了,遇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此刻,鹿岛的人兵分两路前往洛城,另一队鹿岛的人,说不定已经开始遭遇昆仑的截击了。

徐梓墨看了看赵亚于手里的那支枪,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庆尘。

令她意外的是,她发现庆尘在笑。

不知道为什么,徐梓墨觉得这时候庆尘哪怕看起来很虚弱,但那笑容也格外让人安心。

她想到昨天晚上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还有掌心里的温度,突然就镇定了下来,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板说,让我们直接在下一个连霍服务区下高速,那里有人接应,”周玄鹰说道:“你们不会对我同学怎么样吧?”

赵亚于冷笑道:“安安心心呆在这里,然后看好你后排的同学,他们有任何异动都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你现在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了,如果让他们回去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还怎么继续你的正常生活?放心,我们把货物送到地方,可以给你伪造一个车祸现场,他们的死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庆尘笑道:“他骗你的,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你也活着,你没有经过鹿岛财团的专业训练,所以很容易透露他们的信息。”

赵亚于听到‘鹿岛’两个字的时候,眉毛都拧起来了。

这个叫庆尘的时间行者,知道他们是鹿岛的人!

事情已经严重起来。

赵亚于看了一眼导航,一脚刹车踩了下去,想要将车子停在路旁。

庆尘笑着说道:“继续开,开到服务区为止,你有手枪,我也有。你敢猛踩刹车,我发誓会在自己身体摇晃前开枪,到时候你会不会死,就全看天意了。”

说话间,赵亚于听到背后有拉扯枪膛的声音。

这少年是真有枪!

这是小鹰专门送来的枪械,说是昆仑成员都配有的。

当然,行动结束后还有归库。

今晚,庆尘确实是昆仑成员。

徐梓墨在一旁好奇道:“为什么不先停车控制住他?”

庆尘笑了笑:“没听他说吗,服务区还有人支援呢,除恶务尽。这些人可跟一般的犯罪分子不太一样,这些人是帮外国人做事的。”

赵亚于重新踩下油门,冷笑道:“我好奇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伤成这样还敢一个人来送死。”

周玄鹰、王甲乐、夏小冉、田海龙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然而,当他们处在慌乱茫然中,庆尘却在他们面前镇定自若的以枪相抵,控制了前方的司机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同学有多么不同寻常。

庆尘笑着对周玄鹰说道:“同学,把他手里的枪械拿下来递给我。”

“好……好,”周玄鹰颤抖着,这时候他的大脑已经开始迟钝了,别人说什么他都照做。

赵亚于暗自思忖着,等到车辆进入服务区,他就立马低头开门逃跑,到时候自己的同伴在外面乱枪扫射,直接把车里所有人都打成筛子。

然而就在商务车即将进入服务区之前,开始减速的刹那,车里突然想起枪声,子弹干脆利落的从背后击穿了赵亚于的胸口。

赵亚于怎么也没想到,庆尘竟然还没等他停车就开枪了!

清脆的枪声,从车里传递到夜幕中,服务区里立马有四人趁着夜色,朝商务车这边包围过来。

然而庆尘下手更快,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已经将手伸出窗外扣动扳机。

抬手,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这一套动作快到……仿佛庆尘省去了瞄准的过程。

绝对枪感!

260米外,子弹直接命中歹徒头部一击毙命!

剩下三名歹徒看着倒下的同伴一阵愕然,一般手枪的精准射程只有50米,杀伤射程在250米。

这时候,车里的徐梓墨没有去看歹徒,也没有关注对方是否靠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299章 表世界的李东泽(修) ===

50米,是手枪的有效射程。

260米,是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

然而在大家都没有自动步枪的时候,有人拿手枪就打出了自动步枪的效果,局面便会变成碾压的态势。

庆尘稳稳当当的缩在赵亚于的尸体后面,没有被任何子弹击中:“低头。”

徐梓墨这才醒过神来,躲在周玄鹰的背后。

夜色中,商务车已经缓缓停下,庆尘在车中冷静射击。

这些鹿岛的时间行者明显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们无法判断庆尘第一枪是碰巧,还是真的很准,但全都在第一时间趴在了地上,以此来减少自己的受击打面积。

这是最实用的战术动作之一,不少人因此曾在战场中存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对的人在练枪时,不管多远打的都是硬币大小的标靶。

下一秒,一名匍(pu)匐(fu)在地上开枪射击的时间行者,骤然脑门中弹,无声的垂下了头颅。

剩余两名时间行者内心一惊,第一枪绝对不是蒙的!

对方真的是有这种枪法!

当他们意识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两名杀手原地打滚,试图躲避弹道。

结果滚着滚着,人没了。

短短5秒钟,外面的四名鹿岛时间行者便全部倒在地上。

那些鹿岛时间行者也曾开枪还击,但最终也只透过车窗,打中了副驾驶位置上周玄鹰的肩膀。

枪声停歇,只余下车里周玄鹰还在捂着自己的肩膀惨叫。

学生们悄悄抬起头来打量窗外,他们赫然发现,之前那些持枪的时间行者们,竟已经全部躺在血泊里。

所有人默默的打量着庆尘。

对方依然是虚弱的模样,脸颊依然苍白着。

可就是这个身受重伤的同学,刚刚帮他们解决了一场人生里从未见过的危机。

田海龙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庆尘刚刚只开了五枪对吧,第一枚子弹打死了赵亚于,剩下四枚杀死了四名杀手!

这是怎样的枪法?这种人,竟然是特么自己的学生?

田海龙突然觉得,以前对于庆尘的传说都错了,大家都说庆尘晚上是去打工,现在看来,对方晚上一定是去当特工练枪了……

这时,王甲乐惊魂未定的问道:“庆尘同学,没事了吗?”

“还不确定,你们先缩好,不要动,”庆尘平静回答。

夏小冉犹豫了一下说道:“对不起,之前错怪你了。”

她想到小鹰曾说过:他在做你们做不了的事情。

庆尘没有回应这个道歉,而是谨慎的观察着周围,以防还有其他杀手存在。

车里其他人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手都还在颤抖。

王甲乐低声道:“我浑身抖的有点厉害。”

庆尘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是你身体因恐惧开始分泌肾上腺素所致,你的身体用颤抖告诉你,它已经做好准备,这个时候你的感官会开始放大,反应会开始变快,一切外界刺激对你来说都像是装了扩音器一样。它已经准备好了,但你是鼓足勇气去面对恐惧,还是选择认怂,全看你自己。”

最后这句话,就是每个人天赋与心智的差别。

车厢里依然传来周玄鹰的惨叫声,从低迷到声嘶力竭。

庆尘对他说道:“你应该遗憾刚刚没有被这些时间行者打死。”

周玄鹰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你要对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庆尘瞥了他一眼:“我不会杀你。可你要明白,你在里世界的身体还被控制在鹿岛手里,想想这次任务失败后,他们会怎么处罚你吧。”

周玄鹰已经疼的快要失去理智,饶是如此,他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折磨,依然感觉到战栗。

“救我,庆尘同学你是昆仑的人吧,麻烦你们昆仑救救我,”周玄鹰说道。

“抱歉,我虽然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救你,”庆尘回应道:“你现在下车跑去服务区里,那里说不定会有医生。”

周玄鹰听完,立刻奋力拉开车门,用最后的力气朝着服务区狂奔而去。

庆尘在车里诚恳的说道:“田老师,同学们,我行动不便,你们帮一下周玄鹰同学吧。同学一场,也不至于真的看着他死了。”

田海龙反应过来,赶忙带着几名同学跑下车去。

而庆尘便冷冷的看着。

从周玄鹰丧失理智下车狂奔开始,就注定他会死亡。

这也是庆尘想要的结局。

首先周玄鹰必须死,因为如果这位同学活着回到里世界,那么鹿岛财团一定会先搞清楚一件事情,然后就会知道他庆尘在这件事情里发挥了什么作用。

白昼尚且幼小,那些成员们还需要时间去成长,所以庆尘不能惹上鹿岛这样庞大的财团。

那种组织发起疯来,除非他以后不出半山庄园了,不然一定会出事。

但是,庆尘也不能亲手杀他,因为周玄鹰的父母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情。

所以,他需要让动脉破裂的周玄鹰跑起来,失血过多后,服务区一定没有紧急的输血急救能力,从而进入休克状态。

一个人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里失血休克,跟等死没有区别。

等到救护车赶来这里,人都已经凉透了。

庆尘默默的看着周玄鹰倒在服务区商店门口,田海龙在门口一边呼救一边打120,徐梓墨倒是很认真的,用她为数不多的急救知识在帮周玄鹰按压着伤口,以免流血更多。

没一会儿,徐梓墨身上也沾染了许多血迹。

只是,现在想止血太晚了。

庆尘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冷血,看着那些发生在眼前的生命流逝,就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但他早就是这样的人了,没法改变,也无意改变。

他知道该如何去适应这个世界,也知道那些是他该做的,不该做的,永远目标明确。

虽然没人看着了,但庆尘依然是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慢慢扶着车门走下车来,打开了后备箱。

那黑色箱子里的人似乎已经认命了,也不再有挣扎的动静。

庆尘将黑色箱子打开,然后看着里面的……李东泽。

说实话,庆尘还没有用这个视角看过李东泽,也没见过这么怂的李东泽。

在他印象里,关于李东泽的新闻都是,哪位女明星又对这位社团大亨示好,李东泽又西装革履的参加了什么名流活动登堂入室,李东泽肃清18号城市各大社团。

要说李东泽本人也很臭美,不管什么时候衣着都非常考究,这一点是林小笑、叶晚他们比不了的……

这时,黑箱子里的李东泽看着庆尘,惊恐说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李东泽啊大哥,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吧,我不是时间行者!我也不想当时间行者!”

庆尘叹息,这差别也太大了,如果让这货顶替了里世界的李东泽,师父怕是要愤怒之下去找鹿岛报仇吧。

所以,他其实能理解里世界原住民的恐惧:你认识的那个朋友突然之间不见了,还有一个陌生人用他的身份继续生活着,跟你聊天,跟你开玩笑。

任谁面对这种事情都会感到恐惧的。

之前庆尘在未央湖公园一战的路上,就看到李东泽被一群人押着走,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他非救不可。

不是为他自己救的,而是为师父救。

庆尘对李东泽说道:“不用担心,知道昆仑吗,我是昆仑的人,刚刚救下你。听到刚才的枪声了吗,我击毙了五名歹徒。你看我这么虚弱,也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说着,庆尘割断了他手脚上的胶带,把他拉出了黑箱子。

然而这货刚恢复自由就想逃跑,庆尘无奈之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揪了回来:“你跟我走,有些事情必须等我们处理完了,才能重新还你自由,不然你身上还会有其他隐患。”

他现在必须消除这个风险,不然的话,恐怕早晚还会有人想利用这个人。

而且,这货万一知道自己是去顶替一名里世界的A级大佬,说不定慌乱之后自己也会跑去洛城,主动寻求顶替的机会!

这时,江雪的小轿车准时驶入服务区,稳稳的停在庆尘身边。

“上车,”江雪说道:“这就是你要救的人吗?我看他好像有些眼熟。”

庆尘拉着李东泽便塞进车里:“对,就是他。江雪阿姨,你继续往前开,咱们在渑(mian)城落脚。”

渑城是洛城周边的小城市,那里也没有时间行者产生,所以目前是安全的。

庆尘需要先把李东泽藏在那里。

“你需要跟同学打个招呼吗?”江雪询问道。

“不用,”庆尘摇摇头:“等事情结束会有昆仑的其他同事来接他们,他们已经没有安全危险了。”

“那位女同学?”江雪看向庆尘。

“只是个女同学而已,”庆尘说道:“开车吧。”

江雪踩了一脚油门,她看了一眼后视镜,又打量了一遍李东泽:“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江雪突然感觉这事也挺棘手,杀了这位表世界李东泽吗?不可能,庆尘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会做这种波及无辜的丧心病狂事情。

可是不杀的话,怎么才能解决这个后患?也不能随时看着他啊。

庆尘平静回应道:“没事的江雪阿姨,我已经有办法了。”

江雪有些意外,对方好像总有办法似的。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庆尘会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李东泽有点缓过劲儿来了,他心想,庆尘和江雪这俩人应该不像是坏人。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打算带我去哪?”李东泽弱弱的问道。

庆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昆仑组织设在渑城的安全屋。”

“原来如此,”李东泽点点头。

昆仑和九州这两个组织,在舆论媒体上不知道被提过多少次了,在普通人眼里反正比白昼好使。

而且,他庆尘确实是昆仑成员啊!

身份多了就有这种好处,关键时刻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所以,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我来保护你,”庆尘说道:“你千万不要把这个理解为软禁,之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外面很危险的。”

庆尘连吓带哄,说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东泽赶忙点头:“我懂的我懂得,外面很危险,可是这位朋友,你受伤感觉好重啊,真的能保护我吗?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啊。”

庆尘义正言辞道:“保护民众是我昆仑的责任,怎么能因为自己受一点伤就说休息?”

表世界的李东泽都快感动死了:“昆仑真好啊,能被你们救下来简直太幸运了,谢谢啊!”

