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 第32章 鬼与虎! ===
“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
茱蒂穿着高领的紫色睡袍,唇边带着酒迹,高脚杯子里空空如也。
丽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像那个男人这种三更富贵五更死的家伙,见到茱蒂哪有不死死缠上来的道理。
不过,这对于茱蒂绝不是一件坏事就对了。
”夫人,您的电话。“扎着辫子的女佣走了过来。
茱蒂拿起电话筒,嗓音低沉而具有磁性。
“喂?查理斯先生,咁晚了,有乜事么?案子?案子唔是结了么?”
茱蒂静静听着那边律师的话。
“好的,查理斯,我会考虑。我有点累,改天联络。”
茱蒂挂断电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点回事,茱蒂?”丽看到茱蒂神色不对,张嘴问道。
“古董被劫的拍卖会想私下见见那个冚家铲。说清点追回来的古董,少了几张民国大师珍藏的孤本页。如果是他拿的,愿意出高价买回来。”
丽知道,她说的是李阎。
“那种人哪里会有这种雅好,偷古董?”
丽哑然失笑。
“不对……”茱蒂摇了摇头,似乎回忆着什么:“有一次换衣服,我见到他放在身上。”
“你看着他换衣服?还是你在换衣服?”丽睁大眼睛。
茱蒂瞪了她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
“丽,待会联系一下拍卖会的人,搞清楚这东西的来历,还有,你帮我找渠道查一查,最近哪里出手过这种东西,要快。”
……
寅虎年六月三十日,宜安葬,合寿木……
天色朦胧。
男人手里拿着长条状的物件,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埋着头,避过脚下的污水,推开了苏庙街22号公寓的大门。胸口处的残篇越发滚烫,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公寓的墙上充斥着粉笔的涂鸦,还有大片的龟裂的墙皮,一个个号码牌子越过李阎的眼帘,有些房间还亮着灯,有些则没有人迹。
直到面对门上411的号牌,李阎握紧了拳头,用手轻轻去推,门竟然开了。
恶臭也掩盖不住的浓郁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李阎瞳孔一缩,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清冷微熹的光洒下来,让屋子不至于一片漆黑。
妇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正对着李阎,面容看不真切。
“呵,伯母,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李阎的眼神锐利如同鹰隼,大步往里面走。
一直走到妇人面前,毫不客气地抽了一张椅子坐下。
“……”
“伯母?”
李阎歪了歪头,对面椅子上妇人依旧一动不动,李阎一咬牙强忍着恶臭走了过去,借着微熹的天色终于看清了妇人的脸。
大块大块的黑色尸斑触目惊心,几只绿头苍蝇落在她已经开始腐烂的脸上,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出尸水。
“丝~”李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蓦然,妇人紧闭的眼皮猛地睁开,枯槁恶臭的手爪袭向李阎的脖子!
匹炼一般的剑光划过,一截枯槁漆黑的手臂高高飞扬在空中,发黑的腐臭鲜血洒落一地。
李阎双目圆睁,潋滟的剑刃在空中旋舞出一个迅猛的弧度,斩向对面这狰狞恐怖的尸鬼头颅。
那矮小干瘦的尸体毫无征兆地向后缩去,剑刃最终只堪堪抹过它的脖颈,一缕发黑粘稠的血迹粘在剑尖。
“死!”
李阎毫无退缩之意,一个猛虎跳涧贴近尸鬼。剑刃如同离弦之箭凶狠刺进它的心口,将之捅了一个对穿!手腕用力一搅。腐臭的黑血喷涌出来,溅满了李阎的胸口。
李阎意图抽回汉剑,却发现手上的劲道如泥牛入海。
眼前是他前所未见的诡异凶险之局,其果断凶狠也尽露无遗,竟然毫不犹豫地松开剑柄,左小腿向后蹬地,右脚狠狠踹在剑柄上面,让整把汉剑刺穿尸鬼的身体,只剩下一个剑柄露在外面。之后毫无凝涩,抄起一边的折凳,猛地轰在尸鬼的头上!
折凳一下子断裂开来,木屑纷飞地到处都是,只剩下李阎手上的半截木板露出新鲜的茬儿来。
也许李阎太过用力,也许是折凳的质量太差,总之,一个让李阎心里一沉的意外发生了,一颗尖锐的木屑好死不死地冲着李阎的眼睛飞射过来,以李阎的反应速度,在木屑飞进眼睛之前就合上了眼皮,可他也因此失去了那只尸鬼的视野。
木屑划破了李阎的眼皮,当李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右眼帘已经被血色染红,而原本在李阎眼前的那头尸鬼,竟然消失不见了!
李阎想也不想拧腰转身,背脊蛟龙一般扭动,拳背如同钢鞭,锤向了自己身后!
身后什么都没有……
“哈哈”
李阎大口喘息着,四顾之下,没有看到房间里任何能动的事物。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开口大喊:
“阿秀!你在么?阿……”
李阎忽然感觉腰间一阵剧痛,一柄剔骨尖刀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腰眼!
男人之迅捷堪称可怕,在刀尖接触到他衣服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反手去扣对方的肩膀,却再次摸了一个空,惊寒之余,只得捏紧刀柄,却发现这把刀居然是活的一般,狠毒地往自己的腰眼里钻去!
李阎只得拔出尖刀,左手捂住不断淌血的腰间,身子贴紧墙壁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眼前的一切。
这几个回合下来,不像是猛鬼对凡人的悬殊碾压,倒像是一只敏锐凶狠的野兽和恐怖诡异幽灵之间旗鼓相当的交锋。
“嘿嘿,伯母,你火气比我还大嘛。”
李阎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眼神中的冰冷气焰却几乎喷薄而出。
“我要就这么死了,怎么想也比你凶,怎么着,下了地府咱俩再碰碰?”
“叮当叮当叮当……”
屋子里的锅碗瓢盆一阵晃荡,李阎右手握尖刀,眼睛眨也不眨,任由眼皮的鲜血把眼前的一切染成血红色。
屋子里一片静寂,似乎那只尸鬼已经离开。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李阎的眼睛酸涩无比,却丝毫不敢眨动,汗水从额头流到鼻尖,再滴落到唇边,浸透进嘴里,味道咸腥无比。
终于,李阎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皮,眼前黑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一张腐烂滴淌黑血的狰狞面孔猛地贴紧了他的鼻尖!
“噗!”
李阎竟然一口鲜红色的舌尖血喷了出去,正喷了尸鬼一头一脸!
请示一下各位读者大人,关于和联胜火拼,主角打酱油那三章,是不是特别不好,如果是,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多元叙事
=== 第33章 跟我走 ===
很多人都说,舌尖血驱鬼有奇效,只是这种事向来真假难辨,可今天李阎可以负责任地说,用舌尖血驱鬼是真的很疼……
穿心不死,隔空御物,瞬移。如果这是李阎和张明远两个人就可以对付的,李阎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凄厉的尖啸刺得李阎耳朵发疼。鬼尸痛嘶着后退,周身蒸腾出阵阵白烟。男人毫不迟疑,蹬地进步,手中尖刀猛劈向它的头颅。
这时候传来一阵惊呼。
“妈!”
李阎心尖一颤,一脚踢在尸鬼胸口,将之踹飞出去,有些纠结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赤着脚的阿秀脸色苍白,裙摆和双手沾满血污,更让李阎惊讶地是,女孩手里颤巍巍地举着一把手枪,正红着眼眶指着自己。
阿秀的声音沙哑:“别打我妈。”
“惊鸿一瞥,发动!”
姓名:张昌秀
状态:阴蚀(长时间接触阴物所导致的精气寿命流失。)
威胁程度:白色
“你哪来的枪?”
李阎面无表情,往阿秀的方向走过去。
“别过来,我会开枪的。”
李阎似乎听不到女孩的话,脚下不停,眼看就走到了女孩身边。
忽然,李阎感到左耳有一阵风声袭来,想也不想下腰抬腿,高鞭腿抽过尸鬼的脸颊,将之踢到了一旁。
这一脚,李阎明显感觉对方虚弱了很多。
阿秀凄凉地闭上双眼,发白的手指按向扳机,却发现扳机像是焊死了一样,她怎么用力也扣不动。
“你的保险没拉。”
李阎捏着女孩的手腕夺过手枪,拉动保险,朝空处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吓得阿秀一个激灵。
“放开我阿女!”
那狰狞的尸鬼干哑的嘶吼着,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阎的脸色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松开女孩的手腕,开口说道:“阿秀,你先进里屋待一会儿,我想跟伯母聊一聊。”
女孩咬着下唇,没有丝毫动作。
“乖阿女,进去吧。”
那女人狰狞丑恶,语气却格外的温柔。
女孩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喉咙使劲往下咽了一口带着哭腔哀求道:“阎哥,我求求你别杀我妈。”
“阿秀,进去!”
妇人语气严厉了一些。
李阎拉起女孩的胳膊把她扯回屋子里面,他面对着妇人,背靠着里屋的门板摸索着拉上门栓。阿秀哭闹着拍打门板的声音震得灰尘簌簌而落。
“为乜你们都要来打扰我?我只是不想我阿女可怜冇人照顾。”
李阎对妇人的质问报以沉默。但神色却坚定无比。
“伯母,我今天一定送你上路,阿秀我会托人照顾,信唔信由你。”
“你点照顾?把我阿女送进保良局咩?”
妇人厉声喝问。
“这个唔用你操心,阿秀就是进保良局也比跟着你等死强!”
李阎冷冷地回答。
“不过……”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也只是为了活命才来淌这趟浑水,没资格对你说教……”
他从胸口掏出那张炙热的姑获鸟残篇,轻轻吐出一口气:“说到底,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妇人的浮肿可怖的眼睛注视着那张勾画着九头十八翼姑获鸟的烫金宣纸上,眼神里开始还带着几分惶惑,过了一会儿,就转化为释然。
“你想要我的魂魄?”
“不是我,是它。”
妇人桀桀怪笑着。
“都一样……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呵,再斗下去,似乎我的赢面比较大。”
李阎皮笑肉不笑。
“的确。”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帮我照顾阿秀。我要你发誓。”
“我唔会发誓,再讲最后一遍,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照顾阿秀,信唔信由你。”
男人依然拒绝。与其答应一些自己可能做不到的事,李阎情愿拿命拼出一条路来走。
人的选择与际遇和性格相关,李阎明知道可能会见鬼,却选择去拿一把自己如臂指挥的汉剑而不是去求黄大仙,就是这个道理。
妇人冷冷注视着李阎,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过了好久,李阎腰间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他往前踏出一步,刀尖直指妇人。
“记住你的话!”
妇人深沉地看了李阎一眼,竟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下,姑获鸟残篇骤然间散发出金红色的炽烈光芒。
随着一只似泣似鸣的尖唳,一点淡红色的血点从妇人的额头渗出,旋舞着飞到残篇当中,接着一团血红色的火焰将残篇连同李阎的右手臂都包裹了进去!
李阎神色镇静,那血色火焰燃烧了大概七八秒的时间,就自然熄灭了,李阎毫发无伤,他摊开手心,残篇静静地躺着,原本淡金色的纹路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尤其是八双眼睛,竟像是活的一样,缓缓流动着光芒。
“你唤醒了姑获鸟的残魂!”
“你已经完成本次阎浮事件的最关键部分。”
“你获得了结束本次阎浮事件的权利!请在十分钟内决定是否结束。一旦拒绝结束,则只有在完成所有阎浮事件要求之后才能能回归现实世界。”
“你当前未完成要求为:在九龙拳台打至第七擂。未完成此项会影响你的结算奖励。”
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李阎心中默念。
“拒绝结束!”
“祝你好运,行走大人。”
与此同时,庙街某家KTV中。
“对方目标已经完成阎浮事件最关键部分,获得了结束本次阎浮事件的权利,一旦对方选择结束,则判定你事件失败,即刻回归!”
“对方拒绝结束本次阎浮事件。”
“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是最愚蠢的,行走大人。”
粉红色的灯光当中,那人的脸色难看,猛地把手里的玻璃杯子甩了出去。
李阎一点点走近倒下的妇人,失去某种执念的尸体此刻已经腐烂发臭,气味让人作呕。
李阎解下衣服,盖住了尸体的上半身。转身打开里屋的门,阿秀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双眼空洞。
让李阎大吃一惊的是,屋子里横七竖八,躺倒五六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血还没干,有冲洗的痕迹。
李阎低头端详了一下地上的拖动痕迹。这些人应该是在半夜闯了进来,然后被阿秀的母亲杀死,而拖动这些尸体进里屋的,毫无疑问,是衣服和手上都沾着血的阿秀。
潮湿恶臭的公寓,化身厉鬼的母亲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女孩费力拖动着尸体,并一点点清洗着血迹……
朝夕相处的母亲有异样,她又怎么会毫无知觉呢?
“枪是他们身上的?”李阎走到女孩身边。
阿秀眼神木讷,似乎完全听不到李阎的话。
李阎伸出手想把女孩拉起来,却被她粗暴地推开。
阿秀像一只愤怒的幼兽,红肿的眼睛怒视着李阎。
李阎丝毫不气馁地又一次伸出手,阿秀猛地扑了上去,牙齿凶狠地撕咬着李阎的手背。
李阎半跪着,手被阿秀咬得鲜血直流。脸上却毫无表情,他的右手放在了女孩冰凉的后背上。
“跟我走……”
=== 第34章 破绽! ===
福义大厦
李阎倚在门口嘬着烟蒂,房间里阿秀的头发湿漉漉的,换了件宽大的衣服,是李阎找大厦里的黑燕尾借的。
“这几天,你先待在这儿。过段时间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城寨。”
“不用你管,我不想再看见你。”
女孩的嗓子哭得嘶哑。
李阎一听倒乐了。
“行,你保持住。”
他心里暗道,“我也待不了几天了。”
李阎腰间裹着绷带,翻弄着手机里的电话簿,目光在黎耀光和茱蒂两个号码之间来回扫视着。
他对那个那个头发半白的警司印象不错,但也仅限于此。
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茱蒂的号码上面。手里这个时候忽然震动起来,看号码,正是茱蒂。
李阎脸色复杂地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息。
“咳咳,这几天过得点样,我的方子……”
“我冲进马桶了。”电话那头语气冷淡。
“哦~你出气就好。”李阎挠了挠眉毛。
“是吗?”茱蒂语带揶揄,“我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废纸冲掉也无所谓喽?”
李阎一愣:”你乜意思?”
“我乜意思你心里清楚。”
“你从哪听来的?”李阎心中涌现出一股阴霾,五张残篇其中四张都在自己手里,而剩下的一张应该……
“哼哼。”
茱蒂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李阎皱着眉头打了过去,无人接听。
他冲下楼梯,让福义大厦的人帮忙照看阿秀,自己则离开城寨奔着茱蒂平常居住的小别墅去了。
挂断手机的茱蒂把盖子一合,一双丹凤眼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深色的直纹西装,金丝眼镜,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的蛋糕。
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人是和联胜最近炙手可热的红人,道上的人叫他阿宇。
“钱,随时可以给你,我要的东西呢。”
大宇左右看了看,以丽为首的几名女性保镖正淡漠地盯着自己。
惊鸿一瞥中深红色的光芒提醒着阿宇,这些女人不但危险,而且对自己抱有敌意。
阿宇舔了舔嘴唇:“不如先谈谈价?”
“十万,一张。”
阿宇没说话,似乎对这个价码并不满意。
“二十万。”茱蒂眼睛也没眨。
“这个……”男人迟疑着。
茱蒂冷笑了一声:“丽,我们走。”
她站了起来,看了男人一眼:“和联胜的阿宇是吧,咁贪心,混字头一定有前途,我看好你啊。”
“等等,等等。”男人慌忙地站起身来,仿佛被蛋糕噎到了。狼狈地咳嗽了半天。
丽看着眼前拼命往嗓子里灌白开水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二十万,就二十万。”
“东西给我,拿钱走人。”
茱蒂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可不会把价值二十万的东西放在身上。”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你的意思是?”
茱蒂似笑非笑。
“到我家去拿。”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茱蒂上下打量了阿宇一样,忽然噗嗤一笑。
“好啊,冇问题。”
自己出事,整个和联胜都要陪葬。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暴死街头的字头,茱蒂还真不放在眼里。
“带路。”
阿宇答应了一声,转身却被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哇,美女,我差点撞球啊。”
阿宇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足足有一米七八的丽笑着帮他嘴角的奶油擦干净,凑到阿宇的耳边。
“我只是想提醒你,少动歪脑筋。”
阿宇瞥了一眼丽腰里故意露出来的半截枪身。
比利时M1923勃朗宁,真正的爷们枪。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
“了解,了解。”
……
在李阎从张明远那里拿到第三张残篇之前,他曾经遭遇过一个同样掌握着残篇的行走,
那人之前和自己周旋了好几天,又总是在城寨里社团林立的冷街活动,李阎猜测他的伪装身份应该是字头中人,而在自己和张明远遭遇那次,两张残篇同时出现在福义大厦,随即残篇易手,他能猜出自己身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和联胜入城事件以后,这个人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九龙城寨,超过了五公里的探测范围,再没有出现过。
李阎本来自信他自己早晚会送上门来,可眼下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濒临尾声,这个人却像是泥牛入海,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是在茱蒂的电话里。
李阎从不小看自己的对手,尤其是一个如此具有耐性的对手。
而眼下这个对手所选择的切入点,的确让李阎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茱蒂日常的安保工作一直是由一家在新加坡注册的保安公司负责,身边几个女人身手不凡,带上手枪就是自己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但是如果有心算无心,就不大好说。
为今之计,只希望那个平常自己和茱蒂拉拉手,都冷着脸恨不得一枪崩了自己的女人素质过硬了。
“先生,前面是私人领地,计程车不能过去的。”
司机转过头对李阎说。
“摆这种架子有鬼用?”