庆尘思索着,也不知道昆仑那边怎么样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郑远东没有再发来消息,他也不打算再去参和那边的事情。

说到底,就算他腹部没有受伤,左臂活动不便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去参和很危险的事情了。

救李东泽就是他的唯一目标,达成之后便可以功成身退。

此时此刻,一身血迹的徐梓墨,慢慢松开了自己按压着周玄鹰伤口的手。

她能感受到周玄鹰的身体渐渐失温,救不回来了。

田海龙沮丧的坐在台阶上,抱着脑袋,虽然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但他带队出来却少了个学生。

这让田海龙身为老师难以接受,不论到底因为什么,他都觉得是自己失职了。

“田老师别难过了,这事不怪你,”王甲乐安慰道:“周玄鹰的所作所为,我们回去会告诉所有人的,大家都可以帮你作证,是周玄鹰咎由自取。”

“对啊,这次如果不是庆尘同学,我们都会死的,”夏小冉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抬头去寻找庆尘的身影,却意外发现庆尘不见了。

“咦,庆尘同学呢?”王甲乐愣住了。

他跑回商务车那边,车上没有,后备箱的黑箱子也被打开了。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那里面到底装着谁。

而庆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没打算接受他们的感谢,也没打算跟他们告别,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其实他们的感谢对于庆尘来说并不重要,他们不过是庆尘生命里的路人罢了。

夏小冉看向一脸茫然的徐梓墨,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然后说道:“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庆尘是否令人感到惊艳呢?夏小冉在想,如果自己虚心下来愿意承认对方的成绩与传说,愿意承认对方在危机中冷静的态度,那么庆尘大概是她人生中见过最惊艳的少年了。

然而就在此时,徐梓墨低声说道:“不,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其实是一种幸运。”

所有人年少时大多虚荣、好胜,夸夸其谈。

这时你遇到一个永远冷静的少年,没有青春期荷尔蒙泛滥式的冲动,坚韧的意志背后藏着冷酷也藏着底线。

深海下藏着无边的热血,但并不随意盛放。

遇到这样一个不属于你的人固然可惜,可如果这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呢。

会不会更可惜。

想到这里,徐梓墨坐在服务区门口的地上,忽然微笑起来,苍白的脸颊与鲜艳的血色拥有着别样的美感:“拥有不了的也不要去懊丧呀,见过就好了。”

=== 第300章 第一次反向穿越计划落幕(修) ===

何小小群聊里,所有人都在熬夜等待着。

闯王:“今天到底有没有人在场啊,说说是什么情况呗?那个叫Zard的,你昨天晚上就说了一句好戏开场,然后人就他娘的没消息了,这不是存心吊大家胃口?你见我哪次分享信息像你这么磕巴?”

李四猜测道:“他说的‘好戏开场’,应该是指针对鹿岛时间行者的行动吧,不然我也想不到咸城那边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了。白昼和幻羽又开战?应该不是,一晚上死了那么多人,幻羽应该也元气大伤。”

等到凌晨3点的时候,Zard终于冒了出来:“我来给你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今晚,鹿岛时间行者一行人马趁着夜色,朝连霍高速行驶上去。待到行驶途中,昆仑组织高手突然从路旁冲出,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闯王疑惑:“这都是你亲眼所见?”

Zard:“我猜的。”

闯王:“你他娘的……???”

Zard不耐烦道:“你是在跟我搞笑吗,鹿岛这群人上高速之前我就知道,昆仑一定会在路上对他们动手。你不了解昆仑,但我知道他们水深着呢。到时候万一不小心把我当成鹿岛的人怎么办,那荒郊野岭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昆仑的人发现我了,我该怎么说?我说我是梦游过来的,人家信吗?”

闯王鄙夷道:“那你说个屁的‘好戏开场’,你又看不到。”

Zard:“你想送死你去,反正我不去。我只知道,这场战斗绝对是昆仑赢了,就在刚刚,昆仑的人已经回到咸城,开始新一轮的抓捕行动,抓那些还藏在城市里的一些小虾米,将他们一网打尽。”

禁忌物ACE-999:“昆仑是否有伤亡?”

Zard:“这才是最细思极恐的地方,就我看到的情况,昆仑只有伤,没有亡,也就说昆仑以零战损团灭了这群鹿岛的时间行者。要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位鹿岛派来的天选之人,具体实力不清楚,因为没见过他出手,但在里世界可是个高手了。”

群里众人心想,既然是高手,那怎么也得是C级以上吧,甚至有可能是B级。

不然怎么配叫天选之人。

禁忌物ACE-999:“这种人,东方、西方十多万时间行者里不超过十个,当然也有比较低调至今没有现身的。至于普通时间行者,只能用自身的努力来抹平这个起跑的差距。”

Zard试探道:“何老板,你们组织的何小小,应该也是这种天选之人吧,我怀疑你也是。”

这一次,禁忌物ACE-999不说话了。

一直关注着群里动静的刘德柱忽然在想,自己那位老板应该和自己一样,刚进去也只是位普通的囚犯而已,不是天选之人,反而是地狱难度开局。

然而对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不仅拉平了与天选之子的差距,如今还成为整个时间行者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这种人算什么?

位面之子?

刘德柱现在也没其他想法,老板牛逼就跟着老板好好混,吃香的喝辣的!

“对了,都说鹿岛是在执行反向穿越计划,他们想顶替的人到底是谁?”闯王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自己看地图嘛,连霍高速一路往东就洛城和郑城,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城市里的大人物,”Zard回应道,大家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闯王:“那这个人现在在哪?”

Zard:“还用问吗,肯定在昆仑的手里啊,你别再问我了,我妈真的不让我跟傻子玩。”

闯王在Zard的心里,已经从文盲变成了傻子……

此时,庆尘他们已经抵达渑城的酒店,江雪在隔壁一间大床房,他和表世界李东泽一间单标间双床房。

这位李东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了,沾床就倒。

庆尘看了他一眼,平躺在床上进入‘以德服人’的神秘世界,继续将标靶从1360米,推移至1460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神秘世界里听到窸窸(xi)窣窣(su)的声响,睁眼一看,赫然是那位表世界李东泽正在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庆尘叹息道:“要杀你的话,我早动手了。我现在是真的在保护你,麻烦你配合一点行不行。”

“哈哈哈我只是去上厕所而已,”李东泽见自己偷偷溜走的行为被发现,立马尴尬的笑了起来:“你还没睡啊?”

他内心有点诧异,心说这少年怎么都不用睡觉的啊?

而庆尘想的是,现在才回归的第三天,自己还得再跟这个表世界的怂货李东泽,斗智斗勇四天……

想想他都觉得牙疼。

好在这次回归后,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他有大把的时间跟这货耗着。

……

……

倒计时1:00:00.

距离穿越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表世界的李东泽顶着熊猫眼看向庆尘:“大兄弟,你真的不用睡觉吗?”

这四天里,他尝试偷跑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只要他有一点风吹草动,庆尘都能及时发现。

不管多大的动静,多晚的深夜,毫无例外。

四天时间里,庆尘几乎什么也不干,就是抓李东泽、练枪,狙击枪水准突飞猛进的提高,标靶已经从1460米推移至1800米了。

这是全等级风速里,庆尘能达到精准射程的距离。

庆尘瞥了李东泽一眼:“你要是不乱跑,安安心心的睡觉等待,也不至于黑眼圈这么重。我都答应明天一过就给你自由,事情就过去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东泽无力道:“我找你看昆仑的工作证,你也没有,我怎么相信你啊。”

“你到现在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庆尘没好气道。

这四天里,庆尘也陆陆续续搞清楚这货是怎样的情况了。

表世界的李东泽是一名咸城的企业员工,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却搞不过那些只会做PPT吹嘘业绩的,每天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一周六天班,周日还得在家加班。

标准的996劳苦大众。

但辛苦也就算了,没有加班费,老板还天天告诉他们这是福报。

有这样一群员工辛辛苦苦的工作,哪里是员工的福报,分明是老板们的福报啊。

这么惨一位李东泽,想到自己能穿越顶替成为里世界的地下世界大佬,他动心不动心?肯定动心。

就在此时,房间外有人敲门:“尘哥尘哥,我是南庚辰鸭,快开门。”

庆尘走去开门:“东西都带来了?”

南庚辰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带着呢,一台笔记本,一只U盘。”

“进来吧,”庆尘说道。

委屈巴巴坐在床边的表世界李东泽站起身来:“这位是?”

“奥,我是尘哥在昆仑的同学……同事,”南庚辰说道。

李东泽痛心疾首道:“你看看,说漏嘴了吧!你们分明还上着学呢,怎么可能是昆仑的人!”

“昆仑里的人多了去了,谁说不能还在上学,”南庚辰嘀咕道。

这时,庆尘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倒计时,然后坐在李东泽的旁边,硬生生按着李东泽与他合影留念。

“你们干什么?”李东泽愣了一下。

南庚辰拿着手机:“来,笑一下,说……茄子!”

咔嚓一声,合影便这么保存下来了。

李东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拍照啊?”

庆尘看了一眼照片:“不行不行,你都没有笑啊,你这样会让李东泽以为,是我把你绑架了呢。”

表世界李东泽惊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面前这俩人是跟自己合影,拍给里世界的李东泽看。

“我不拍!”李东泽往后退缩。

庆尘掏出手枪来指着他:“配合一点,谢谢。”

没过一会儿,咔嚓又是一声,起码这次李东泽带上了一些笑意。

南庚辰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照片存到U盘里递给庆尘:“行了。”

“你那里也有转接器,到了里世界你需要把它接上转接器,连通你的手机就行。你在这里看着他,准备穿越了,”庆尘没拿U盘,而是拎着南庚辰的背包来到隔壁江雪的房间里。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支针管,针管里是湛蓝色的液体轻微摇曳着,这是被掉包过的003号基因药剂,如今不过是有点无害颜色的生理盐水罢了。

江雪好奇道:“小尘,你要给自己注射基因药剂?”

“不是,”庆尘笑了笑:“这是替换过的。”

说着,庆尘突然换了一个姿势,手抬的高高的,看起来格外奇怪。

“这又是干什么?”江雪问道。

“因为里世界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我穿越后的动作不能有丝毫偏差。”

江雪怔怔的看着庆尘,她之所以觉得庆尘像是她弟弟,就是因为庆尘太老成了。

徐梓墨那些学生或许会把庆尘当做同龄人,但只有江雪、李叔同这样熟悉他的人,才能明白这少年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在少年躯壳下藏着一颗老去的心。

江雪回忆着老君山时,庆尘身上所爆发的血性,或许那一刻庆尘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这一切,被李叔同悄无声息的打开,他带庆尘走的那些路,去002号禁忌之地,去青山绝壁,去拳馆,去学校,都是他想帮自己这位徒弟,慢慢把那颗封锁起来的少年之心给渐渐唤醒。

徐梓墨那样的女生看见庆尘,看到更多的是惊艳,但只有更亲近的人看到这样的庆尘,会想发自内心的叹息。

庆尘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倒计时。

整个世界的时间,在他的心里像是缓慢了,时间这个无形的物质开始变的粘稠起来。

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庆尘握着那支针剂向自己腿上落去。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不快,也不慢。

一切都是刚刚好。

当时间归零的刹那间,表里世界完全重合。

世界黑暗下去,又重新明亮。

只有庆尘的眼睛,始终是灿烂的。

穿越后,庆尘手臂未停,那针管落下的轨迹也与七天之前完全重合了。

庆尘用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抹平了时间跨度带来的割裂感。

飞云别院的客厅里,女人依旧穿着黑色的长裙,安静的坐在庆尘对面,眼睛一眨不眨。

仿佛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什么。

李长青默默的注视着庆尘,直到那一针确确实实落在腿上,她也没有看出半分异样来。

女人发现,庆尘甚至连表情都从未有过变化。

她见过很多时间行者,她手下的情报机构甚至还专门为穿越机制出过一份报告,所以她很清楚时间行者在这一刹那会有什么变化:

表情会僵硬,动作也会僵硬,甚至不知所措。

世界转变的过程里,时间行者们会忘记自己七天之前在干什么、保持着什么姿势。

所以大多数聪明的时间行者,已经学会在0点的时候躲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或者躲到别人的视角盲区。

但李长青发现庆尘没有这么做,对方就这么坦然的在自己面前,将那一针扎下,而且下扎的过程中横跨穿越的维度,中间却没有丝毫滞碍。

李长青觉得这件事开始有趣起来了。

预料中哀嚎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只见只是庆尘死死咬着牙关,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如果疼,你就叫出来吧,整个飞云别院的人都被我撵走了,我知道打基因药剂很疼,没人会笑话你的,”李长青说道。

她没想到,这少年坚韧到,连基因药剂所产生的疼痛都能克制住。

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喊出来吧,”李长青竟完全不像一个雇主似的,拿纸巾擦了擦庆尘的额头。

庆尘坐在石桌旁闭上了眼睛,他不能喊,他还在心里默默的读着秒,并思考自己该如何熬过这五小时。

这大概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小时了,演起来太累。

期间,李长青一次又一次帮他擦汗。

庆尘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好多了,谢谢。”

李长青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间,是五个小时没错。

在此期间,庆尘一次眼睛都没睁开过,也没看过时间。

她在想,如果庆尘是在装,也不可能装的如此准时啊。

基因药剂确实是,到了五个小时结束时,便立刻恢复正常,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对庆尘笑道:“你可终于挺过来了。”

……

此时此刻,李东泽静静的坐在不落幕会所里。

原本热闹喧嚣的会所,已经冷清下来。

会所里的服务生们已经全都换成了恒社的人,因为李东泽喜欢这里,于是把不落幕会所变成了他的私有财产。

他把酒杯缓缓放在吧台上,皱眉看着手机里,壹刚刚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那上面,他自己正跟那位小老板坐在不知名酒店的沙发上。

小老板笑的格外灿烂,而他李东泽“自己”在照片里则笑的比哭还难看。

李东泽打字问壹:“这就是表世界的我吗?”

壹:“对的,他被鹿岛控制的时间行者绑架,意图顶替你,是庆尘救下了他,不然你现在可能已经被顶替掉了。”

李东泽:“我看他笑的那么勉强,怎么感觉是小老板绑架的他……”

壹:“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为了防止他逃跑,故意顶替你,所以庆尘就先将他控制了四天时间。”

“看来,我欠下了一个人情,一条命,”李东泽若有所思的说道:“小老板为何不在表世界直接杀了他?”

壹:“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不触碰无辜者。”

“原来如此,”李东泽点点头:“跟老板当年很像。”

壹:“不,他对待敌人时,可没有你老板当年那么仁慈,要凶狠的多。”

“那就好。”

=== 第301章 秋叶别院的新主人(修) ===

李东泽问壹:“小老板现在才只完成一项生死关,想从他们手里劫下表世界的我,也不容易吧。”

“已经完成第二项了,”壹说道。

李东泽的地位,以及他与李叔同的关系,让壹可以不用保密。

“这么快?”李东泽有些诧异:“他才刚攀上青山绝壁不久啊。”

“你忘了吗,时间行者拥有双倍的时间,”壹说道。

“那也太快了,这一次他完成的哪一项?”李东泽这次真有点好奇了。

“终极信任,”壹回答。

“那玩意看起来简单,但实际很危险啊,当初老板挑战这一项的时候,就差点沉水里没起来吧?小老板怎么样?”李东泽问。

“没事,完成终极信任那天晚上,他还一口气弄死了九十多个杀手,”壹回答。

“就他一个人?”