李阎扔下一张钞票,骂骂咧咧地朝别墅区小跑着。
过了五分钟,等李阎跑到栅栏铁门前面,按动着电铃。
“你好,先生,请问你找谁。”
喇叭里的声音礼貌而带有距离。
“茱蒂小姐在咩?”
“唔好意思,我们唔能透露老板的行踪。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李阎顺了顺气:“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声音,你是叫……banana?”
面对着监控录像的女人抱着肩膀不住冷笑。
她当然认识李阎,这几天茱蒂就快把这个男人的相片当成练枪的靶子。
“她到底在哪,我有很要紧的事跟她讲。”
“对唔起,冇老板的吩咐,我们乜都唔能讲。”
“我冇开玩笑,你家老板可能有生命危险。”
出于职业素养,女人没有笑出声。
男人吶,呵呵。
“先生,如果你有乜话,不如现在讲,我会替你转达。”
李阎抿着嘴唇,左右环顾,抓起一块砖头冲着铁栏杆狠狠砸了下去!
“警卫,警卫。”
banana惊声尖叫着。
没一会,几名体型彪悍的门卫就虎着脸走了过来,手上的电棍火花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李阎轻啐了一口,眉毛逐渐立了起来。
=== 第35章 巴蛇 ===
……
手机嗡嗡作响,李阎心中一动,把手里的电棍扔到一旁,按下接听。
“喂?”
“……喂。”
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让李阎颇有些郁闷的嘬了嘬牙花子。
“你想怎么样?”
“二十分钟,钵兰街伍盛日租公寓,我今天清场等你。”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挂断了手机。
李阎把电话收回口袋,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喇叭,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地呻吟的安保。
“砰!”
牌子花花绿绿的夏日荷花浴场被男人一脚砸开。
这时候是白天,浴场人不多,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腰里鼓鼓的。
李阎环顾一周。
“唔好意思,哪个兄弟肯借辆摩托车给我?”
”我借你个芭乐!”
一群人呼啸而上。
……
钵兰街,香港有名的红灯区。交通便利,人口稠密,时钟酒店,中西食肆,麻将馆,夜总会,有说不完的夜生活。
所谓日租公寓。嗯,大概就是你想的那种东西,日租嘛。
刺耳的摩托涡轮声音带着长长的尾气。李阎下了摩托。
“茱蒂怎么可能在这里出事?”
人群摩肩接踵,街面上非常热闹。即使再迟钝的人,也会能感觉到对方选择的这个地方是多么的诡异。
李阎腰间别着被废报纸包起来的的狗腿砍刀,还有一把从阿秀房里找到的手枪,没道理把这种东西丢在那里不用。
他抬头看了一眼伍盛的牌子,说起来也巧,正在这时,李阎的胸口一阵发烫。
“古小说钩沉残篇位置已经报告,请注意接收。”
“呵呵。”
李阎抬脚走进了伍盛当中。
……
阿宇一根根地抽着香烟。神色并不急躁。
为了今天,他布置了太久,不差这一会儿。
你的阎浮事件要求如下
1,在任一洪门社团扎职“红棍”及以上职务。
2,使此次阎浮事件当中所有行走退场!目前剩余目标:1
3,巴蛇吞噬至少三篇古小说钩沉残篇。(必须包括且优先吞噬姑获鸟)
你当前2,3项目标未完成,其中2项为最关键部分,完成之后可获得回归资格。
请注意!你距离回归的最后时限只有十个小时!
一眼望去,不过三四平米的逼仄房间里,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斜歪在地上,一个躯干上缺了三四块海碗大小的肉块,露出平整的骨头茬子,像是被橡皮擦去一样诡异。另一具头颅不翼而飞,颈骨被硬生生咬断!
“如果你是要钱,好商量。”
双手被绳子绑住的茱蒂脸色苍白,身体不争气地颤抖着,却还是勉强说道。
她脸颊上沾着血迹,看阿宇完好无损的样子,显然不是他的。
“发生在像80年代香港这样繁荣时代的阎浮事件,就算有上限制约,也的确是个刷点数的好地方。”
男人若有所思,喃喃着茱蒂听不懂的话。
“这地方人多眼杂,你绑了我也很难拿到好处,我可以配合你离开这里,但是你要打电话送我的人去医院。”
茱蒂说得是丽,她肺叶被子弹射穿,现在还不时咳着血沫,脸色惨白。
阿宇把空掉的烟盒扔掉,
“别担心,这妞这么辣,合我口味,我没玩过怎么会轻易让她死。至于离开这里,开什么玩笑。”
阿宇大拇指朝下杵了杵。
“这可是我的主场。”
这已经是阿宇所经历的第四次阎浮事件了,虽然几次结果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但是经过三次结算,在达成某些条件以后,自己依然可以获得蔑视世俗的力量。
就像现在……
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在一些新人面前自称,嗯……巴蛇,听上去蛮不错。
茱蒂咬着牙齿看了阿宇好一会儿。
“你不是孤儿么?国语说得这么好?你根本没出过海。点会认识在大陆长大的李阎?”
阿宇笑了笑,吐出一口烟圈:“你懂得提前调查我,怎么不查查你的姘头?”
正说着,他眼神一凝,阴沉着脸走到窗口,正看见李阎走进公寓时的衣角。
“真就这么来了?”
阿宇的脸色有些错愕,他转身端详了茱蒂两眼,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比李阎先察觉了对方的身份不假,但是这并不能弥补二人之间的硬差距,是的,他跟李阎之间的硬差距。
阎浮行走在进入阎浮世界之前,往往会掌握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专精。这份专精,在至少两三次事件之内,是阎浮行走安身立命的根本,更关系到未来的发展方向。
而他的专精,在侦查上占有优势,可直接作战能力接近于零。
“生物亲和:63%”
这是一个比古武术要稀有得多的专精,可惜的是,这也让他的几次阎浮事件苦不堪言。
但是现在配合自己已经初具规模的传承能力,形势立刻大不相同。
巴蛇之牙·暴食
类别:传承(仅可以通过完成阎浮事件之后的特殊奖励获得)
品质:稀有
巴蛇在阎浮事件开始之初处于饥饿状态,放出之后通过喂食和花费阎浮点数使其饱食,饱食度越高,威力越大。
请注意!巴蛇一旦放出,只能在方圆两百米内活动,一旦超出此范围,则会受到严重反噬。
限制很多,但是……
一旦成型,阿宇可以硬撼一只小型特种部队!
……
李阎走进日租公寓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头。
空气刺鼻,甬道连同每一个房间都非常逼仄,甬道只有两三米,屋子里也不过三米多。
“处心积虑啊。”
李阎心里暗叹了一声。
如果自己拿着汉剑过来,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下很难施展开。
这样看,李阎借来的摩托和狗腿刀倒是歪打正着。
更有意思的是,茱蒂身边至少随身带着三个保镖,个个带枪,如果他有硬撼热武器的实力,根本没必要玩这些小把戏,更没必要拿茱蒂威胁自己。
这其中的缘由值得玩味……
李阎并不觉得对方很高明,如果对手真的算无遗漏。或者能力突出,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发难,如果不是李阎还有些事情要做,他现在已经结束这次阎浮事件了。
何况,将布置和算计完全寄托在自己听到茱蒂的消息后会赶来这种消极的做法,也是李阎所不屑的。
如果对手无动于衷,你的心机岂不是白费?
他的脑海里一个阴冷的想法一闪而逝。
放火把这里烧掉,逼他出来!