“对,就他一个人。”

李东泽愣住了。

他拿起吧台上的那杯琥珀色威士忌一饮而尽。

刚刚壹对他说,小老板对敌人还是挺凶狠的,李东泽那时候心想,小老板现在那么弱,能凶狠到哪里去。

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凶狠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等!”李东泽突然抓住一个重点:“小老板可以在表世界完成生死关?!表世界有没有禁断之海?!”

“先不讨论这个事情,”壹说道。

“好,”李东泽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太了解骑士了,所以很清楚骑士需要什么!

壹说道:“不过,他去救表世界的你时,是身上带着伤的,按他往日里那性格,肯定不会插手。”

壹开始帮庆尘卖人情了。

“小老板有没有说这个人情该怎么还?”李东泽在手机上打字。

“他没说,”壹回答。

李东泽想了想又打字:“小老板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或者我亲自走一趟禁忌之地,给他找点什么?”

“没有。”

“那要不我把自己的禁忌物给他?”李东泽打字说道:“虽然只能看天气预报。”

“不用,”壹回答道:“他说,你都喊他小老板了,他帮你是应该的。”

李东泽挑了挑眉毛,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跟随着李叔同很多年的元老来说,知道庆尘是以后的继承者,是一回事。

打心底里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当李东泽发现庆尘不知不觉中救过自己一次,便下意识的想要还上这个人情。

说到底,还是没有把庆尘真的当做老板。

可问题是,还没等他们完全认同庆尘,庆尘竟然已经不那么需要他们了……

壹:“不过,他知道你从苏行止那里拿走了一批基因药剂,所以找你要一支FDE-005基因药剂。这是为了帮你消除后患用的,所以得你自己出。”

“消除后患?怎么消除,”李东泽不解。

“基因战士是无法被顶替的,你知道吧,”壹说道。

“当然,”李东泽点点头。

“所以,基因战士也是无法穿越别人的,”壹说道。

改名字和整容,这两样有人试过,是无法阻止顶替事件发生的。

很多联邦民众在得知顶替的机制后,都想去联邦户籍署修改名字,改成长一点的,不容易和表世界重复的。

有人还专门发了分析贴,说五个字以内的名字,都有可能重复,毕竟神代那边存在五字姓名。

所以,要改的话,就改成六字的最保险。

一时间,各地的联邦户籍署门口都排起了长队,结果还没等大家改名字,就又爆出新闻,一位居姓男子,把名字改成‘居然是个天才’后,依然被顶替了。

上周联邦还有新闻说某富豪给自己整了容,结果整容第二天便被顶替。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唯一能阻止顶替的,只有改变基因这项最根本的东西。

很多人开始怀疑,其实基因相同才是唯一的顶替条件,其他的都只是表象。

当然,对于李东泽来说,小老板要是能帮忙直接杀掉更好,毕竟还能省下一支基因药剂。

里世界和表世界的思维,在这里才能体现出最根本的不同来。

饶是李东泽这种跟随李叔同多年的人,对生命的敬畏也一样很少。

“小老板的思路倒是开阔,”李东泽想了想:“行,我这边会在他下次回归之前准备妥当,谁来取都可以。”

“交给胡小牛即可,”壹说道。

李东泽想起前几天刚刚来找自己报道的胡小牛、张天真:“小老板看人倒还可以,我试了一下他们俩,一正一奇有点互补的意思,像是老板身边的叶晚和林小笑。可惜了,小老板身边还没有我这样的人才,光有林小笑和叶晚是不够的,苏行止就更不用说了。”

壹沉默半晌:“苏行止烦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听说小老板之前去了苏行止那里?”李东泽问道:“就因为这点破事,他竟然动用加密频道,跟我嘚瑟了两天。”

“然后呢,”壹纳闷:“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帮我问问小老板,什么时候来恒社坐坐?”李东泽说道。

壹:“……人类的攀比心,这么重吗。”

李东泽没有回答,他掏出自己那块复古的怀表看了一眼:“雪要停了。”

壹:“你每次转移话题的手法,能不能有点进步。”

……

……

回归倒计时160:00:00.

李长青昨天晚上帮他跟山长李立恒告假,休息一个星期。

庆尘想了想,索性无事,稍微洗漱了一下,拎着一张小马扎便往龙湖方向走去。

到了龙湖的时候,老叟竟然已经早早坐在断桥上。

“您今天怎么到的这么早啊,”庆尘好奇道:“您是知道我告假了,猜到我会一大早过来?”

“说的跟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似的,”老叟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喜欢钓鱼。”

“钓鱼到底有什么意思?”庆尘不解:“想吃鱼直接捞上来不就好了。”

老叟看着宽阔的湖面,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喜欢钓鱼,是因为我老婆总喜欢唠叨,那时候我就躲到这龙湖,这样可以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事情。你还小所以不懂,男人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啊?”庆尘愣了一下。

却听老叟继续说道:“早些年的时候,我的一个小儿子老惦记这龙湖里的鱼,但每次来偷鱼的时候,都会被我抓个现行。外界都说我视龙鱼为宝贝,但其实不是。龙鱼总共就18条,被他吃完就没了,外面的鱼太凶,我又不想养。所以我主要是担心这湖里龙鱼都被糟蹋光了,我就没有钓鱼的借口了。”

庆尘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您怎么舍得给我吃呢?”庆尘也感觉很好奇,李氏好像人人都知道龙鱼很宝贝,但对方却舍得让自己连吃三条,今天是第四条。

老叟慢慢悠悠的说道:“老伴儿几年前就走了,也没人唠叨我了,所以不需要再找借口躲她了。来这龙湖原本是为了躲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以后我每次来龙湖,想的反而都是她,奇了怪了。我大儿子这几年总是劝我学其他几个老东西续命,我每次都说算了吧,她还在下面等我呢,别让她等太久了。”

庆尘愣了半晌,老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煽情的意思都没,就是很稀松平常的样子,像是在说今晚要吃什么似的。

仿佛死亡跟吃饭也是一样的,到饭点了就该去吃饭,没什么稀奇。

“您不害怕死亡吗?”庆尘疑惑:“我觉得自己挺勇敢,但是面对死亡依然会害怕。”

庆尘是一个很诚实的人,所以他承认自己站在70米高的蹦极塔上,背对着未央湖时,是有过恐惧的。

老叟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害怕死亡,这一辈子过去见的事情太多,反而更害怕其他的东西。”

“您害怕什么?”庆尘问道。

老叟看着湖面,想了想说道:“我怕看见诚实的人被迫说谎,我怕正直的人被迫弯腰,我怕理想主义者看见理想破碎,我怕听见谎话连篇者的最后一句真话,我怕明哲保身者突然仗义执言,我怕曾遭理想背叛者,最终为理想而死。我怕看见懦夫最后的勇气,还有叛徒的冲锋。”

“我不明白,”庆尘摇摇头。

“小子,”老叟笑了笑:“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或许就明白了,这些才是人世间最摧人心肠的事情,与它们相比,死亡并不算什么大事。”

“或许我有一天会明白,”庆尘说道。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傍晚,庆尘回想这个清晨,才明白老叟在这一天就把人生的悲欢离合,几乎都讲给他听了。

“对了,”老叟说道:“你从仆役宿舍搬出来吧,李氏给你这位讲武堂的教习先生准备了一座单独的别院,叫做秋叶别院。虽然有点小,但是肯定够你住了。”

“教习先生的待遇这么好吗?”庆尘问道。

“当然,”老叟说道:“李氏还从没有亏待过教习先生的先例,长幼有序是这个家族的根基。”

长幼有序……

庆尘忽然回忆起对方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大儿子总是劝他续命。

如今外界传闻,李氏大房那位第二代掌权者,此时已经派军队到半山庄园布防,随时准备完成权力交替。

按理说,这位大房的掌权者应该是最希望老叟死掉的吧,但听老叟的意思,内情好像跟外界传闻的完全不同。

这怕不是给谁准备的一份大礼吧。

不过庆尘并不在意,他也无意参和到这些事情里,还是那句话,白昼尚且年幼,稳住别浪才是最重要的。

“那座别院已经打扫好了,你今天就搬过去吧,”老叟说道:“用不用给你安排仆役?”

“不用,不方便,”庆尘直说了。

“对了,我给你的修行之法,研究明白没有,”老叟若无其事的说道。

“没有,那玩意太深奥了,我脑子都快榨干了也研究不出来啊,”庆尘说道:“但我听说吃鱼补脑,如果今天能吃条龙鱼,应该能研究明白。”

老叟翻了个白眼,然后将鱼竿一扯。

却见那原本平静的湖面,一尾硕大的龙鱼被钩了出来。

待到庆尘将龙鱼提在手中,老叟挥挥手说道:“拿着龙鱼赶紧滚蛋,今日缘分已尽。”

庆尘欣喜的收起马扎夹在腋下,转身便离开断桥。

只是走了几十步后回头去看,那老叟独自坐在断桥上,也没再甩钩,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

看起来有些孤独。

……

……

庆尘搬到了秋叶别院。

这别院与其他住所相比,简直小得有些离谱,别人都是琼楼玉宇,他这则是一个小小的简朴四合院。

四合院外面一排排柳树,只有一条小路通往这里,幽静极了。

四合院里面,院子正当中有一张浑然一体的石桌子,旁边还摆放着一张躺椅。

庆尘用手指从躺椅上抚摸过去,确实是打扫干净了的,一点浮灰都没有。

只是,这张躺椅被磨的特别光滑,似乎是以前有人用过的。

庆尘疑惑,这秋叶别院曾经的主人是谁呢?秋叶二字似是与秋叶刀有关,不会是师父当年的住所吧。

可是,李叔同在李氏地位应该很高啊,怎么会住这么小的院子。

庆尘在周围打量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能证明主人身份的东西,他索性躺在那张躺椅上,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又到傍晚。

不知道为什么,庆尘格外喜欢此时此刻的安宁,不需要去面对人际关系,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傍晚,秋叶别院外面传来脚步声。

庆尘依旧闭着眼睛。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院门:“先生,您在吗,我能不能进来。”

“门没关,进来吧,”庆尘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李恪。

少年李恪进门后,客客气气的说道:“我听说您因为身体不适跟山长告假了,一名暗桩告诉我,您搬到了秋叶别院。”

“嗯,”庆尘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问道:“我没什么大事,看完就回去吧。”

“先生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您做饭,”李恪说着,便进了东边的厨房。

却见这位只比庆尘小三岁的少年,认认真真的把蔬菜从冰箱里拿出来,然后开始择菜,淘米。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财团子弟。

而且,李恪作为大房嫡系,在整个李氏都有这非常高的地位。

可就是这么一位天之骄子,此时却来给庆尘做饭?

庆尘发现,李恪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突然问道:“其实,这秋叶别院也是你打扫的吧,蔬菜肉类什么的,也都是你准备的。”

李恪想了想说道:“抱歉先生,我刚刚撒谎了。其实我早上就知道您要搬来这里,不过这次太仓促了,不是我一个人打扫的,还有我的仆役。不过您放心,以后我都亲手打扫,另外您的脏衣服就放西厢的衣篓里,我来给您洗。饭的话,我来给您做,您放心,我做饭的手艺还可以,起码不难吃。”

庆尘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李恪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来做这些呢,”庆尘好奇问道。

“爷爷说,想学真本事就找您,”李恪诚恳道:“不过您放心,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我相信我的诚心可以打动您。这次没有说谎,爷爷说,我能不能学到全看缘分。”

庆尘明白了,合着这位李恪还是那位老叟最喜欢的孙子,所以直接给这小子指了一条明路!

难怪自己当讲武堂教习之后,李恪这小子便跟变了个人似的贴了上来。

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看样子,老叟是希望李恪成为骑士?

但李恪这小子看起来人很正直啊,怎么成为骑士。

庆尘想了想看向李恪:“但如果你只是做这些杂务,凭什么认为我会把真本事教给你?能做杂务的人多了,仆役也能做。说说吧,你还能做什么?”

李恪认真思索片刻:“我能帮您揍庆一,您放心,他看不出来什么的。”

庆尘叹息,他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一下就掌握了骑士的精髓……

=== 第302章 秋叶别院的秘密(修) ===

“先生,我知道你想揍庆一,但是自己碍于身份没法下手,”李恪认真说道:“这些都可以由我这个学生去做。”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庆尘笑道。

“我懂,”李恪说道。

庆尘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愿不愿意教你也是我的事情。”

说完,他便保持着某种奇怪的呼吸频率,继续躺在躺椅上,沉浸在神秘世界里。

一旁的李恪见先生不搭理自己了,他也不说话。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冬桃洗好,放在庆尘旁边的石桌上。

这才回到厨房里继续摘菜做饭。

厨房里传来熟练的刀工,而且切菜的频率一听便是老手。

庆尘没有理会,也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很快,李恪做好了四菜一汤端到石桌上来,其中还有那尾龙鱼。

而就在此时,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庆尘睁开眼,是陌生的脚步。

咚咚咚,有人在院门外说道:“您好,教习先生在吗?”

李恪看了一眼庆尘:“先生,我去开门?”

“去吧,”庆尘点点头。

只见门外两名仆役,每人左右手都各自拎着一只礼盒,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那两名仆役看到李恪便是一愣,然后打量着李恪身上的围裙与袖套,又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饭菜,马上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对于李氏来说,仆役与仆役之间也有区别,没点眼力劲的进不了半山庄园。

他们已经意识到,那石桌上的饭菜就是李恪亲手做的!

可李恪是什么人?那是当下里李氏大房中最受期待的三代子弟,也是那位大房掌权者最喜欢的亲儿子。

李氏每年除夕都会开祠堂祭祖,去年的祭祖,就是李恪出面代表李氏大房进的祠堂,连李恪的大哥李修齐都没能进去。

仆役们都知道,能代表一房进祠堂的人,那都是有说法的。

而现在,就是这么一位有资格代表一房进祠堂的嫡系子弟,竟然跑到这偏僻的小院里,给一个教习先生做饭?

李恪看了仆役一眼:“你们是二房的吧,我见过你们,来找先生做什么?”

“啊,”仆役赶忙说道:“我们老板听说讲武堂的教习先生乔迁新居,所以就派我们来送上贺礼。”

李恪指了指院子的角落:“放那里吧,等会我来帮先生整理。等等,只有四份礼吗,回去给你们那边说,再补四份过来,懂不懂礼数?”