就算伤及无辜,也只是这个世界素味平生的人而已。
茱蒂归根结底也才认识了二十来天,无毒不丈夫,何况她也不一定会出事……
退一步讲,这个世界的真与假也难定论,这里的人可能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杀了也就杀了。
很诱人,但一闪,也就过去了。
雷洪生赞誉他有三分恶气。
这三分恶气,说得不仅仅是动手时的狠辣,更多的,指的是一份无论处于何地,也不会被境遇,被所谓利益和立场动摇心志的硬气。
恶气重要,三分更重要。
“猛虎眼前无沟壑……”
李阎轻轻念着当初他杀死城户南时所念的话,步入公寓之内,眼神越发锐利。
“怂逼面前全是坎儿。”
=== 第36章 蛇猛? ===
李阎在公寓里看不见一个人,他左手反握刀柄,右手拿着枪,鞋子踩在寂静的甬道上。
破旧的沙发上平常翘着二郎腿等客人的女人们不翼而飞。
满地用过的塑料套子,往常屋子里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蓦地,李阎一个矮身滚地,耳边听到砰地一声。浅红色的沙发猛地爆裂开来,弹簧和棉花溅得到处都是。
墙后面的阿宇咬了咬牙,李阎野兽一样敏锐的五感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他呼出一口气,又探出头,忽然火光轰鸣,男人眼前一黑!
李阎皱紧眉毛,空气中是一阵令人齿酸的金属破碎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他对自己的枪法远不如剑术自信,单单看他连热武器专精都没有解锁,就能看得出,李阎只是比那些没摸过枪的人强上一点而已。
“没打中么?”
墙后面,阿宇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李阎想也不想,抬手扣动扳机,火舌喷吐之中,一颗颗子弹带着剧烈的动能射进阿宇的身体。
“咔吱咔吱……”
一条若隐若现,周身黑气缭绕,三米左右,手臂粗细的青首黑蛇盘舞在男人的身上,子弹有的打在它光滑的鳞片上,火花四溅,有的在快要射中男子的时候,被巴蛇张嘴咬中,像吃花生米一样吞进肚子。
“你直面了巴蛇之力!”
“惊鸿一瞥,发动!”
“你发现了猎食者!”
姓名:厉江宇
状态:暴食!
专精:生物亲和63%
技能:1,惊鸿一瞥
2,黄巾符咒(1/3)
3,???
传承:巴蛇之牙·暴食
猎食者:与发动惊鸿一瞥的行走具有不可调和的事件矛盾,只能通过一方退场甚至死亡才能解决,被猎食者杀死猎食者将获取对方在本次阎浮事件中获得的全部购买权限和30%结算奖励。
并有一定几率吞噬其传承。
猎食者杀死被猎食者不会获得奖励,但是百分之百可以吞噬对方已经拥有的传承。
猎食者身份可以通过某些特殊道具获得。
“原来是这样。”
李阎在看到巴蛇传承的介绍,心中已经了然。
他把枪收起来,脚下走了两步,加快速度,两三个箭步之间恍如鬼魅,竟然径直冲向了巴蛇!
“找死!”
阿宇对自己饱食度已经达到上限的巴蛇非常自信,看李阎冲了过来,心念一转,巴蛇蛇头迅猛如同闪电,朝着李阎的脖子咬去。
蛇牙就要接触到奔跑中的李阎的时候,李阎膝盖放松,腰间发力一挺,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跪姿往前滑去!堪堪躲过了巴蛇的撕咬。
如果他拥有何安东那样的拔枪速度,这个时候拔枪射击,巴蛇来不及回头,就可以直接将厉江宇射杀当场。
可惜的是,李阎并做不到这一点,而换了何安东,又没有李阎这样出人意料的反应速度,能躲开巴蛇的撕咬。
所以李阎想也不想,扬起手中的狗腿刀,冲着厉江宇甩了过去。
这边厉江宇看见李阎来势汹汹,也举起了手枪。
空中飞舞的雪亮砍刀和火光四溅下迸射的子弹先后撕破空气,发出咻咻的的破空声音。
也许是那次木屑飞溅进李阎的眼睛这样的倒霉事儿让老天爷也觉得李阎的运气差到离谱,更有可能是厉江宇枪法比较差,总之,三枚子弹只有一枚擦过李阎的手肘,而狗腿砍刀却不偏不倚砍中了阿宇的肩膀。
“啊厄~!”
阿宇忍不住大喊一声,本就后座力不小的勃朗宁更是直接落地。
李阎膝盖顶住地面,一个虎跃冲向手枪落地的阿宇,却感觉身后一阵阴冷发麻,眼前痛呼出声的阿宇眼中更是有怨毒的光芒闪过。
“哼!”
身在半空中的李阎勉强一扭,凭借着腰力让整个身子往旁边倾斜,但是后背还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扑通一声撞在墙上的李阎,丝毫不敢迟疑,扫堂腿踢向厉江宇的脚踝,同时右手向腰里的手枪摸去。
厉江宇被这记扫堂腿踹得一个趔趄,连带旋舞的巴蛇滞涩了一下子,可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舞动在空中的巴蛇一个扭头。
阴冷的三角眼正遮挡要举枪射击的李阎面前!
“砰!砰!砰!”
李阎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倾泻进了张开血盆大口的巴蛇嘴里,可巴蛇依旧势不可挡!将甬道边上的李阎整个人顶进了一间逼仄小厢房里面。
李阎翻滚着退到角落,满身的灰尘和血痕,左手虎口被刮下去好大一块皮肉,血肉模糊。
这边的阿宇肩膀的狗腿刀透骨而过,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他颤抖用完好的左手拿起手枪,却发现手枪的子弹已经打空了,发狠之下,他把手枪扔到一边,然后奔着李阎所在的漫天墙灰的厢房走了进去!
……
“丽。下面有声音。”
茱蒂咽了一口唾沫,对身后虚弱的女人说道。
面色惨白的丽用牙齿撕扯着茱蒂手上满是毛刺的绳子。
含糊着说:“别管那么多,跳窗快走。”
“也许是李阎来了。”
丽的嘴唇和牙龈被扎出血来,终于把绳子咬出一个小口子,她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带着几分阴狠说道:
“谁来也没用,那条怪蛇根本就打不死。”
丽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夸张离奇的情景,那条盘舞在男人身上,刀枪不入的怪蛇。简直颠覆了丽对世界的认知。
“如果那个叫阿宇的真那么厉害,他干嘛非把李阎叫到这来。”
一开始,自己身边的人被怪蛇一口一口咬成筛子,温热的血液到处乱喷,上一秒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亲信下一秒头颅就被咬断,养尊处优的茱蒂吓得几乎失禁。
可慢慢地,茱蒂冷静了下来。
那个男人,分明对李阎有所忌惮。
“茱蒂,现在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跳窗出去,让街上的人报警!”
平日英气逼人的丽此刻面容惨白,看上去比平时颓废了许多。
茱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丽咬断绳索的时候,她立刻冲了出去,去捡尸体身上的枪。
“茱蒂,别犯傻!”
看到茱蒂去拿枪,丽瞪大眼睛,大声叫道。
茱蒂笨拙地退出弹夹,把黄澄澄的子弹拆了下来,丢进了地板缝隙里。
“这东西对那怪蛇没用,但能伤到你们。”
茱蒂看了一眼丽身上红灿灿的伤口,弯腰脱下自己白色的高跟鞋,光着脚跑到窗户边上,眼圈发红地看了一眼丽。
“你……保重。”
=== 第37章 虎烈! ===
李阎左右环顾,房间简陋地连个花瓶也找不到。只有冲浴的蓬头质地还算硬。
堵在门口的,是身上巴蛇盘舞的厉江宇。
李阎抖落身上的灰尘,脚趾犁地,后背微微埋着。
巴蛇舞动着躯干,颇具张力的黑色鳞片像水流一样流动。
两个人默默对视。
还湿着的金属蓬头边缘,一颗饱满的水滴颤巍巍地滴落下来。
“啪叽!”
蛇动人动!