“哎哎,好的好的,”仆役赶忙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去说。”

在庆尘面前恭恭敬敬的李恪,面对仆役时却有着天然的上位者气场。

只是,此时这位14岁的少年带着袖套,还穿着围裙,庆尘怎么看都觉得与那上位者的气场有些不太相符。

仆役们走了,庆尘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全是李恪在处理。

没过多大一会儿,仆役再回来的时候竟是来了好几个人拎着十二盒礼物,补齐了十六份!

比刚刚李恪要求的八份,还多了一倍。

仆役们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们的失误,给您赔个不是。”

李恪说道:“行了东西放一边去,不要打扰先生的清净了。”

“明白,”仆役们纷纷退了出去。

再过了一会儿,李氏其他几房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消息,竟然全都派了人来,每房都送上了十六样礼物。

不光如此,第一批是仆役来送的,第二批就变成学生亲自来送,第三批变成了家长带着学生来送。

礼数越来越隆重,哪房都不愿意做的比别人差。

庆尘看着那角落里堆积成小山的礼物,他甚至觉得有些光怪陆离。

这就是财团里的人情世故吗。

待到所有人走后,秋叶别院再次恢复了白天时的宁静。

“先生,”李恪说道:“我这边统计礼物,您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菜凉了。”

“你也来吃,”庆尘平静道。

“不行,先生吃饭的时候我不能上桌,”李恪说道。

“过来,”庆尘想了想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好,”李恪擦了擦手摘下袖套和围裙,坐在石桌边上。

“你是李氏大房的天之骄子,为何会做饭?”庆尘问道。

李恪解释道:“我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试一试。其实我现在更想去城市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惜父母一直不让,说外面危险。不过依诺姐答应我了,明年春狩的时候会带我出去玩玩。”

庆尘没想到,除了秋狩还有春狩。

外面那些里世界的原住民还在苦苦挣扎时,财团子弟早早就过上了遛狗逗鸟看黑拳的日子。

庆尘问道:“我看你对那些仆役颐指气使,对我却恭恭敬敬,为什么?”

李恪愣了一下:“一直都是这样,家里人也都是这样,仆役就是工具。”

“不,他们也是人,地位或许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是平等的,”庆尘想了想说道:“今天先教你一个道理,能学会面对那些不如你的人保持谦逊,这才是真正的修养。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天条,但摒除一些动物属性,文明才之所以称为文明。”

李恪沉思起来:“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需要慢慢习惯和接受。”

“吃饭吧,”庆尘点头说道。

说实话,他在里世界的时间越久,越能感受到表里世界的思维差异,那是财团掌控世界的时间太久所致。

吃饭的时候,龙鱼就摆在桌子上,李恪却一筷子都没动。

饭后他去洗碗,一边洗一边问道:“先生,您这周都不去学堂了吗?您不在,庆一今天下午就逃课了。主要是他不属于李氏的人,教习先生们也不怎么愿意管他。”

“你看着办,”庆尘平淡的躺回了躺椅上:“我看厨房是有洗碗机的,你怎么不用。”

李恪说道:“洗碗机要工作几十分钟才能把这些洗完,我自己上手几分钟就好了。”

“你真的想学东西?”庆尘问道。

“想,”李恪站在水池边上点点头。

“明天早上开始,你早上6点钟去挨家挨户的把那些同学都给我喊起来,然后跑个五公里再去学堂上课,”庆尘说道。

他没说这是为了什么,反正跑就完事了。

先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再说。

另外,可不是每个学生都愿意早上跑操的,李恪能不能把所有人喊出来,也看他自己的本事。

“对了,这秋叶别院以前是谁的住所?”庆尘问道。

李恪回答:“是我爷爷留给他恩师的,据说那位恩师教会了他很多人生道理,这秋叶别院已经空了好多年。爷爷每年总会抽个几天,在秋叶别院里住上一晚,悼念恩师。”

“原来如此。”

其实庆尘自己不知道秋叶别院,但李氏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也是他今晚门庭若市的原因之一。

“先生,再提醒您一下,换洗的衣服可以放在西厢房的衣篓里,您这边要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李恪说道。

“嗯,回吧,”庆尘说道。

李恪给庆尘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此时此刻,关于李氏大房那位李恪在教习先生家里当仆役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半山庄园传开了。

这些年来,各个别院不停的被分配给各房子弟,但唯独秋叶别院一直留着,谁也没住过。

所以,秋叶别院在某种程度上,特殊地位与龙鱼是一样的。

夜晚无人时,庆尘看了一眼李恪统计的礼单,他发现李氏的人出手还挺大方,没有送点无用的东西,全都是黄金首饰,手镯、手链、项链、戒指、脚链、金锁、纯金无事牌、金菩萨、金佛……

在这里面,还混杂了许多庆尘叫不上名字的神像,估计是里世界中混杂的信仰吧。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时代,礼物里全都是能够变现的东西,拒绝华而不实。

看着这个礼单,庆尘甚至想明天去跟老叟说一声,给自己再换个住处。

再来一次乔迁之喜。

咚咚咚。

“有人在吗?”门外之人带着笑意,是李长青。

庆尘去打开院门,却见李长青故作幽怨的模样看着自己说道:“至于吗,好歹也是我介绍你去讲武堂的,老爷子给你安排了新住处,你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李长青说话的语气就没再把庆尘当过自己雇佣的‘员工’,而是平等相待。

此时的两人,更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庆尘笑道:“事情忙完了?”

“没有,哪能那么容易忙完,”李长青撇去幽怨的模样,转而笑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长青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提着那只用来装基因药剂的黑箱子。

她将那只箱子塞到庆尘手里:“正好我也忙,以后就不亲自陪着你打基因药剂了,就全都交给你吧。”

“谢谢,”庆尘诚恳道。

庆尘看向李长青,再次诚恳说道:“谢谢你。”

李长青飞了他一眼:“好啦不多说,我还得再出去一趟呢,有个会议需要开。虽然你现在被老爷子看重了,但你名义上还是我的保镖啊,我要有事了你得来救我才行。”

“好,”庆尘认真答应道。

“走啦,”李长青说走就走。

庆尘看着女人潇洒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若有所思。

关上院门之后,庆尘开始在院落里逛了起来。

确定没有异常后,又开始挨个屋子翻找起来。

东厢房无异常。

西厢房无异常。

直到……他终于在书柜里,抽动了某本书籍。

卡啦一声,原本严丝合缝的一块地砖,竟是突然向地面陷去,整个屋子里都传来机括的声响。

那块地砖陷下去之后,变成了一条长长台阶的一部分。

漫长且幽深的走廊,就在庆尘眼前。

长盛不息的氚灯,挂在走廊两边,像是甬道里的火把。

庆尘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才终于意识到老叟为什么要将这秋叶别院留给自己。

原来这秋叶别院里还有其他秘密。

他有些哭笑不得,当初李叔同离开18号监狱,就是从一条地道里离开,而那座监狱与地道也是李氏所建。

这李氏的老祖宗,是有多喜欢建造地道?

庆尘顺着往下走去,长长的甬道像是没有尽头,他感觉到有风声在呼啸,时不时还能看到甬道的上方存在着细细的通风井。

这条甬道通往哪里?

李氏的秘密宝库?

还是李氏的秘密监狱?

庆尘计算着自己走了大概三公里,甬道里才突然出现一条向上的楼梯。

他沉默了片刻,才终于走了上去。

豁然开朗。

令人意外的是,通道的尽头,只是一间旧旧的屋子,除了格外宽敞以外并无什么异常。

没有宝藏,也没有秘密监狱。

庆尘走到窗边望去,赫然发现自己竟是已经走出了半山庄园!

那秋叶别院本就在庄园的边缘,而这地道竟是直接通向外界!

“等等,”庆尘怔然道:“难怪老爷子经常到秋叶别院悼念恩师,怕不是老爷子每次都借这个机会偷偷溜出来办事吧。”

什么恩师传授人生道理,什么悼念恩师,其实那秋叶别院,就是老叟给自己留的密道。

这数十年间对方都是通过那里,离开半山庄园那座‘囚禁’他的地方。

就像通俗话本里,皇帝也想微服私访似的,对于皇帝来说,皇宫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笼?

庆尘觉得,每一次老叟在秋叶别院过夜,其实都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说不定还会偷偷出去买酒喝,吃回锅肉,享受着18号城市那繁华无边的夜生活。

果然,财团的大人物们,心眼都多啊!

老叟这个谎话,一撒就是几十年,而且还撒的所有人都信了!

不过,老叟将秋叶别院留给自己,或许就是在等待着自己去发现秘密,然后拥有随意进出半山庄园的便利。

哪怕庆尘以后在18号城市里搞了事情,谁能想到是原本应该在半山庄园里的他呢?

“还挺够意思的嘛,这么宝贝的秘密都传给我了,”庆尘笑了笑,他在屋里找了一圈,竟然发现了7把豪车钥匙:“老爷子挺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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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市连续十年蝉联旧土犯罪率最高城市。

谈及不断制造恐怖活动、危害市民安全的反抗军和时空骑士团,优秀的黎明市议员、杰出企业家、金牌超梦制作人陈涉先生情绪激动。

“他们都是一群疯子,太过分了!”

“他们竟然想给我黄袍加身!认为我是寓言中归源者!”

“能不能来个人管管,我就快控制不住他们了!”

=== 第303章 正统修行之法(修) ===

“看房屋结构,这房子是现代住宅,而不是半山庄园的那种古风结构。”庆尘在宽敞的屋子里溜达着。

这房子里除了7把车钥匙以外,玄关柜里还放了七部手机,衣柜里还有满满当当的衣服。

除了几件正装以外,基本全是休闲类的卫衣、运动服什么的。

庆尘乍一看便知道,衣服的尺寸全是按照老叟量身定做。

“老爷子心态还挺年轻嘛,穿得花里胡哨呢,”他乐呵呵笑道:“看这屋里的落灰情况,应该是很久很久都没人来过了吧。”

庆尘翻看着衣柜时,忽然发现那些挂着的衣服后面,还有一个按钮。

他轻轻按了下去,却发现整个衣柜都从中间裂开,显露出后面的武器架来。

那枪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数十支枪械与匕首,枪架下面还摆放着各种口径的子弹。

看样子,这些小玩意都是老叟出门时,自己用做防身的武器。

现在也归庆尘了。

“又是龙鱼、又是枪械、又是房子,老爷子这见面礼给的也太客气了啊,”庆尘总结着:“老爷子是个好人啊。”

然而,这一切收获,都还抵不上老叟赠送的“自由”。

能够自由进出半山庄园还不留记录,这本身便是一件最贵重的礼物。

不过,庆尘今晚并没有贸然出去看看上三区的世界,而是差不多了解情况后,便从甬道里返回了秋叶别院。

今天晚上他的客人很多,如果有人敲门他不应,固然可以解释为教习先生的傲慢,但总会令人起疑。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庆尘强行将自己的好奇心按捺下去。

……

……

倒计时138:00:00。

清晨6点,李恪已经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换好衣服,背着书包,往外面跑去。

出门之前,李恪看见自己的父亲李云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这位李氏大房的主事人穿着白色衬衣,一丝不苟。

对方抬头看向李恪:“这么早,去哪里?”

李云寿的声音很温和。

龙湖边上那位老爷子的声音像是潮汐,波涛澎湃。

而这位李云寿的声音则像是一池湖水,永远没有波澜,却让人觉得安心。

李恪紧张的握紧自己书包的背带:“教习先生让我去喊同学一起跑操。”

李云寿沉思片刻:“是那位叫做庆尘的讲武堂教习吧?”

李恪点点头:“是他……”

李云寿又沉思片刻:“尊师重道,不要怠慢教习先生。”

李恪用力点头:“嗯,我知道的。”

“去吧,”李云寿说道。

李恪转身跑了出去,李云寿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跑出院子,转身消失在门外。

“云寿?”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李云寿回过神来看向女人,笑着问道:“怎么了?”

李恪的母亲在他身后帮忙捏着脖子和肩膀:“总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李云寿笑着摇摇头:“我是觉得小恪长大了,该出去历练历练。”

“修齐这么大的时候,你可没说过这种话,”李恪的母亲说道。

李云寿摇摇头:“总得有一个留在身边。”

……

……

李恪从自家的峰峦别院一路小跑,先来到与同学们昨天晚上约好的地点。

集合地,是半山庄园里相对有意义的地标雕塑前,这雕塑叫滴水涌泉,老祖宗建这座雕塑似乎是为了提醒李氏子弟有恩必报。

此时,滴水涌泉雕塑前,李恪孤零零的站着,同学们并没有来集合。

但这位14岁的少年似乎并不意外,他转身朝李依诺的青山别院跑去。

来到青山别院门口后,李恪从自己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支扩音器。

待到自己气息喘匀之后才高声说道:“庆一,李彤雲,请出来集合。”

早晨6点15分,这扩音器的声音仿佛平地惊雷似的在清晨炸裂。

像是要把天上还笼罩着的夜,全都炸开。

他这边一喊,青山别院里的仆役们立马就全出来了。

一名仆役压低了声音怒吼道:“哪来的孩子,大早上跑到这里来撒……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仆役一眼认出了李恪,差点吓的浑身哆嗦。

他竟然差点开口骂了李氏大房的小祖宗!

上一个骂了主子的仆役,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掰苞米呢。

只是仆役有点疑惑,这位李氏大房的小祖宗,怎么会突然跑到青山别院里闹人来了?

却见李恪冷冷的瞪了一眼仆役:“滚去把庆一喊出来……不对,麻烦去把庆一和李彤雲喊出来。”

李恪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先生昨天晚上给他说过的话:当面对不如你的人时还能保持谦逊,才是真正的素养。

那名仆役听李恪这么客气,也不知道对方这是抽了什么风,总之有点吓人。

仆役往青山别院里跑去,试图喊醒庆一。

可问题是,庆一也不会听仆役的话啊,一脚就把仆役给踹出屋子去了:“滚蛋,谁给你的勇气来喊我起床的?”

然而,外面紧接着传来李恪的声音。

“庆一,我给你最后1分钟时间穿衣服。”

“庆一,还有30秒。”

“庆一,最后10秒。”

庆一听着这一切,烦躁的翻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我特么遇到的怎么净是点疯子!”

另一边,李恪倒数完之后,面无表情的往里面冲去,压根没有任何一位安保和仆役敢阻拦他。

他来到庆一的房间里,硬生生将对方从被窝里揪了起来,然后便是一个十字锁喉……

庆一翻着白眼,手掌飞快的拍打着李恪的胳膊。

松手松手松手,快死了!

李恪不管庆一的求饶,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到第四秒的时候才将对方松开。

然后他一副诚恳认真的模样说道:“庆一同学,你忘了咱们在学堂怎么说了吗,好好学习,彼此鼓励,现在先生有交代,咱们可不要松懈啊。”

庆一怔怔的看着对方,甚至有点分辨不出这诚恳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

李恪说道:“我在外面等你啊庆一同学。”

此时此刻,庆一还穿着睡衣,茫然的瘫坐在地上,几秒之后,他回过神来疯狂的拍着地板:“造孽啊!”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休假看戏计划,怎么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而且,自己这个与31名同学结盟的计划,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李恪重新出现在门口:“庆一同学,穿好了吗?”

“要死要死要死,”庆一看着对方的那幅模样,赶忙一咕噜站起身来换衣服:“我现在就换!”

李恪带着睡眼惺忪的庆一,一路朝下一家小跑过去。

李彤雲也迷瞪着,但李恪倒是对她很好,为了照顾她的年龄便刻意放慢了速度。

到了另一处别院门口之后,他依然像刚才那样拿出扩音器来:“李文,下来集合!”

这一次是李文的母亲走出来:“小恪啊,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李恪客气道:“婶婶,学堂的教习先生有交代,从今天开始所有学生都必须一起跑操,跑够五公里才行。”

“别听你们那个先生的了,他自己说不定都还没起床呢,”妇人温柔笑道:“你们仨别在外面站着了,来院子里吧,婶婶让仆役给你们准备早饭,吃完了回去睡个回笼觉,睡醒了再去学堂。”

庆一此时已经被冻清醒了,他乐呵呵的看着李恪,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办。

你李恪欺负我这个外来人、小朋友也就算了,难道你还能去锁这位妇人的喉吗?肯定不行!

而且,人家妇人也没闹情绪,很温柔的邀请你去家里吃饭呢,这你好意思去锁李文的喉吗?

“走吧,我都快饿死了,咱们去婶婶家里吃饭,”庆一说着就往里面走去。

然而,庆一还是低估了李恪的执着,他才刚往里面走了没两步,就被李恪重新锁住。

李恪一边锁着庆一的喉咙,一边看着妇人说道:“婶婶,抱歉了。”

说着,他重新松开庆一,任由对方在路边咳嗽,紧接着举起自己的扩音器:“李文,下来集合了!”

“李文,下来集合了!”

“李文,下来集合了!”

庆一、李彤雲、妇人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大家都没想到李恪竟然这么执拗。

妇人神情复杂的问道:“小恪啊,你说你这是图什么?”

李恪认真回应道:“婶婶,先生有交代,我必须做到。”

脸面都不要了,也得做到。

妇人好奇道:“你先别喊了,婶婶问你,你是咱李氏孩子里的佼佼者,为啥那么听这位教习先生的话啊,你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李恪看了妇人一眼:“婶婶,我父亲知道,他说要尊师重道。”

妇人愣了,这李氏大房都发了什么疯,不过是一个教习先生而已,竟然能让李恪那位执掌枢密处的父亲也认可?

昨天晚上她就听说,李恪在秋叶别院里端茶倒水、做饭洗碗,那时候她还以为只是仆役们胡说,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凭什么啊,妇人想不通那位教习先生到底凭什么?这是老爷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吗?

妇人想了想说道:“小恪,你也知道,谁家不是把孩子当宝贝,你这样会惹众怒的。”

李恪也想了想:“婶婶,他们有龙鱼和秋叶别院宝贝吗?”

妇人愣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自家女儿给揪了出来:“随你们吧,今天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谢谢婶婶理解,也不是就今天一天,而是往后的每一天,您现在可能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会习惯的,”李恪客气的道谢,然后带着身后三人继续往下一家跑去。

妇人无力的挥挥手:“去吧。”

此时的庆一已经惊呆了,他猜到事情会出现转折,但他没猜到这转折竟然是往一个对自己更加不利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庆一便亲眼见证,李恪如何用绝对一丝不苟的态度,几乎把大半个半山庄园都给闹的鸡犬不宁……

可问题是,经过之前的一些事情后,所有家长竟然全都把孩子给交出来了。

上午9点,学生们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坐在堂屋里等待上课。

有十多位同学坐在椅子上,小脑袋晃啊晃的快要睡过去了。

数学教习周行文看着那些学生,心疼坏了。

他气急败坏的往办公室走去:“欺人太甚,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在影响正常的学堂秩序。他这么搞,白天谁还有精神上课!?”

其实知新别院经历了一个周末之后,大家已经渐渐习惯了庆尘的存在。

毕竟这位新教习虽然豪横,但也没有占其他人的课啊,格斗课一周才两节,大家忍忍就过去了。

然而现在,庆尘确实没有抢其他教习的课,但这货愣是增加了整个上课时长。

这等于是硬生生的给自己每天加了一个课时!

如今,其他教习们还在原本课程计划内抢课时,庆尘却另辟蹊径,增加这么多课时!

关键是,庆尘一大早把孩子们都练成这样,孩子们白天哪还有精神上其他课啊!

……

……

上午10点,对此一无所知的庆尘,慢慢悠悠的夹着小马扎往龙湖走去。

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断桥上的老叟,听见他脚步声便没好气的说道:“瞅你干的好事,一大早就有几十个电话打到枢密处告状,整个半山庄园都被你搞的鸡犬不宁!”

“啊?”庆尘愣了一下,他把小马扎摆在老叟身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是不是你让李恪带着学生们去跑步的?”老叟冷声问道。

“对啊,”庆尘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看看李氏那些子弟,一个个身体弱的不像话,还有两个小胖子,胖的都快看不到眼睛了。只有坚持运动才能发自内心的强大起来,这样你身体里分泌的激素都会让你保持乐观开朗。”

老叟无语了半晌:“需要那么早吗?我听说李恪早上6点就起床了!”

“我要求的是6点,”庆尘想了想说道:“他应该是预计到同学们不会听他的,所以才早早起来,给自己预留了一些喊大家起床的时间。”

“学堂里已经有教习联名投诉你了,说你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老叟说道。

“这种节奏,大家习惯就好了,”庆尘依然是没事人似的:“刚开始第一周大家都会觉得累,但身体健康后,白天也会精神百倍。老爷子,他们不懂这个道理,但你应该懂啊。对了,枢密处怎么答复他们的?”

老叟沉默了几秒:“枢密处没有答复。”

没有答复本身就是一种答复了,枢密处的意思很简单,李氏学堂这事我们不准备管。

庆尘乐呵呵笑道:“您看,我只有把这些小子收拾服帖了,才能继续教他们新的东西,比如您给我的那本小册子。”

老叟眼睛一亮:“你真的破译出来了?”

“嗯,”庆尘点点头:“确实是个好东西,没有猛虎教派那样的后遗症,也不需要失去什么,应该算是比较正统的修行之法了。”

所谓不正统,便是修行没有呼吸术的辅助,会产生相应的代价与后遗症,上限也低。

所谓正统,便是修行时有呼吸术的辅助,修行之路中正平和,无后遗症。

所以,正统不正统的区别就在于呼吸术,不止是准提法的呼吸术、骑士的呼吸术,有一些真正的修行者还掌握着其他的呼吸术。

老叟奇怪道:“一个邪门组织,竟然也能拥有正统的修行之法?”

“当然,”庆尘说道:“工具掌握在人手里,人变成什么样跟修行之法没有必然关联。”

“最高上限到什么级别?”老叟问道。

庆尘看了对方一眼:“目前只能承诺到B级,剩下的全看缘分。另外要说一点啊老爷子,我也不是谁都教的,若是有人跑步都坚持不下来,那就趁早当个富家翁好了,掌握力量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寿命是否能延长二十年?”老叟问道。

庆尘终于知道老叟要的是什么了:“延长二十年不成问题,修行至B级,延长四十年都可以。”

不正统的修行之法,不仅不会延长寿命,甚至会对身体产生损害,导致寿命缩短。

庆尘好奇道:“您很在意寿命吗?”

老叟说道:“我自己不在意,但对于一个希望根基稳固的财团来说,更长久的寿命就意味着更长久的基业。”

“明白了,”庆尘点头:“您是希望李氏的权力交替,可以更平缓、更稳固一些。”

老叟笑了笑:“也不全是,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以后你会明白的。”

老叟坐在断桥上沉思片刻,突然说道:“让枢密处给学生家长的投诉写一个批示,让他们全都听从学堂安排,以老大的名义出这个批示。”

所谓老大,就是老叟的大儿子了,李恪的亲生父亲李云寿。

庆尘转头看向四周:“您跟谁说话呢?”

刚刚那句话明显不是对他说的,那就说明附近还有一位高手,一位连庆尘都发现不了的高手。

=== 第304章 先生与师父(修) ===

就在老叟吩咐下去没多久。

李氏最具权柄的枢密处,突然一改之前沉默的态度,对那些学生家长的投诉一一进行批复:李氏学生作为未来的家族根基,应坚决服从学堂安排,学习文化课知识的同时,也不忘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批复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而家长们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那数百字的批复中其实只有两个字:服从。

现在好了,大家想再闹腾,那就是不听枢密处的批复,这在李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例如有无官无职的妇人再去闹,那她的男人便会连带受罚。

龙湖畔那座断桥上,庆尘好奇问道:“正统修行之法,有多少存世?”

老叟淡然说道:“这世上修行之法多如过江之鲫,但正统可延寿的传承,不超过五个,现在,又多了你手里的这一个。”

“这么少吗?”庆尘惊愕了。

“所以,我还有一事与你商量,”老叟说道:“不光是李氏学堂的这批人要来学,还有一些李氏经历过考验的年轻人要来学。”

庆尘挑挑眉毛:“您之前可没说这个事情啊,而且我没亲眼考验过,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合格不合格。”

老叟说道:“你放心,李氏能放在重要地方的年轻人,不会是纨绔子弟。另外,如果你担心他们对你没有认可度,或者以后会对你造成威胁,我可以让他们拜你为师,正式端茶磕头。”

这下庆尘真的惊了。

教习先生也不过是受人尊敬罢了,但端茶下跪拜师,这就是真正的核心地位。

李氏讲究长幼有序,师父就是师父,不能忤逆。

若是以后在战场上相见,这些李氏曾拜他为师的人,也都必须退避三舍。

这是李氏自身秩序的根基,若秩序乱了,李氏也就乱了。

而且,能被老叟挑出来学习正统修行之法的年轻人,未来在整个李氏恐怕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庆尘平静问道:“您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影响吗?”

老叟笑了笑:“我挑选的年轻人,都是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眼看着联邦内战在即,神代、鹿岛已经屯兵北境。若有李氏年轻人能走上一条没有后遗症的修行路,那他们在战场上存活的几率也会大一些。虽然现代战争已经不看个人武力了,个人武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身体素质变强,自愈能力也会增加的。努力过,总好过放任不管吧。”

所以,老叟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只是希望李氏未来的中流砥柱,不要全都死在战场上。

“我还以为您是希望他们都长命百岁呢,”庆尘说道。

“那是自然规律,”老叟笑道:“所以,你答应了?”

庆尘想了想说道:“修行之法都是您给的,他们又是正式拜我为师,我有什么不答应的。”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修行之法确实是人家赠送的。

其实老叟已经猜到表世界会有类似语言了,对方随便找个时间行者都能慢慢翻译出来,并不是非要找自己。

庆尘忽然意识到,老叟其实也是在投资。

就像胡小牛父亲的投资一样,他们已经都意识到表里世界贯通后,可能会给两个世界带来新的变局。

所以这些真正的聪明人,要从时间行者里选一个最优秀的人来支持,图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真正的投资,未必每一笔都能看见收益,而无心之举,有时候可能会插柳成荫。

然而这一波对庆尘来说,是真正的超级加辈了!

第三代年轻人管他叫师父,管李叔同叫七叔,以后他可以跟李叔同各论各的……

“对了老爷子,您平时走密道出去,都玩点什么啊?”庆尘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老叟愣了一下:“你这么快就发现密道了?!”

“我还发现七把车钥匙,一墙的枪械……还有花里胡哨的衣服,”庆尘说道:“对了还有七只手机,您是平时在用七个身份吗,我很好奇您用的都是什么身份……”

这时,老叟手腕一抖便将鱼竿提起,他把龙鱼摘下来递给庆尘:“拿了快滚。”

“行吧,”庆尘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

……

回到秋叶别院,庆尘去院子周围砍掉了一颗香樟树的粗树枝,拿木头给自己刻了个牌子。

牌子上只有两个字:“谢客。”

傍晚的时候,李恪放学便过来做饭、做杂物。

顺便还给庆尘每天躺的躺椅,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此时,因为过量运动后乳酸已经开始在李恪的体内堆积,所以他走路的时候都有点不自在,只感觉两条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然而即便如此,李恪仍然坚持要把所有杂活都做完。

期间,还有其他几房的仆役来送上瓜果。

说是送瓜果,但那些仆役一直都在偷偷打量着李恪忙碌的身影,似乎想要探听点什么。

大宅院便是如此,处处都是有心人。

待到那些人走了之后。

“累吗,”庆尘躺在椅子上,等待着厨房里那位14岁的少年做饭。

“回先生,是有点累,但还能坚持,”李恪说道:“我知道,这样熬过一周就好了。”

“嗯,”庆尘模棱两可的回应了一声:“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先生,”李恪想了想问道:“这是我白天思考的问题,这世界的阶级是天然存在的,有文明就会有阶级。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放下阶级去对下等人谦逊,这样会导致他们失去心中的敬畏。人性是很容易变的,如此让人认可你的品行,倒不如让人对你感到敬畏。”

“为何会想这件事情?”庆尘耐心问道。

“因为您教的,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这世界里大多数人都在像我说的那样做人做事,也确实行之有效,”李恪说道:“而且,今天我尝试着对仆役们客气一些,他们反而诚惶诚恐,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就像是受了什么折磨一样,对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

庆尘笑了笑:“让你尊重他人的人格,是为了让你完善自己的人格。就像你在街边遇到乞丐,你给他一块钱真能帮到他什么吗?帮不到。但那一块钱不是帮他的,而是帮你自己,回想一下,把钱给他之后,你内心的秩序是否安宁了一些?”