惨白色的尖牙直面而来。李阎左脚旋扭,八卦母掌中转身坳步让过蛇头,没有接母掌里紧跟着的盖掌,而是小腿发力蹬地,戳脚文躺子里的挑字,脚掌踢向巴蛇的蛇头侧翼。
让李阎暗暗皱眉的是,自己的脚掌似乎踢到一块充满韧性的水泥块上,他应变极快,一个气息吞吐之间,换踢为瞪,借力远跳。
历江宇似乎让刚才甬道里李阎的凶悍吓到了,看李阎再次让过蛇头,想也没想指挥着巴蛇抽身而退,护在自己身边。
地面坑坑洼洼了一大块,像是平整的水泥被铲子铲了一块似的。
巴蛇烦躁地扭动着,不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宿主。
刚才只差一点,自己就可以吞掉他的小腿……
蛇嘴里只有四颗牙,但地面上这坑,显然不是四颗牙齿能造成的。
巴蛇的牙似乎含有某种特殊的力量,无论是什么,只要接触都能吞掉一块。
“直冲的速度很快,但是转向不够灵活。而且,距离主人越远,速度就越慢……”
李阎冷静分析,似乎刚才差点失去一条腿的不是自己。
眼前条巴蛇扑击撕咬凶猛迅捷,可腾挪却很僵硬,远没有一般蛇类的灵性,当然,也只有李阎有资格蔑视巴蛇的腾挪速度,一般人是绝对躲闪不开的。
李阎想起了那个瞳中有异兽燃烧的张明远。
开明兽之瞳,不是开明兽
巴蛇之牙,也不是巴蛇。
只是其中一点而已。
脚步嗤地一声,李阎竟然主动欺身上前!
厉江宇心中一动,没有放出身上的巴蛇,而是冲着李阎迎了上去!
“明白人啊。”
虽然不大看得上厉江宇这种太过被动软弱的行事手段,但是此刻他的应对无疑是最正确的。
巴蛇护在身边的历江宇连子弹都挡得住,自然不可能惧怕赤手空拳的李阎。反而是把巴蛇放出去以后,会给李阎可乘之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阎心中默念,眼神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逝。
曲膝拧腰,脚背如同满弓,身如利剑崩射而出,历江宇眼前一花,李阎竟然不知所踪,接近着,耳边就传来一阵猛烈风声。
“丝儿”
历江宇眼里丢失了李阎的身影,可巴蛇没有!
蛇躯如同锁链扭动,蛇头猛雷一般咬向了李阎轰来的拳背。
让人遍体生寒的三角眼里充满嗜血之意。
“送你如何?”
李阎丝毫不退,大臂微微上扬,手上变拳为掌,小臂摆荡,蛇头已然咬至!
“啪!”
子弹快,但它是死的。
李阎的拳头慢,却是活的。
四颗尖牙顺势合拢,巴蛇眼前的手掌泥鳅似的往右一滑。
鲜血喷涌!
李阎似乎无知无觉,翻身下腰,左手撑地,右脚尖高高扬起,踹向历江宇的脑袋。
戳脚!开石擂。
嘴里没过味来的巴蛇怒嘶一声,蛇头后发先至,就要吞向李阎的右脚尖,可脖子一涩,慢了毫厘。竟然是李阎应该被它一口吞干净的右手遏住了它!
八卦掌,叶下藏花。
死!
脚不偏不倚地踢在了历江宇的太阳穴上,他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地一声,火辣与咸腥味从他的口鼻疯狂汹涌而出!
巴蛇如遭雷齑,在空中疯狂舞动着身躯,已经不能自已。
“扑通。”李阎手臂一软,整个人跌落在地,脑门上汗出如浆,全身都被浸透。
而惊鸿一瞥的提示让他心里一寒。
“目标发动了黄巾符咒:镇愈!”
“镇愈:在受到可能至死的的伤害时发动,会把伤强行定格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并缓慢恢复至原本受伤程度的30%”(致残类伤势无法复原)”
历江宇身后一道貌容清隽,鹤氅紫冠的中年男人身影猛地破碎开来,他又喷出几口黑血,踉踉跄跄的往屋子外面退去。
李阎咬着牙翻身而起。一两个纵跃,眼角瞥到狼狈上楼的历江宇。
李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尾指和无名指不翼而飞,抽动的伤口血液喷溅,像小孩子的喷水枪……虎口少了一大块皮肉,森森的手骨向外露着。
他撕下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条裹住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丝丝倒抽冷气,蓦地,他摸了摸鼻子。
左手满手的血红。
es造血细胞增强剂说明:本物品不具备根治血液类疾病的能力,如果病情严重,请行走大人另行购买es细胞补完剂。
李阎咧了咧嘴,忽然笑了起来,男人中气十足的笑声响彻整个公寓。
……
”疯子,怪物,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血滴斑斑点点地落在地上。历江宇满脸的惊恐。
“天时,地利,人和,我都算到了啊,为什么,凭什么?”
惊鸿一瞥明明显示那个男人是个新人,没有任何的传承在身,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高达80%以上的专精,历江宇经历几次阎浮事件,也只见过一个专精高达79%的行走,那个人的实力的确远在自己之上……
历江宇眼前时明时暗,似乎有一只手插进他的颅腔里搅动一般。
“那个女人,他这么在乎那个女人,尸体身上还有两把枪,我还有希望!”
“砰。”
历江宇猛地推开门,血丝密布的双眼左右扫视。
精神恍惚的丽有些发愣,眼前这个男人口鼻溢血,肩膀上贯穿着一柄明晃晃的狗腿刀,满身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条大蛇也不见了。
“人呢?人呢!“
他朝着箕坐在地上的丽咆哮道。
“问你阿妈!”
嘴唇皲裂的丽冷笑一声。
“妈的!”
无比光火的历江宇一脚踹在丽的伤口上。
丽闷哼一声,咳出一连串粉红色的血沫子,脸上已经没有人色。
历江宇看了看松掉的麻绳,还有打开着的窗户,神色癫狂。他捡起地上的手枪,扯着丽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要往外走。
高瘦的身影把门堵了个结实,李阎的手把在了门框上。
男人衣衫褴褛,流动的肌肉若隐若现,右手包着布条被血沁透。眼神却充满昂扬的斗志,神色中透着一股子张扬。
“这么着急想跑去哪儿,不陪你爹多玩会儿?”
=== 第38章 一念起 ===
历江宇惊得抬起手枪,李阎也丝毫不慢,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对方。
历江宇手心见汗。
”常申派枪手杀不死你,巴蛇你都不怕,你不可能是第一次经历阎浮事件……“
他咬牙切齿,心里忽然一凉。
“你是脱落者?”
李阎眉头一拧,忽然想起了阿秀家里支离破碎的尸体。
“你说常申派人杀我,原来你真的在和联胜。”
历江宇抿着嘴不说话。
李阎看了一眼历江宇手里的枪。
“m1923?这枪你左手拿不稳吧?”
“你试试看?”
历江宇咬着牙喝道,却多少有点色厉内荏。
李阎舔了舔牙龈,满嘴的甜腥味。
“你把那个女人松开,我便宜你,大家都把枪扔掉怎么样?”
阿宇额角有黑色的血管暴跳。身上浓黑色的烟气滚动,逐渐凝结出一条黑色蟒蛇的模样。
李阎眼睛圆睁,如果历江宇这时候有巴蛇傍身,手上又握有手枪,自己牺牲右手打开的局面将荡然无存。
“开枪,他枪里没子弹!”
站都站不稳的丽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让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最终还是李阎反应更快一点,把手里的枪砸了过去,为什么不开枪?因为他枪里也没有子弹。
巴蛇蛇头咬住手枪,却一个趔趄,好似随时可能消散。
历江宇目呲欲裂,李阎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巴蛇仰天怒嘶,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接连不断,蛇身崩碎成漫天碎片,而在漫天碎片当中,一道黑色流光直奔李阎眉心而去!
炙热,凶猛,恐怖。
这是死亡的味道。
躲不开……
历江宇七孔流血,眼神外突。
“你主动爆破了巴蛇,该传承能力将陷入一次阎浮事件的冷却。”
“你的专精强制下降10%”
最后的技能,传承爆破!
“主动爆破你的传承,付出巨大代价换取致死一击。”
先过眼前这一关……
历江宇眼神阴狠,
“你洞悉了对手的弱点!”
惊鸿一瞥忽然给了李阎提示!
弱点揭示:下一次攻击(包括但不限于枪击,兵刃,毒素等一切能伤害对手的行为)释放速度增加百分之百,伤害加深百分之百。
“哒”
一只手掌搭在历江宇肩膀的狗腿刀柄上,拔刀横抹行云流水,一道凄厉的血线浮现在历江宇的脖子上,那道黑色流光,也贯穿了李阎的额头!
丽跌倒在地上,愣愣看着静止不动的两人。
血淅沥沥地砸下来,好一会儿,她吃力去抓李阎的裤脚。
“哎,你干嘛?”
李阎低下头。淡淡地看着女人。
“你……”
丽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阎让过受伤的右手,把丽抱了起来,柔滑的手感不提。
“我送你去医院,茱蒂呢?”
窗外警笛大作,李阎抱着丽走到窗边,警车里的茱蒂慌忙地向外张望,正看见楼上的李阎抱着丽俯视着楼下,满是污痕的脸上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
“呼!”