李恪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那你不再对仆役们颐指气使之后,有什么感觉呢?”庆尘问道。

“我一开始会感觉别扭,但后来会感觉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了,这种感觉还挺好的,对自我修养多了一些认可,”李恪说道。

庆尘笑道:“心里不要总想那么大的命题,这就够了。”

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位学生的人生14年里,所面对的都是阶级固化后,那个人也分三六九等的世界。

所以,观念还需要慢慢扭转。

这时,李恪问道:“先生,那如果这乞丐四肢健全只为骗钱呢,您给了他钱,他背后说不定还会说您是傻子。遇到这种,您怎么办?”

庆尘不假思索的说道:“揍特么的。”

“好的,学生需要回去再想想,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李恪说道。

庆尘把那个写有谢客的牌子递给他:“去帮我挂在门口,以后每天晚上7点以后谢客,谁也不见。”

李恪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好的,学生也会告知其他人的。”

待到李恪离开后,7点半的时候又有人登门拜访。

只是不管对方如何敲门,庆尘只是躺在椅子上平静回一声:“请回吧,今日不见客了。”

不论对方报上谁的名号,庆尘都一律不见了。

门外的仆役悻悻的离开。

然而李氏家族成员并没有对此抱怨什么,反而对庆尘越发尊重起来。

穿越的第三天早上,李恪依然召集大家到滴水涌泉,今天只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估摸着还在被窝里,家长也不舍得喊醒。

只不过这一次,李恪并没有再挨家挨户去喊,他只是到青山别院里捉来了庆一,其他则放任自流了。

这一天,庆尘依然准时的挂上了谢客的牌子。

不过,从这一天开始,就算有人在外面敲门,他也不再做回应。

穿越的第四天早上,来滴水涌泉集合的学生只剩下九人,其中甚至还包括李彤雲、庆一、李恪。

李恪依然没有强求,反而就是默默的带着跑完了五公里,然后去了学堂。

庆一倒是也不想去,但他真的很怕死,不去不行。

他知道,其他人都可以不去,但如果他不去的话,还是会被锁喉……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被针对了啊……

其他家长们心说,这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呢,第一天李恪那小子恨不得拿个扩音器把大家都吵死,结果现在就算不去集合,也不管了?

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啊。

难道是那位执掌大房的李恪父亲,也觉得此事不太妥当,所以警告李恪了?

对于家长们来说,既然这样的话大家都相安无事最好。

那些不用跑操的学生们倒是很开心,甚至还会在课堂上,劝其他还在跑操的学生不要去了。

还有一些同学私下里商量着,一起排斥李恪,孤立他。

这第四天的晚上,挂了‘谢客’牌子的秋叶别院门外,过了七点便再也没有客人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秋叶别院有个规矩,晚上7点后概不见客。

就像当初老叟悼念恩师时,任何人不允许打扰的规矩一样。

哪怕外面天塌下来了,那扇门也不会打开。

湖边断桥上的那位老叟也听说此事,还一个劲跟庆尘说他聪明,这样一来,庆尘出入半山庄园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然而这件事情也让庆尘给外界塑造了一个形象,那便是这位教习先生天生孤傲,谁的面子也不给。

一点也不近人情。

晚上7点以后,早晨9点以前,全都是庆尘的自由时间。

这是真正的自由。

到了穿越的第四天为止,庆尘已经吃下足足7条龙鱼。

李恪给他做饭时,都能听见自家教习先生身上的噼啪乱响声。

一开始李恪还以为是油锅里遇水的声音,后来觉得不像。

过了好一阵才意识到,原来那是先生骨骼里的声音,雷鸣不绝。

庆尘身体里,仿佛正有一具新的骨骼在破茧而出,完成真正的蜕变。

以往,半山庄园里只是传说吃下九条龙鱼便能脱胎换骨,但大家都只当那是传说。

直到李恪亲眼、亲耳见证!

他默默想着,先生才吃了7条便有如此异象,若是吃足9条,会是哪般模样?

……

……

联邦第一集团军中,一名尉官走过整齐的军营,来到自己长官的居所。

他通报了一声,便看向自己的长官:“长官,我想回乡探亲,请长官开具签证。”

长官有点好奇:“李束,马上要演习了,你这时候请探亲假?”

李束看了看周围。

那名长官挥手让作战参谋全都退了出去。

李束说道:“四舅,不是我要回去,是家族召我去半山庄园。”

这位长官有点好奇:“家族这个时候临时召你回去?为何我没接到这样的通知。”

“是枢密处直接通知的,”李束想了想说道:“至于回去具体要做什么,需要在枢密处签署保密协议之后才能告知我。”

长官想了想:“那你去收拾东西吧,我这就让参谋给你开探亲签证,然后用浮空艇送你回去。至于这次回去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我以后也不会再过问,你只当没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也不要跟其他人说。”

李束点点头:“明白了。”

此时此刻,这样类似的场景还在联邦集团军各处上演着,李氏的一些杰出青年,哪怕已经军衔至少校的也不例外,纷纷请了探亲假,并由联邦集团军派浮空艇送往18号城市。

这一举动,牵扯了很多人的神经。

许多人在他们离开后,都猜测可能是李氏那位老爷子真的不行了,而这些年轻人则要回家治丧,并争夺李氏那失控的权柄。

仅仅在这些士兵离开的当晚,北方神代、鹿岛家族所掌控的军队,竟再次开拔,向南方挺进了五十公里。

到了穿越的第五天,原本只有8个人跑操的队伍里,突然又多了两个人,李依诺与南庚辰。

有人问起了,李依诺只说自己想要锻炼身体,没再解释其他的。

到了穿越的第六天,跑操队伍里竟又出现了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李依诺看着李束好奇道:“你这会儿不应该在部队里准备演习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已经在枢密处签署了保密协议,对于将要发生的一切,全都讳莫如深。

李依诺笑了笑:“没事我懂,我也签了。”

不止是李束,还有另外三名李氏在军中任职的年轻人,也一同回到了半山庄园来。

其中有熟悉的面孔,本身就居住在半山庄园里的,也有陌生的面孔,那些是李氏的旁支,原本居住在其他城市。

跑操的队伍从10人,变成了14人,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未来这个队伍的人数还在扩大。

这时,有些家长已经琢磨出不对来了!

大宅院里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李束他们回来的当天,便有好多人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不知道他们回来干嘛,但是突然加入跑操的队伍却格外异常。

之前纵容孩子缺席的家长,有个别人已经开始偷偷的交代孩子,明天低调点回到跑操队伍里去,千万不要掉队了。

他们意识到,跑操之后一定会有好事出现,如果跟不上,以后说不定会被边缘化!

只是,他们这时候想要补救,为时已晚。

从李依诺加入跑操的当天,庆尘便开始要求李恪每天换一个集合地点。

所以,穿越的第七天清晨,那些想要重新混入跑操队伍里的孩子来到滴水涌泉广场,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他们茫然的站在冬天的薄雾中,有些不知所措。

有时候,机会是不等人的。

=== 第305章 第十条龙鱼(修) ===

这几天,李恪就像是在打游击战,换了各种地方集合,就为了躲避那些想要重新融入这个跑操队伍的同学。

他已经明白,先生是要筛选掉那些吃不了苦的人。

分水岭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穿越第七天的上午,李恪刚进学堂,便有一个小胖子冷笑道:“哟,看谁来了,这不是喜欢吃独食的李恪吗?”

“李恪你真行啊,为了躲我们,都能跑到后山的狙击场上?”

“都是李氏的兄弟姐妹,你至于这么做吗?”

他们根本不管这是不是庆尘的交代,反正他们也不敢攻击庆尘,那就攻击这个负责执行的李恪。

学堂里,大部分孩子都被筛选掉了,大家早上让仆役分散出去找了半天,都硬是没有找到李恪他们在哪里集合、哪里跑步。

结果闹了半天,今天李恪干脆吧集合地点设在了后山的狙击场,谁能想到大早上跑步会去那种地方啊?

还有人直接5点半就堵在李恪家门口的,这方法倒是受了高人指点,你不是打游击吗,我直接堵你家门口不就行了,你总要出门的吧?

结果他们发现,李恪那天晚上压根就没在峰峦别院里睡觉,而是直接跑去了李依诺的青山别院,就睡在庆一的隔壁。

这一手很多人都没想到,有人猜测这绝对是那位教习先生指点的。

这个时候,其他同学们已经知道,那些坚持跑步的人恐怕会改变命运,于是心里已经有些掩饰不住的嫉妒了。

学堂里,有学生辱骂着李恪,就连那些跟他一起跑步的同学,也都没有帮忙说话。

大家都任由着唇枪舌剑,朝李恪攻击过去。

然而,李恪面对这些冷嘲热讽,依然面无表情的上课听讲,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似的。

下午第一个课间,李恪去上厕所回来坐下,却惊愕间发现自己椅子上不知道何时被人泼了水,以至于他坐下的时候,半天裤子都湿了。

现在是冬季,一条湿漉漉的裤子需要人体来暖干根本不可能,那冰冷的感觉,像是一柄刀子似的扎在李恪身上。

有一名小胖子嬉笑起来:“李恪尿裤子了!”

李恪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这一次,跟着李恪跑步的几名学生忍不住了,他们站起身来对小胖子,以及小胖子身边的那群人怒目相视:“你们自己掉队的怪谁,再动他一下试试?大家都是李氏的兄弟姐妹,不要太过分了!”

李恪拉住了一名同学:“算了。”

回归倒计时,7:00:00.

剩余七小时。

傍晚,李恪独自一人走向秋叶别院。

进了院子之后,发现庆尘依旧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李恪想了想,照旧去厨房做饭,做鱼,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今天,他做鱼的时候格外认真,因为昨天先生不知为何没去龙湖的缘故,今天这是第九条龙鱼。

李恪知道,先生吃下今晚这条龙鱼,说不定会有些惊人的变化。

只是,做着饭的时候,李恪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情绪,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他赶忙仰头,以免眼泪掉进锅里。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同学们一起对他冷嘲热讽,不管他有多么强大的内心都有些扛不住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院里的庆尘。

庆尘仿佛对此一无所知,躺在躺椅上连身子都没有动弹一下。

李恪赶紧抹了抹眼泪,继续做红烧鱼。

今天,庆尘已经将狙击训练的标靶推移至2100米,只剩下最后500米便算是‘毕业’了。

没过一会儿,李恪将红烧鱼端上桌子。

“去把谢客牌子给我挂上,把门关严,不然的话,今天可能会有点热闹,”庆尘闭着眼说道。

李恪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

结果刚挂上谢客的牌子没多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喊道:“先生,我带着孩子来给您赔罪了,您把门打开吧。”

李恪看向庆尘,却见这位教习先生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鱼,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秋叶别院外面的家长与学生没走,没多大一会儿,便又有新的家长与学生来到门外。

慢慢的,外面等候了十多名学生与家长,李恪却发现自家教习先生跟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龙鱼。

“今天做的咸了,有心事?”庆尘一边吃一边问道。

李恪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他回答道:“先生,我想跟您道个歉,昨天晚上有人找上门,想要我帮他们求情,结果我说,这事情我说了不算,得找您才行。”

“你说的也没什么错啊,”庆尘摇摇头:“不必自责。”

李恪认真说道:“不是这样的,后来母亲批评了我,他说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就理所应当的帮您把所有事情挡下来,而不是有责任全都推给您。”

“你母亲说的也没错,”庆尘说道:“但还是不用自责。”

这时庆尘在想,难怪李恪这少年要比其他孩子都讨喜一些,原来是有着优秀的母亲,还有着良好的家教。

庆尘看了看李恪:“哭过?”

“嗯,”李恪诚实的应了一声。

“同学们骂你了吧?”庆尘乐呵呵笑道。

“先生怎么知道?”李恪好奇。

“能猜到,坐下吃饭吧,等外面的人都走了,你再离开,”庆尘说道。

他并没有问对方现在心里好不好受,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家长喝骂的声音:“给我跪在先生家门口,先生不出来见你,你就不准起来。”

家长们看样子,是打算用苦肉计了。

起初,只有一位家长这么做,后来大家有样学样,秋叶别院门口竟然跪了一排的学生,嗷嗷的痛哭着。

原本清净的秋叶别院,突然喧嚣起来。

庆尘看了李恪一眼:“愣着做什么,来吃饭了。”

李恪自知这门口的聒噪是自己犯下的错,便摇摇头说道:“先生,我今天犯错了,就不吃饭了,我去帮您把衣服给洗了。”

说着,李恪头也不回的进了西厢房,默默把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用手搓洗起来。

冬天的水很冷,但他连洗衣机都没用,像是在惩罚自己似的。

庆尘看了这一幕只是笑笑,继续将鱼吃的干干净净,鱼骨上一点肉都不剩。

当他将最后一块鱼眼肉也吃下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曾经吃下的每一口暖流,都重新从骨骼深处迸发出来。

犹如溪水最终汇成了洪流,冲垮了山峦,奔腾如江河!

门外有一名家长嘀咕着:“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孩子都在门前跪哭半个小时了,这位先生就这么狠心不开门?”

说着,家长将耳朵贴到了朱红色的门上。

只是她刚刚贴上去,却听滚滚雷霆好似在耳边炸裂,那雷声闷响,犹如藏在云后。

家长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天上,却见月朗星稀,哪来的乌云与雷鸣?

“是龙鱼,他吃下最后一条龙鱼了,”一名学生的父亲惊愕道:“我听说,吃下九条龙鱼,骨骼里便会发出雷鸣声,我还以为这只是传说……”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有人好奇道。

这位男家长低声说道:“当年我七哥总是想去龙湖偷鱼,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就是这么说的。”

此时此刻,西厢房里用冷水搓着衣服的李恪,愕然回头看向自家教习先生。

目光里,却见庆尘神色没有丝毫异常,但是头发却正在一根根脱落。

那脱落的头发落在地上就摔成了灰尘,庆尘的脑袋一时间光秃秃的。

只是李恪看着这一幕在想,先生就算去当和尚,应该也是最好看的和尚吧。

庆尘这光头没持续多久,他的脑袋上竟是又重新长出了新的青茬来。

短短两秒钟时间,头发又恢复成他原本的模样。

这变化太快了,以至于李恪震惊的来不及张开嘴巴,就结束了。

“先生,您长高了,”李恪怔怔道。

“嗯,”庆尘点点头:“长高了两厘米,原先是181,现在是183。”

庆尘默默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很确定一点,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同级别的超凡者,能再打断他的骨骼,高一个级别的也不行。

而且骨骼所带来的变化绝不是只有坚韧这么简单,它还具备强大的造血功能。

庆尘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这时,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庆尘意外的发现,原本他听不见的声音,此时听的一清二楚。

“里面到底怎么了,确定是吃完龙鱼的作用吗?”

“咱们孩子得跪到什么时候,这教习先生心也太狠了吧。”

庆尘马上反应过来,耳朵里也是有骨骼的:锤骨、砧骨及镫骨!

这三块听小骨与韧带形成听骨链,空气中的音波传至外耳道末端时,引起鼓膜上压力改变。

当他脱胎换骨之后,这三块听小骨也随之蜕变,以至于他将门外的交谈声,听的一清二楚。

不止如此,还有秋叶别院外的树叶摩擦声。

那连成一片树叶摩擦声,犹如海浪般席卷着,拍打着海崖。

“你们说,这教习先生为何如此豪横啊,咱们这么多家长带孩子过来跪在门外,他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别说了,当初我说让孩子去跟着跑步,你还不是溺爱孩子说可以不去?这怪人家教习先生吗?”

“我这不是想让孩子多睡一会儿?你现在埋怨起我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看看什么时候能打动教习先生吧。”

“要不我去让人把生命探测仪拿来吧,咱们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庆尘:“……”

他将这一切听在耳中,却不打算做任何回应。

庆尘看向屋里的李恪说道:“先别洗衣服了,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你再做一条龙鱼吧。”

“啊?”李恪愣了一下:“龙鱼?先生您不是已经吃够九条了吗?”

“做就行了,还有一条在冰箱最底层保鲜,”庆尘说道。

“好的,”李恪擦了擦手,又重新进到厨房里。、

没过一会儿,清蒸龙鱼端了上来,李恪犹豫道:“先生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不行的话我重新调一份料汁。”

然而这一次庆尘看向李恪:“这条不是给我吃的,是给你吃的。”

李恪眼眶突然又红了,他抹了把眼泪看向庆尘,却发现自家教习先生已经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14岁的少年默默坐在石桌旁边,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恨不得连刺都给嚼碎了咽下去。

庆尘在神秘世界里听到那嘎嘣嘎嘣的声音,眼都没睁的说道:“别嚼鱼骨了,嚼不动的。”

要能嚼得动,他早就连鱼骨一起嚼了咽下去。

可惜了,那龙鱼的作用便是强筋健骨,自己的一身骨头硬的跟钢铁一样,不管庆尘如何费劲,都没办法在上面留下一个牙印来。

不过还别说,李恪这小子嚼鱼骨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他的风范。

庆尘甚至都在想,师父当年吃那条鱼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可能这就叫有趣的灵魂终会相遇吧……

一旁的李恪愣了一下,最终放弃了嚼鱼骨的举动:“先生,您这条鱼是哪来的?”

“放心,不是偷来的,”庆尘说道。

“奥,”李恪点点头继续吃鱼,此时他已经不流泪了,只感觉今天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先生连龙鱼都帮他弄来了,很多事情不需要问,他心里自然有了答案。

李恪听着门外的哭闹声,犹豫了一下最终问道:“先生,您真的不打算放他们进来吗?”

躺在椅子上的庆尘平静回答:“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的话,那你白天受的委屈,不就白受了吗?”

李恪愣住了,却见他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下来。

原来先生什么都知道。

李恪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一天里流的眼泪,竟比过去十年流的还要多。

这时候庆尘面对那些闹事的家长一点都不慌,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李氏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做这种筛选的工作,以前是枢密处在做,现在是他庆尘顺手做一波。

偌大的李氏从来不缺子弟,而他们将那些歪瓜裂枣的全都筛选出去,任由他们被边缘化,然后将精华给安排到各个重要职务上去。

包括这一次突然归来的李束等人,其实早就经历过好几次筛选了。

外人看起来李氏仿佛要内乱,但在庆尘看来这里简直不能再安稳。

庆尘曾问过老叟:枢密处到底是做什么的。

老叟的回答是:其实枢密处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个是管好生意,另一个是选择人才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

枢密处就像这个财团的大脑一样,所有智囊在里面为整个财团保驾护航,制定着最正确的决策。

枢密处里有一个专门的顾问团,连他们的职位都叫做‘国策顾问’,那大概是里世界最聪明的那一撮人之一了。

庆尘在想,那么现在李氏故意演出来的乱象,到底是演给谁看呢?

等秋叶别院门外渐渐恢复宁静,庆尘看了一眼洗好碗筷的李恪:“天色不早,回去吧。”

“好的先生,”李恪说道。

秋叶别院的门打开了,外面的学生与家长已经一个不剩,全都走光。

庆尘内心叹息着,果然都是一群投机主义者啊,在没看到真正的好处时,这些人连跪一晚上的魄力都没有。

事实证明,财团里并非全都是聪明人。

而有些人逐渐被枢密处边缘化,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庆尘看了一眼手臂的倒计时,返身往屋中走去。

回归倒计时1:00:00.

时机已经成熟,规矩已经立好。

他穿过长长的甬道,该是去外面看看的时候了。

最后一个小时,足以让他在甬道尽头的屋里做好准备,等下次穿越后便可以去外面的世界。

=== 第306章 雪山里的火塘,和火塘旁边的少女(修) ===

庆尘走过长长的甬道,在屋中拿了一支最顺手的枪械,灰烬-012,弹仓9发子弹,5.6毫米口径。

便于携带。

待到准备好之后他也没有贸然出门,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回归。

他两只手中各握着一支新的基因药剂,一支是FDE-005,一支是FDE-004。

原本庆尘以为,李长青给他的那支箱子里,只有剩下没打的002与001,却没想到这女人出手如此阔绰,说送一套,就连庆尘用不到的也一并送了。

正好,FDE-005给表世界李东泽,FDE-004给刘德柱。

至于李东泽给胡小牛带回来的那支,可以卖给张承泽了。

如今,白昼组织已经拥有了完整的修行之法,即便大家走不了骑士的路,也可以修行准提法。

基因药剂对他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庆尘看了一眼时间,还有片刻。

这时,他突然看到客厅桌子上的果盘,里面的苹果因为摆放太久的缘故,竟是风干成了苹果干。

看着苹果,庆尘突然想起那位荒野上的少女来,也不知道对方在做着什么事情。

……

……

西南雪山的冬季,好像并没有受到季节变换的影响。

住在这里的荒野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温,冬季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么难熬。

反倒是春夏季节,雪山上的冰雪融化会带来汛期,河流水位上涨,导致他们的生活居住面积减少。

此时,一队人正开着越野车,正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驶进雪山。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这里的天色依然没有完全黑暗下来,白皑皑的雪在夜里仿佛会发光。

车辆颠簸时,车里的那群荒野人脖颈上,用麻绳连成一串的指节骨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总共32辆皮卡车,前面二十九辆的车斗里都满载着猎物与皮毛,其中还有一头硕大的野牛尸体。

野牛的犄角上有着暗红色的纹路,眉心处还有一抹朱红色,仿佛一只闭合的天眼。

那是某位火塘神子完成成年礼时捕获的猎物,从某个禁忌之地中猎取到的。

在这二十九辆车后面,还有三辆车满载着柴油,以及零零碎碎的现代科技物品,那是他们去劫掠联邦生产基地后的战利品。

在那一堆杂物上,正坐着一位小麦肤色的少女,正裹着厚厚的皮袄子,怔怔的望着远方壮阔的雪山。

这时,月亮反射到地球天光被折射下来,照在那座孤零零的雪山上。

雪山上面像是被人点亮了一盏灯,久久不息。

车厢里,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回头喊道:“以以你看到了吗,那是我们的圣山,据说神明便是从那里降生的。那一天苍穹之上有一只巨大的、被光芒环绕着的手,将婴儿放在雪山之巅,然后神明便在群山之中长大。”

说话的这位就是刚刚完成成年礼的神子,某位长老的儿子。

而坐在车斗里的女孩并没有回应,她只觉得这种传说有些离谱,一个婴儿被放在雪山上那不就冻死了?

而且,那婴儿在雪山上面吃什么长大啊,吃雪吗。

小以以并没有回应神子的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她望着雪山出神,心说这雪跟那位少年的皮肤一样好看啊。

那雪山藏在云层里的尖尖,也跟那少年一样神秘。

车里的神子见以以不理自己,便挠挠头问道:“要不你来车里坐吧,车里还有空位置呢。”

小以以说道:“不用,谢谢。”

说着,她从皮袄子的兜里掏出最后一颗苹果来。

那苹果都有点风干了,小以以却始终舍不得吃,每当她想念家乡与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闻一闻上面的苹果味。

仿佛那味道就能带她回到某个夜晚的篝火旁,那个少年与中年人刚刚来到他们营地,问他们可不可以借宿在不远处。

车子慢慢行驶在路上,当他们驶过一条细细的山口后,雪山里的景象豁然一变,竟郁郁葱葱了起来。

这是一条深邃且开阔的山谷平原,庞大的地壳在这里撕裂开来,因为太过开阔,于是形成了平原一般的深谷。

在这深谷里,一条温吞吞的河流横穿而过,冒着热气。

那分明是从地底涌出的地泉,那蒸腾的水汽扶摇直上,在山谷上方形成一片终年不散的云雾。

小以以好奇的看着山谷,心说这也太辽阔了,不考虑气候的话,在这里种个几千亩的农田恐怕都不成问题。

山谷温润,比外面的温度高了十度不止。

令人惊奇的是,那温热的河水竟然还没有硫磺的气息,小以以看见有妇人从河边打水回去,看样子整个火塘的生活用水都来自这里。

山谷平原里建着一排一排的木屋子,看起来还挺精致,屋里有人透过窗户看见车队回来,便欢天喜地的往外跑,有年轻人,有小孩。

车队还没停,只是缓缓行驶着,他们围着车队又蹦又跳又笑,还好奇的打量着车斗里那个陌生的面孔,秦以以。

火塘部落的老人、妇人,就站在原地乐呵呵笑着。

那位曾带队去002号禁忌之地的长老,下车后便匆匆往山谷平原的深处走去,那是大长老的居所之处,他要把禁忌之地里,一些奇怪的事情告诉大长老才行。

“嘉措阿哥,后面那位姑娘是谁啊?”一个小孩看着神子问道。

神子嘉措一只胳膊靠在车窗上,笑道:“那是一位想来火塘的姑娘,只是在雪山里迷了路。”

问话的小孩子看了一眼神子嘉措,然后又看了一眼车斗后面,仿佛对一切都很好奇的秦以以:“阿哥,她好漂亮啊。”

嘉措将手伸出窗外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笑道:“你才是个小牛犊子,懂什么漂亮不漂亮。”

对于联邦人的审美来说,秦以以并不算特别漂亮,只因为她的肤色偏黑,鼻子两旁还有一点点细微的小雀斑。

联邦人以白为美,盛大的节日里甚至会将脸上涂上厚厚的妆,让肤色纯白一片。

但是,在火塘人眼里,秦以以漂亮极了,是少数的美人。

神子嘉措想到这里,想要偷偷回头去看秦以以,却忍住了。

小孩子看向秦以以,直白的问道:“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等我长大了娶你。”

秦以以看着车旁那个头顶玛瑙配饰的小屁孩,想了想说道:“……有了。”

“好吧,那我再问问隔壁阿珍去,”小屁孩有些失望。

秦以以哭笑不得,这个部落的感情都如此随便吗。

这时,坐在车斗里的秦以以,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她默默望向某处远方的房屋门前,那没有木柴却依旧摇曳着火焰的火塘。

火塘由黑色的石头堆砌,也不知道石头从哪里来的,竟能黑的如此纯净无暇。

不知为何,秦以以只看了火塘一眼,便确定那令她心悸的力量就来自那里。

随着车队继续往山谷平原深处行驶,那心悸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此时,带队长老已经掀开门帘进入大长老的屋中。

一位老人闭眼坐在地毯上打坐冥想,冥想着的时候,便开始有些犯瞌睡了。

“阿大,我回来了,”带队长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庆氏大房失信了,我带着那么多风隽花的花粉,都没能撑到他们要杀的人进入禁忌之地腹地。”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联系他们了吗?”

“联系了,”带队长老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们任务失败后又在联邦境内待了几天,结果看他们的新闻才发现,原来庆氏大房要我们杀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所有人都说是我们杀的……庆氏大房也如约的把这一批军械交到了荒野人手里。”

老人想了想:“这不挺好吗?”

“好是好,”带队长老疑惑道:“但问题是,这事并不是我们干的啊,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没什么好蹊跷的,央措啊,人生就是难得糊涂……你不经意间收获的,可能都是神明想要赐予你的,”老人和着稀泥说道。

“行吧,”带队长老央措牙疼道:“感谢神明。”

然而就在这说话间,门外一阵热浪掀了起来,硬生生将大长老的门帘都给掀飞了。

大长老眼中冒出精光,他透过敞开的门帘看向门外的火塘,却见一位陌生的女孩正慢慢走近。

随着那女孩越近,火塘里的火焰便越发旺盛。

带队长老央措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原本老态龙钟的大长老,已经如雷霆般闪身来到了火塘旁边。

大长老认真的观察着火焰,而里面则隐约间显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不是别人,赫然是秦以以。

只不过火焰里的秦以以不再穿着一身破皮袄子,而是如战神般威风凛凛的站着,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刀。

大长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屋中墙壁上悬挂那柄长刀,与火焰里展露出来的一般无二:“完了,神明让我送刀!我的刀!”

下一刻,火焰里的画面一变,女孩的身上开始有图腾纹路出现。

大长老愣了一下:“外来的神子!”

他愕然看向对面的秦以以,而女孩身上已经有黑色神秘的图腾,在不断的蔓延着。

先是手背,而后图腾在她衣服下的身体里不断蔓延,直至钻出领口,从修长的脖颈蔓延到脸上。

宛如生长的藤蔓。

这黑色的图腾,反而让秦以以又了一种神秘的美感,仿佛千百年被供奉在神龛上的古老神明。

她背后,骤然有法相张开,一头艳丽的朱雀拖着长长的尾翼朝天上飞去,一声清脆的鸣叫响彻山谷平原。

可是,那火焰里的光影还没结束,那火中少女身边,竟又出现了一个少年,静静的站在那里凝望着大长老。

火光摇曳,大长老愣了片刻:“这谁啊?以前火塘里也没出现过两个人啊,不会是神明本人吧?”