茱蒂整个瘫软在座位上。
……
“你杀死了猎食者!”
“你获得了对方在本次阎浮事件所获得的全部购买权限和30%结算奖励。”
“因为你并不具备任何传承,很遗憾,你没有吞噬巴蛇的资格。”
……
“三个月,我想看到常氏父子进赤柱监狱。”
茱蒂坐在轮椅上,放在桌上的双手合拢。
对面那人年纪已经很大,面容埋在阴影里。他看了一眼汤匙,用熟练的汉语跟茱蒂交流。
“茱蒂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可以向你做出保证,政府不会容忍这样丧心病狂的罪犯在香港肆意妄为。”
茱蒂眯了眯眼睛。
“乔治先生的汉语真好,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在敷衍我。”
”怎么可能?“那人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希望茱蒂小姐称呼我的中文名字。”
“那就拜托你了,钟叔。”
茱蒂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礼帽。
“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
“这么匆忙么?”
乔治站了起来。
“我的两位朋友在那次事故中丧生,我要去参加她们的葬礼。”
茱蒂明亮的眼睛一黯,模样让人心疼。
“这太遗憾了。”
那人喟叹着摇头。
“钟叔,我听说常申父子除了组织性犯罪,还在香港大规模运毒,你可要调查清楚。“
“这个你放心。”
那人点了点头。
寅虎年七月二日,黎耀光接到一通来自布政司的电话,当他撂下电话的那一刻,他知道,常申完了。
……
“啊欠~”
李阎吃完第三碗云吞面,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咸腥的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对面坐着翘起二郎腿的茱蒂,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凉鞋,晶莹的脚趾露在外面。
两人此刻在一艘食船上面,这条船名叫珍宝海鲜坊,是香港最负盛名的海上餐厅,海鲜舫排水量达到3300吨,可同时容纳接近四千人,耗资3200万港元修建,雕梁画栋,宛若皇宫。
值得一提的是,这艘船在九十年代参与过周星驰的电影《食神》,最后史蒂芬周做黯然销魂饭的那艘船就是了……
而今天整艘船上,只有茱蒂跟李阎两个客人。
“够唔够吃啊,吃好我们谈一谈……”
“我觉得我可以再来一碗。”
李阎非常认真地回答。
茱蒂打了个响指,冲着走过来的侍者说道。
“再给这位先生上十碗云吞面。”
她笑意盈盈地对李阎说:“今天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
侍者微笑退下,眼前这个女人包下了整艘食舫,然后一晚上要了十三碗云吞面,他当然不会有意见,茱蒂就是要上三十碗,三百碗,他也会吩咐后厨立刻准备。
“不用这么多……”
“你为乜跟我分手?”
茱蒂皮笑肉不笑。
李阎耸了耸肩膀。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茱蒂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
“是不是因为太岁?”
茱蒂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带着杀气。
“谁?”
李阎没反应过来。
“别装傻。”
李阎摇了摇头。
“一把锋利的剑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剑鞘来让自己安歇,而不是一把比自己更锋利的宝剑。”
“那是为乜?”
李阎抿了一口热汤:
“这里云吞面做得真不错,待会你把厨师叫来,我问问他是怎么做的。”
茱蒂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
“这样我离开香港以后,自己可以做。”
李阎说完这句话,眼神看向了茱蒂。
女人好看的眉毛颦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
李阎没说话。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我问你,你要去哪儿?”
茱蒂的眼神十分认真,嗓门也高了起来。
“重要的唔是我要去哪儿,而是我一定要走。”
李阎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说到分手这个问题,我也在想,我当初是唔是脑子有毛病,你人美声音甜,身段够风骚,又是豪门,干她一炮拍拍屁股拿钱走人,谁找得到我?”
李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茱蒂解释。
“老实讲……”李阎认真的看着茱蒂。
“我一开始以为你玩玩的……”
有些问题很俗套,但是俗套不代表不需要面对。大家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擦枪走火来一发,水到渠成,但也点到为止。
可李阎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不知道在哪个瞬间,茱蒂撩起头发露出耳垂的时候,还是噗嗤一笑眉毛上扬的时候,李阎忽然有个荒谬的闪念。
“这姑娘不错,别害人家。”
这操蛋的淳朴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今天应该双更,但显然是做不到了,向大学生志愿活动露出微笑,之前过年欠了三章,补了一章,加上今天差的一章,还有三章,下周六之前全部补上,立贴为证,请对一个萌新一更党口下留情。
=== 第39章 天与水 ===
“老实讲,我一开始以为你玩玩的。”
茱蒂闻言缓缓坐直身体,把翘着的大腿放下来,冲李阎扬起了下巴。
“谁跟你玩玩。”
说着,她站起来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美目一瞪。
“走啦,还吃。”
李阎咂了咂嘴,也跟着站了起来,招呼侍者过来。
“帮我打包谢谢。”
茱蒂走下食船,跳上一艘海钓画舫。李阎紧随其后。
“去哪儿。”
他开口问道。
船漂浮在海面上,顺着水流荡漾而去,船舱里明黄色的灯光格外柔和。
“漂着吧。”
茱蒂摘下发卡,把头发倾泻下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李阎走进船舱,看了一个满眼。
“你想讲的话,就刚才那些?”
茱蒂问道。
李阎低着头:“看在我火急火燎去救你的份上,帮我个忙,我有个邻居……”
李阎说着话,忽然感觉鼻子有些痒,刚想抬头,温热的嘴唇贴在了自己嘴上。
澎湃似山火。
李阎反身把茱蒂压倒,耳边是女人银铃似的笑声。
“我的话,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女人伸手勾住李阎的腰。轻轻咬着男人的耳朵。
“非常清楚。”
她在李阎腰间拧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
“这种时候你都缩,以后唔要叫男人。”
李阎怔怔地看着茱蒂,吞咽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咧了咧嘴,眼里有别样的涟漪。
“你说的对。”
说着,他埋下了头。
黑夜的海面深沉而悠远,两条白色的游鱼划出水面,灵巧拂动的浅色鱼尾惊鸿一瞥,随即消失在水面。溅起一阵微颤的涟漪,倒映出漫天的被揉碎的星点。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尝尝我做的叉烧。”
李阎围着围裙,眉目间有难得的温柔。
阿秀一语不发。
李阎扬了扬被绷带包裹的右手。
“我都这么惨了,给个面子嘛。”
顿了一会儿,女孩才问道: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有些私事要处理。”
李阎把铲子扔进洗手池。
“对了,办学的手续我给你弄好了。等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是你家的远房亲戚,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她愿意做你的监护人。法理和情理,都比我合适。“
“我家是逃荒过来的,点会有香港亲戚?”
“你阿妈走之前讲得,一定冇错。”
李阎说的斩钉截铁。
阿秀眼睛垂着。
“你唔要觉得我年纪小就好骗。”
一个明知道自己母亲已死,却可以做到恍若无事的女孩,一个十几岁,看见遍地破碎的尸体第一反应是拖进里屋,不要让人发现的女孩,怎么会好骗。
李阎坐到阿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妈也希望你过得好。”
女孩没有回应,拿起碗筷,默默地往嘴里扒饭。
下午两点,穿着浅蓝色牛仔裤,踩着一双黑色女士皮鞋的茱蒂来到李阎这里。
”冇想到娣姑一直在香港,直到去世我都冇见到她。“
茱蒂眼睛红肿。
“唔过她留下女儿,我一定好好照顾。乖,叫茱蒂姐。”
阿秀小脸蛋怯生生的,和在李阎面前时的缄默阴暗判若两人。
好一会儿,她才在茱蒂鼓励的眼光下嘴唇翕动。
“茱,茱蒂姐。”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
李阎不由得感叹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
“那小姑娘蛮有趣。”茱蒂点燃一口女士香烟,枕着李阎的胳膊。
“我让你认她是表妹,是希望她以后唔要被人家嚼舌根。冇必要太迁就她,让她读完书就好。”
茱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李阎。
“就算你伤了右手,也唔可能打唔过那个咏春小子吧。”
在茱蒂看来,李阎能杀死那个盘着蛇的阿宇,这简直是非人类的表现,即使现在李阎告诉她自己能在香港礼宾府的顶楼干坏事,茱蒂也不会第一时间质疑。
李阎歪了歪脑袋。
历江宇的阎浮传承的确唬人,盘舞在身上刀枪不入的大蛇把子弹当糖豆吞的时候,任谁也会觉得这厮不可匹敌。
但李阎不那么认为,巴蛇凶险,但历江宇的素质不高。
甚至有些时候,身为宿主的历江宇的慌乱指挥,会抹杀巴蛇天生的猎食本能。
加上宿主是巴蛇的最大罩门,还有必须在释放后两百米内活动的限制,这份超凡力量前景巨大,但现在并不是特别实用。
人体自身的脆弱已经决定了生死一瞬的搏杀有太多的不稳定性。
双眼,裤裆,心脏,脖颈,脊骨。
两边人都是肉体凡胎的话,拳头可以砸碎对手的骨头就足够硬了,没必要去劈钻石。毕竟阎浮世界没有血条。
当然,如果徐天赐对上历江宇,在那种情况下,李阎还是更看好历江宇多一些,连李阎自己战胜历江宇,更多的也是心志和魄力上的碾压,硬实力方面,巴蛇刀枪不入的皮肉,盘在历江宇身上比子弹还快的冲刺速度,牙齿遇之则吞的诡异力量,的确无解。
但是在另一个角度来说,张明远又未必弱于历江宇,开明兽之力可以燃烧魂魄,也就是说,也许张明远的拳脚对巴蛇是有效的。
说到底,这不是在打关卡,后面出场的一定比前面强,赢面这个东西谁都有,看的还是心态,魄力,还有运气。
如果是自己拥有巴蛇,又该怎么使用呢?李阎不禁这么想。
这次阎浮事件结束,自己也应当拥有像张明远和历江宇那样,神奇莫测的传承,
按照张明远的说法,传承是整个阎浮世界最宝贵的东西。只有第一次完成阎浮事件的时候,才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得到。
而在这之后,想要获得第二个,乃至更多的阎浮传承,难度就越来越大。
“你希望我赢么?”