带队长老央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啊这!”

……

……

回归倒计时归零。

世界陷入黑暗,又重新亮起。

庆尘还在表世界渑城的酒店里,他身旁不远处,江雪也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臂落下。

“江雪阿姨,这七天还好吗?”庆尘笑着打招呼。

明明大家都还在这个屋子里待着,却已经七天没见过面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江雪笑道:“我这次穿越后,装载机械肢体的手艺又进步了,可以独立完成一些四肢的装载技术。”

庆尘好奇道:“里世界到底是用什么将机械肢体与肉体连接在一起的?”

江雪回答道:“仿生纳米机器人,这才是机械肢体最关键的部分,小家伙们依靠人体生物能存活,连接着机械肢体与人体。”

“原来如此,”庆尘点点头:“江雪阿姨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可能等天亮就回洛城。”

“好。”

庆尘转身来到隔壁,南庚辰也回归了,正盯着表世界的李东泽。

李东泽看着庆尘短时间内出去又回来,有些好奇道:“你们是不是刚刚回归,我在网上看到过,说你们时间行者有双倍的时间……有件事情我能不能跟你们商量一下。”

庆尘看了他一眼:“你说。”

“是这样的,”李东泽斟酌了一下语气说道:“里世界的李东泽,地位是不是很高?高到大家需要争夺我的地步。”

“你倒是还不傻,窝在酒店的四天里,终于想明白了?”庆尘问道:“所以,你之前几天一次次逃走,其实是想主动去洛城,穿越成为里世界的李东泽吧?”

表世界李东泽说道:“这样,咱们做一笔交易,你们把我送去洛城,到时候我穿越成为李东泽,可以给你们高额的报酬。如果我还是一个高手的话,还可以给予你们一些保护。”

庆尘叹息,这货在安全之后,果然还是躲不过成为时间行者大佬的诱惑。

庆尘对门外跟来的江雪说道:“给他转账10万,作为……以后延续后代的补偿费用。”

所谓延续后代,就是冻精的医疗费用。

然后庆尘对表世界李东泽说道:“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自己解决一下,算是给自己留点希望。”

然而就在此时,李东泽听了这话立马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户便要跳下去。

“算了,抱歉,”庆尘叹息着把对方给拎回来,他直接将李东泽按在了床上,然后一把将手里的FDE-005号基因药剂扎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表世界李东泽叫了一声。

然后便开始漫长的疼痛期。

庆尘将对方手脚捆缚住,又在表世界李东泽嘴里塞上了毛巾,任由对方度过这漫长的‘消化’基因的过程。

庆尘看了一眼南庚辰说道:“走吧,渑城距离洛城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连夜回家。”

“这个人怎么办?”南庚辰好奇问道。

“没事,我给昆仑发消息,让他们帮忙处理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庆尘说道。

南庚辰撇撇嘴:“干嘛对这种人这么好,纯粹是浪费一针基因药剂啊。”

庆尘看了南庚辰一眼:“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

就像他教李恪的道理一样,骑士所做之事从来都不需要向外人交代什么,给乞丐钱,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得到宁静。

不要总想着拯救世界这样的大事,遇到事情了就凭本心去做,不会有错。

床上的李东泽,绝望的看着庆尘与南庚辰开门离去。

高速公路上,坐在后排扣手机的南庚辰忽然说道:“尘哥,你看他们在何小小群里讨论李氏的事情呢。”

庆尘打开手机,却见闯王说道:“要发生大事情了!各位注意!李氏突然将联邦集团军中的嫡系子弟调离工作岗位,就我所知,起码有8位子弟请了探亲假,由集团军派浮空艇送回18号城市。”

“要发生什么了?”李四好奇道。

“这还猜不到吗?”闯王不耐烦的解释:“李氏那位老爷子日子不多了,这些做孙子的肯定要回去治丧啊,参加葬礼,争夺家族权力!而且,神代与鹿岛控制的集团军部队,已经向南方开拔,以演习为名做出挑衅试探,联邦内战资料片要开始了!”

群里所有人顿时一惊,他们等待已久的大事,终于要来了吗。

庆尘看着群里的消息一阵无语,包括李束在内的这些嫡系子弟,分明是回来拜师的,哪是什么治丧、夺权啊……

他没想到,自己收徒弟这件事情,竟然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影响。

要是以后历史资料里记载,本次内战起因是他收徒后触动了神代、鹿岛敏感的神经,然后导致大战迸发。

那就有点搞笑了……

=== 第307章 神代与鹿岛(修) ===

何小小群里。

闯王说道:“那个叫Zard的,这次我分享的情报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分享的准确,也比你分享的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卖关子的。”

Zard的回复言简意赅:“不跟你玩。”

闯王在另一边气得不行:“你也分享点情报啊?”

Zard:“鹿岛和神代这次反向穿越计划失败了,但他们依然不会死心。鹿岛与神代所控制的时间行者,这次在咸城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两个偌大的财团手里,就只找到一个可以反向穿越的顶替者吗?我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两个财团也太弱了,不要小瞧他们哟。”

群里其他人细细品着,难得Zard正经一下,大家还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Zard说的很对,里世界李氏、庆氏、陈氏控制了多少时间行者?上千个是绝对有了。

那么神代和鹿岛所在的国度人口密度也很大,他们控制的会少吗?要知道神代、鹿岛家族那边有着更高效的寻找方式。

闯王看着Zard发出来的两大段,疑惑道:“这都是你掌握的情报吗?”

Zard:“我猜的。”

闯王:“……”

李四:“……”

月儿:“……”

青宝:“Zard虽然是猜的,但非常接近事实了,起码神代家族所掌控的时间行者,就比大家想象的多。而且神代家族的根据地虽然在北方,但在各个城市都有情报系统,所以国内19个城市里,也都有他们控制的时间行者。据我所知,他们找到符合顶替资格的人,绝对有两位数,至于有没有送去指定地点,我不太清楚。”

“咦,你知道这么多信息,不会是神代家的人吧?这些信息只有嫡系才能知道呢,”Zard好奇道。

青宝:“不是。”

这时,庆尘看着这些人聊天忽然愣住了,他心说这青宝不会是神代空音吧?!

对方有可能是神代家族成员,还是海外华侨懂中文,对国内有认同感,庆尘觉得神代空音就很符合啊!

神代空音的父亲是中国人嘛,孩子的价值观、文化认同大概率是跟着父系走的。

庆尘忽然在想,自己的名字在群里已经被提到过了,那如果这青宝就是神代空音的话……

自己知道对方是时间行者的同时,对方也猜到自己是时间行者了?

这时,青宝突然在群里问道:“对了,国内的……大家学习日语的人多吗?”

李四:“国内日语是小语种,学的不多,问这个干嘛?”

青宝解释道:“奥,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要与神代开战,懂点日语总归是好事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压:“有道理。”

Zard:“这就去学!我有很多个T的教材!”

闯王:“能分享一下吗,我也想学外语。”

青宝:“……”

庆尘忽然在想,如果青宝真是神代空音的话,对方这么问,怕不是想推测一下自己会不会日语?

对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就在这个群里吧……

当然,就青宝现在表现出来的信息而言,庆尘还无法确定对方的现实身份。

这时,一直沉默的幻羽说道:“据我掌握的情报,已经有神代、鹿岛的时间行者动身了,看样子目标还是将人送去洛城,替换里世界的李氏大人物。”

闯王:“哟,你小子也会好心给这种情报吗?别是在帮神代、鹿岛打掩护吧?”

幻羽:“覆巢之下无完卵,闯王,如果我分析的没错,你在里世界的靠山是庆氏吧。如果庆氏成为战败方,你还能如此轻松吗?”

庆尘看到这里心想,之前他判断这位幻羽有六成可能是陈氏的人,现在这个概率增加到了七成。

不过,这个幻羽的说话方式,时而神经质,时而正常,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禁忌物ACE-999突然说道:“还是要再提醒一下各位注意安全,并提高对神代、鹿岛的警惕性,九州在境外已经跟他们爆发过小规模冲突,境内,近期也有几名成员被人暗杀。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我们认为在里世界战争爆发之际,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群里原本欢乐的气氛忽然滞碍起来。

白昼群里也响起消息通知。

张天真:“老板,共济会已经行动了,他们截走了张承泽的那位富豪朋友,对方在18号城市里也有一张关系网,好像很厉害。”

庆尘愣了一下,18号城市作为联邦的经济中心,当然是各方势力都有,但最主要的明面势力就是李氏,地下王国则在恒社手中。

如今,对方竟然绕开了李氏和恒社,从白昼手里抢走了生意?

这倒是有点挑战了。

胡小牛:“我听说,10号、18号城市人口最多,好多富豪和顶级富二代都秘密来到这里了。老板,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了,而是我们在表世界编织自己势力的机会。”

老板:“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情况。”

……

……

第二天上午。

胡小牛那边已经找到了新的基地,新买的别墅装修还很新,位于洛城最出名的富人区‘国宝花园’里。

别墅有720平,总共8间卧室。

胡小牛、刘德柱、南庚辰、庆尘、江雪、李彤雲、张天真,足够目前的白昼成员居住了,到时候,三楼住女性,一二楼住男性,这样也能保证江雪与李彤雲的隐私。

庆尘他们这两天就要搬去新的住址,所有白昼成员都要拧在一起。

而行署路,将成为所有人的过去式。

这时,白昼群里再次传来消息。

张天真:“老板,已经按您吩咐,将基因药剂出售给张承泽了,所得收入为1200万,依旧是转账给秋雪。”

老板:“知道了,辛苦。”

胡小牛:“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许多富豪都处在里世界的某种困境,要么是被人非法囚禁,要么就是处在最底层翻身无望。共济会给他们开了一个较低的价格,准备与他们合作。”

共济会收费一星期一百万,而白昼收费一星期五百万,这种价格差别太大了。

现在,如果庆尘不想和其他人打价格战,就得想办法把生意抢回来。

老板:“有没有共济会也无力帮助的富豪?”

不怕困难:“其中有一个叔叔,他之前开车走遍了全国十九个公测城市,结果终于在郑城出现了倒计时。他很早之前便穿越了,但刚穿越过去便被他在里世界的妻子发现。那位女性发现丈夫被顶替后,并没有选择寻找治安委员会,也没有杀死这位叔叔,她选择先假装不知情,然后在这位叔叔睡着后给他注射镇定剂,将他囚禁在一个铁笼里,已经囚禁快一个月了。”

庆尘愣了一下。

老板:“为什么要囚禁他。”

不怕困难:“因为那位女性认为,虽然自己丈夫被顶替了,但说不定哪天还会回来。就算回不来,她能看着丈夫的躯壳还活着也好,舍不得杀。她每天给这位叔叔送饭,找他聊天,却不许他开口说话回应。”

庆尘能想到这位女人有多么绝望,好好的生活,坚定的爱情,说不见就不见了。

对方在煎熬中选择将时间行者囚禁,只为了能每天看到活着的‘丈夫’。

所以,这就是庆尘不愿意利用壹,帮表世界人主动寻找顶替目标的原因。

每一个顶替事件发生,就意味着一场悲剧。

老板:“这单生意,共济会为什么没接?”

张天真:“他们觉得这人也是自食其果,不想帮,还把他骂了一顿。”

庆尘轻咦了一声。

张天真:“老板,我们帮他吗?”

老板:“你想帮吗?”

张天真:“我觉得可以假意帮助。我们先把他控制在手上,等把他表世界的资产套出来后,再把他还给那个女人。”

庆尘倒吸一口冷气,这特么是跨世界绑架犯啊。

张天真这货,果然是要比胡小牛狠辣得多!

庆尘哭笑不得的发消息:“这种主动穿越酿成惨祸的,我们不帮,但也不至于做的那么绝,让他自己享受后果就行了。还有没有共济会没接的?”

胡小牛:“还有一个比较可疑,对方说自己穿越后成为一个神秘组织成员,似乎是哪个势力的情报组织。他刚刚穿越过去,就被人发现后软禁起来,每天都在对他进行洗脑。据说与他关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人,那个神秘组织一开始每天只让他们睡一个小时,然后用强光照射着,一直到摧毁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洗脑的过程也很讲究,话术都是总结好的。”

老板:“那个组织的身份特征有吗?”

胡小牛:“那些人非常谨慎,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征。”

老板:“那个组织有没有告诉他,打算让他在表世界做什么?”

胡小牛:“至今还没有,什么任务都没透露给他,只是最近加剧了洗脑过程,像是在赶时间似的。”

老板:“他到现在还没有被洗脑成功吗?”

胡小牛:“这位叔叔最早的时候,是九十年代做传销起家的。他说,对方那些洗脑技巧,都是他玩过的,所以他不吃这一套。”

刘德柱:“……”

南庚辰:“……”

老板:“共济会为什么没接这单生意?”

张天真:“也不是没接,而是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个人的位置,所以没法接。那个洗脑组织藏的太隐蔽了。”

老板:“这单生意我们接了,让他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全都发过来。”

胡小牛:“好的收到。”

庆尘这时候怀疑,控制这位中年人的,很可能就是神代或者鹿岛中的某一家!

如果是李氏、庆氏、陈氏在南方控制时间行者,根本不会隐藏财团身份,他们甚至还会主动透露财团身份,然后让那些时间行者产生无法抗衡的心理、主动投靠的心理。

只有神代和鹿岛才有理由如此谨慎。

顺着这个时间行者,庆尘甚至有可能在里世界拔掉一个神代、鹿岛的情报机构。

这时,南庚辰猜到了一些什么,便好奇问道:“尘哥,你打算跟神代、鹿岛死磕吗?”

“死磕谈不上,”庆尘说道:“但你要明白,咱们与李氏之间的关系太深了,他们想要送来洛城完成顶替计划的人选,很可能就是我们认识的,有可能是李依诺、李修睿、李长青这样的人物。”

南庚辰一听李依诺的名字,当即同仇敌忾起来:“干特么的!”

白昼群里,老板:“胡小牛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基地,大家收拾一下准备搬家吧,各位聚在一起也方便彼此照应。”

刘德柱突然激动起来:“老板,你也搬过去吗?”

他心想,终于要见到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了?

老板:“我不搬。”

刘德柱:“奥……”

秋雪突然问道:“小富婆也搬过去吗?”

小富婆:“我也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