张嘴就能让和联胜这样的大社团灰飞烟灭的茱蒂像个小女孩一样双眼放光。
“当然。”
“那我就讲……”李阎拿过茱蒂手里的香烟吸了一口。
“我一定赢他。”
=== 第40章 终焉之前 ===
丙寅年七月六日,宜酬神,订盟。
李阎回放着小周和徐天赐的录像带。
徐天赐使蝴蝶双刀。掌中刀蹁跹若游龙。
小周使一手九环大刀,刀势泼墨挥洒,一度压制得徐天赐不能还手。水银泻地一样的文圣刀术让李阎看得手心冒汗。
二十一刀,足足二十一刀,李阎自认找不到任何还手的机会,就是这二十一刀,斩得徐天赐满身血痕。
就是这儿,李阎眼神一凝。
还手!
果不其然,画面中的徐天赐腰间发力崩紧,左右手刀磕在环刀上,顺势前撩,小周经验老辣,九环大刀往上一挑,压向徐天赐的脖子。徐天赐左肩一抖,手腕抵住小周的小臂,蝴蝶刀戳向小周双眼,蝴蝶刀尖几乎贴着小周眼皮,寒气森森,而九环大刀刀身已经在徐天赐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线!
谁退,谁死。
终究九环刀力猛,小周怒喝一声,九环大刀压得徐天赐连连后退。细碎的脚步声音踩得人心里发紧。
“仓啷~”
徐天赐退到擂台边上,身子向下跌去。
可李阎自然看的清楚,徐天赐这一脚没有踩空,是结结实实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随着徐天赐的一个趔趄,小周认定他右脚踩空,力道一吞一吐,改下压为平推,想把失去平衡的徐天赐赶下擂台。
变故突生!
徐天赐暴起如同鹞子蹬天,蝴蝶刀朝着九环刀身一荡,挑开他胸前中门,进步扬腰。蝴蝶刀上挑过小周持刀的手腕。
血光四溅,半截小臂飞扬上天,九环刀铛啷一声落地。
徐天赐并不停手,膝盖落地双刀下划如穿花蝴蝶,在小周肚皮划出一个凄厉的X字……
李阎默默地关上录像带,脸色平静。
“会动脑子,是个打架的才儿。”
小周输的冤么?冤。如果最后他没有留手换力,而是不管不顾,将徐天赐压出擂台,局势也许大不相同。
小周输的冤么?李阎觉得不冤。输了就是不冤。
分生死的局,你想点到为止,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何况,你凭什么认为对方不是故意示敌以弱,李阎自己就曾经用这种手段故意卖给对方破绽,从而迅速结束拳赛。
“徐天赐用的是八斩刀,真正的叶问嫡传。有冇把握?”
红鬼问道。
李阎点了点头。
“还用剑?”
这次李阎拒绝了。
“我坏了右手,汉剑这东西虽然凶,但是耗气力,我想换一换。”
“换乜?”
“对上八斩刀……。”李阎语气沉吟,正宗的咏春八斩刀他在广东也没碰过,有些见猎心喜。
“八卦门有样看家的兵器,子午鸳鸯钺。”
一旁抿酒不语的余束横了他一眼。
“你拿一只左手用?”
“足够。”李阎言简意赅。
“狂妄。”
太岁边笑边摇头。
红鬼看了一眼太岁,又看了一眼李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我去准备。”
随着他的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李阎和余束两个人。
“喝酒么?”
余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烧春来。
“不了。”
“哦。”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诡异又和谐。
……
子午鸳鸯钺,是八卦门祖师爷董海川所传的奇门兵器,由一大一小两个月牙刃相对勾连而成,左右一对,有点像畸形的数学字母x,中间留出缝隙让使用者握住。是一种比蝴蝶双刀更少见的双手短兵刃。
“哆!”
李阎的左手圆刃砍在木人桩上。
“鸳鸯钺是双手刀,你只拿不擅长的左手去用,胜算太小。”
李阎紧了紧手上的绷带,转眼看向男人。
“红鬼哥,来了龙城咁久,还冇跟你打过,不如切磋一下。”
“切磋就冇问题。”一旁坐着的红鬼磕了磕烟灰,“对了,阿阎,福义大厦对你点样?我对你点样?”
“不错。”
李阎把子午鸳鸯钺扔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红鬼。
红鬼揉了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阴着脸望向窗户。
“我是吃百家饭张大的,冇练过拳,打呀打的,拳头自然硬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记恩,太岁在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收留我,我可以把命给她,那你讲,我对别人有恩,别人点对我?”
李阎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给自己右手的绷带加了一层又一层。
“和联胜完了,你知唔知?”
“知。”
“茱蒂发火,整个香港社团都瑟瑟发抖,你咁红,记性会不会差?”
红鬼说着,语气越发森冷。
“红鬼哥,直接点。”
红鬼站了起来。
“昨天有人找我,说你吃里扒外,要掀福义的摊子,是唔是真的。”
李阎点了点头。
“话我是说过。”
红鬼闻言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李阎:“为乜出卖我?”
“话,我说过,出卖你,我冇做过。”
李阎冷静的回答。
“是不是和联胜不倒,再过大半个月你就要夺帅(意指自己人刺杀主帅)?”
李阎笑了笑,明天他就要离开香港,当初的话自然是晃点太子乐。
那时节自己和茱蒂分手。也不想继续通过她这条线捞钱,怎么办?偷天换日,坑和联胜的钱,这就是当初李阎的想法,不过最后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红鬼质问自己,李阎确实有些尴尬,虽然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去做。
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跟福义大厦的人翻脸,而是担心,那天晚上的事情暴露出去……
“红鬼哥。”李阎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话在日后不会留下破绽。
“你想处置我,问过太岁冇?”
“当然问过。”
红鬼苦笑一声:“她说知道了,叫我安分点。”
“既然太岁咁说,不如让我打完明天的拳赛。”
红鬼咬了咬大拇指,走到李阎面前:“现在茱蒂保你,我哪敢动你啊。”
李阎看着这个从自己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对自己非常照顾的男人。心里却想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如自己配合他一下。
李阎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肆意的笑容。
“就是嘛,红鬼哥,想想看,太岁脾气咁火爆都冇动我,你自己考虑一下。”
张着一张娃娃脸的红鬼也笑出声来,左脚前倾,右勾拳狠狠打在了李阎脸上。
李阎能躲,也能挡,但是他没有,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拳头印在了自己脸上。
血点四溅。
红鬼前迈两步,膝撞在李阎肚皮上,趁着李阎痛的弯腰,拳头擂向李阎后背。
第一拳,李阎心甘情愿,第二次膝撞,李阎心平气和,第三次背上擂拳,李阎就有点压不住火了。
他肩膀撞开红鬼,摸了摸嘴角的血迹。
“差不多得了,再打我还手了啊。”
“求之不得!”
“你奶奶的!”
两人蹬地上前!
……
寅虎年七月七日,诸事大吉。
“你们两个,同我讲嘢咩?”
余束罕见地放下酒瓶,双眼瞪得很大。一旁的廖智宗不住摇头。剩下的人想笑又不敢。
李阎嘴角青紫,没有说话,红鬼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阴沉。
他看阮鸿志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熊猫眼一瞪。
“笑,笑尼玛个头。”
“好了!”
余束喝止红鬼。
“今天阿阎打拳,其他的事等阿阎打完再说,上台。”
她走过李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
“一路顺风。”
上一章诅咒我小弟弟那个,你站出来,对了,别发红包,好像会被人说刷数据,谢谢书友的好意。
=== 第41章 终焉(上) ===
“吱哟~”
推开门的李阎用脖子上的冰毛巾擦了擦脸,走到木人桩身边,拿起子午鸳鸯钺,轻轻横抹。
姓名:李阎
状态:右手重伤
专精:古武术82%/100%
一个月的时间,紧凑凶险的连番恶斗,竟然让李阎的专精又上涨1个百分点。
除此之外,李阎昨天已经使用了es细胞补完剂,在右手残废的前提下,还拖着久病之身上台,那就是真的狂妄了。
门口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带着墨镜。
“你这幅打扮出远门啊?”
李阎笑着走了过去,去揽她的腰。
茱蒂甜蜜地一笑。
“打完这场跟我出去吃宵夜。“
李阎眼神闪了闪,嘴上却笑道:“好啊。”
“顺便给你送行。”
“……”
李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了你的账户,你把银行里所有的钱都提了出来,看不出你个死打拳的也能挣五百多万。”
李阎摸了摸鼻子。从胸口的口袋里摸索着。
“既然你在这儿,这个东西你拿去。”
茱蒂接到手里,是个嵌着蓝色珠子的戒指烟托,颇有几分民国范儿。
“你祖传的?”
女人问道。
“昨天在湾仔买的。”
“……”
“用这个,抽烟的时候手指不会被熏黄。而且,你带很好看,像电影明星。”
李阎有些无所适从地抻了抻上衣。
“多保重。”
茱蒂低头玩弄了一下烟托。
“乜时候能回来。”
“有机会一定回来。”
“好啊。”
女人抿着嘴笑了笑。露出一个浅浅的的酒窝。
“我在你房间留了份礼物,记得拿走。”
茱蒂贴紧李阎的身体,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接着转身就走,没有留下一句挽留的话。
茱蒂走在走廊上,从提包里抽出一打资料和照片丢进垃圾桶,最上面上面的照片正是年轻些的李阎。
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一应俱全,毫无破绽。
只是茱蒂知道,照片里那个男人,不是他。
……
走出房间的李阎双眉微颦,步伐稳健。一步步走向沸反盈天的福义大厦十层。
看台边缘坐着一个双眉陡立的老者,面色平静,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擂台上的徐天赐双眼望着天花板,直到李阎登上擂台才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看到李阎手上的子午鸳鸯钺,唇角一翘。
“兵器越怪,死得越快,唔知道你听过没有?”
李阎没反应,似乎在出神。
“喂,你听到……”
“河间,李阎。”
男人的脸上的肌肉微微鼓动。眼神肃杀而冰冷。
徐天赐戚了一声。
蝴蝶双刀在胸前一架。
“咏春,徐天赐。”
徐天赐说罢,迈步往前走,双手正握蝴蝶刀,李阎腰下马步平稳,丝毫不动。
徐天赐一步快过一步,逐渐从漫步变成冲刺,在距离李阎还有不到两米的时候,膝盖微曲,一个纵跃冲向李阎,蝴蝶刀刺向他的胸口。
“铛”
短兵相接的瞬间,徐天赐心中暗道不好,直刃跟子午鸳鸯钺的圆刃相交,只要李阎腕子往上一抬,滚动的圆刃就会刺进自己的手腕。
少年知道厉害,连忙用另一只刀一上一下架住圆刃,试图李阎的兵器往下按。
李阎把住钺柄的大拇指一拨,借着徐天赐下压的劲头,竟然让鸳鸯钺在四指之间绕了一个大圈!
子午鸳鸯钺内外共四面刀刃,这一转圈,一不小心就会割断李阎自己的大拇指,可圆刃转动之间,李阎却游刃有余,大拇指险而又险地避过内刃,外刃刺进徐天的左手手背!
“蹬蹬”
徐天赐脸色不变,右手往上,似乎要去撩过李阎的脖子,却是虚晃一招,连连后退。
李阎也不追赶,淡淡地说:“我没见识过正宗的八斩刀,今天能见到觉得很荣幸,不白见,我手里这玩意叫子午鸳鸯钺,南方几乎没有,让你也见见。。”
他举起子午鸳鸯钺。
“刚才那招,叫日月重辉。”
徐天赐手背伤口不深,他也不在意,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可惜是单手,不正宗啊。”
“双手流血的就是你的脖子,不是手背了。”
“我看未必!”
徐天赐折腰向前,这次蝴蝶刀主动去磕李阎手里的兵器。
“铛”
李阎双眼一转,徐天赐另一只手反手刀已经抹向他的脖子。
李阎转刃,最多废掉徐天赐的手腕,可徐天赐空出来的右手刀却能直接捅进李阎的脖子。
毕竟是单手钺。
李阎眉毛一拧,右脚后退,让过半边身子。
徐天赐放声长笑,前冲脚步填满李阎让出的空隙,双手贴住李阎,磕住鸳鸯钺的左手刀顺势往前一送,斩向李阎胸口,这一记,刚让过半边身子,重心在左脚的李阎避无可避!
而让徐天赐惊讶地是,李阎右脚后退半步却不止,而是整个身体转了150度左右,将左胳膊卖给了他。
“两权相害取其轻,倒是个有决断的。”
移步敌侧,引敌折臂!
八斩刀!
当下蝴蝶刀斩入李阎肩膀,入肉至少有两寸,已经砍到了骨头上!
拿兵器的左手受伤不便,你拿什么赢我?
眼神凶戾的徐天赐在心中呐喊出声,眼前却一黑!
是李阎裹着绷带的右手!
徐天赐抢步近身,可李阎多退了半步,他正撞上李阎的右手!
露在绷带外面的食指和大拇指微曲成爪,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徐天赐的眼睛!
“天赐!”
老人站了起来,灰白色的眉毛颤抖着。
“啊啊啊啊啊啊!”
徐天赐咆哮如同怒兽,却死死抓住手里的兵器,横抹出李阎的肩膀,蝴蝶双刀刺向李阎胸口。
李阎小腿轻点飞退。手指带着血迹和模糊的粘液。他的左臂伤口颇深,血留了一地。
李阎依旧没有抢攻,而是静静看着徐天赐。
“这招,叫金丝抹眉。”
“呼次呼”
徐天赐的左眼睛已经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血窟窿,右眼也红肿不堪,眼前全是金星。
他忍受着能让常人晕厥过去的剧痛,下嘴唇都咬出血来:
“八卦掌步活手辣,佩服。”
李阎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劝他下台。而是站出扣摆步。双眼直视徐天赐。
“来!”
只有十九岁的少年怒吼出声,再次朝着李阎冲来!
蝴蝶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双刀寒光如炼,一刀斩向李阎心口,一刀劈落李阎的右手腕。
李阎腰间一扭,身子左倾侧过双刀,鸳鸯钺去磕少年翻腕平抹的刀身。
鸳鸯钺圆刃反转之时,少年左手刀改正握为反握,双反握刀上下贴住鸳鸯钺刀刃。
李阎双眼圆睁,隐约觉得不对。
八斩刀,绑刀术。
李阎经验老辣,可单手犹显不足,只得往回撤腕,不让徐天赐封住自己的刀路。
少年丝毫不退,反握双刀转换过刀锋贴着他的手腕子由内向外斩出,自上而下如同两条游龙出海,自李阎手臂向上,一左一右直奔李阎脖颈!
“哧!”
血光迸溅。
李阎出脚踢中徐天赐胫骨,自己也惊骇地急忙后退。
从胸口到脖颈,两道足足十八厘米的伤口,差一点就割破自己喉咙!
自己握刀的手腕也被斩破。再也吃不上力。
八斩刀,耕刀术!
“哈哈哈哈~”
少年竟然在笑,配合血肉模糊的眼眶,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这招!”他刀尖指着李阎,“八斩刀,双龙出海。”
李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脸上战意不减的徐天赐,心中那点离别的阴霾逐渐消散,他第一次在擂台上露出凶悍的笑:
“咏春刀架阴绵,了不起。”
二人异口同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