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 第626章 翰林冷链 ===
屯门,罗麦记餐厅。
“乌头仔,你现在害得大家鸡犬不宁,警察一天到晚找上门扫场,社团兄弟们连生意都没的做。现在外面都在疯传,说你乌头仔瞒着社团,勾结韩国人走私器官。你要我帮你,我怎么帮?”
斩骨仔戴银色耳环,厚实的嘴唇周围留了一圈髭须。他身上有很重的古龙水味,头上喷了发胶,一身西装不伦不类,说话时双眼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凶悍的味道。
正被警方通缉的刘世青,或者说乌头仔拉高帽檐,一边留意四下,一边低声说道。
“斩骨哥,大家同门兄弟,不是这么绝情断义吧。”
“大家同门兄弟,两餐一宿我一定包,最多我再拿两万给你跑路,你还要我怎么样?”
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乌头仔,一身蓝白条病服打扮的瘟乐自顾自玩着桌上的跳棋,不时拍手大笑。
斩骨仔冷眼盯着瘟乐,冲乌头仔一努嘴:“你从哪儿找这么个白痴?”
“唔,斩骨哥你不要乱说话啊,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白痴了。”
“没关系。”
瘟乐双手捡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脸笑容:“你朋友嘛,我叫他说三次。”
“别跟我耍花样了。”
斩骨仔用力敲着桌子。
“总而言之,我帮不了你,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是,我知道,斩骨哥现在是生意人嘛。你认识的那个大老板。叫什么?”
乌头仔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华茂集团的杨宝金嘛!”
斩骨仔脸色骤然收紧,附近几桌西装革履的混混也呼啦超站了起来,个个神色不善。
斩骨仔往后一靠椅背,从怀里掏出一枚雪茄,一边剪掉茄帽,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冲乌头仔说:“胜记现在几千人靠杨小姐吃饭,谁打华茂的主意,就是砸我们的饭碗,你刚才想讲什么,讲明白一点。”
“斩骨哥,我现在走投无路啊,你指条路给我走啊。”
乌头仔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只皮箱来,放到斩骨仔的面前:“我只想找弟兄们帮我个忙,这些是茶水钱。华茂这么大的生意,我们哪敢打她的主意?但是斩骨哥你明白的嘛,那些有钱人最怕惹麻烦啦,你给华茂惹麻烦,华茂还会撑你么?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啦。”
斩骨仔抿着嘴打开纸箱,里面都是一摞一摞的港币。
“……”
斩骨仔合上拉链:“先说说,你要我帮什么忙?”
“明天有一艘柬埔寨的货船,会从荃湾的码头进来,上面有一批货。我们现在惹了麻烦,被警察盯死,我想让斩哥你的人代为保管,过段时间我会去拿。到时候还有重谢。”
斩骨仔拍着皮包,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货啊。”
瘟乐攥着一把玻璃珠,自己一个下跳棋下得入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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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冷链旗下的冷仓,爆出这样骇人听闻的凶案,我感到十分的震惊和愤怒,同时,我对翰林生意上的所有伙伴,以及广大的香港市民,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闪光灯如同出膛的子弹。
翰林冷链的董事长薛文海满脸苍白地向镜头鞠躬。
“薛先生,听说你拒绝警方搜查翰林冷链的其他冷仓,有人说翰林其他冷仓,也有藏尸嫌疑,这是不是真的呢?”
薛文海不假思索:“这是谣传,实际上翰林早就向警方开放了所有冷仓,翰林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清查了所有冷仓的货物,这次的事一定只是个例。”
他再次鞠躬:“警方已经查出线索,这件案子可能与韩国境内的一伙器官走私犯有关,犯罪嫌疑人李安潮今天上午已经在家中畏罪自杀,另一名嫌疑人刘世青在逃,我对自己的用人不当,伤害了广大市民的感情,感到万分悔恨。翰林愿意出五百万港币,悬赏刘世青的踪迹。”
记者们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刁钻问题,可薛文海一句五百万悬赏,立即吸引了他们的主意,毕竟,这个标题听上去足够吸引人。
“薛先生,你说五百万悬赏,是完全向社会公开的么?”
“公开的,无论是谁找到刘世青,翰林立即汇款。”
短短半天的时间,薛文海的发言就被各家报纸转载,诸如“国际犯罪集团走私器官”“翰林董事长悬赏五百万”,都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砰!
黎耀光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
“报纸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器官走私?我们结案了么?这个薛文海凭什么对媒体胡说八道?!”
肩膀上扛着两星一花的陈警司放下咖啡杯,不急不缓地说:“是你和我说,怀疑是器官走私的。”
“我只是怀疑,没有结论,更何况报纸上这些细节,我从来没说过!”
黎耀光拿报纸拍着桌子。
“对,细节是我说的。”
陈警司走出办公桌,把门关上,连浮动窗也拉死,杜绝了其他警员看热闹的可能。
“阿叔,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上司,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黎耀光瞪着陈警司,半天才舒了一口气,把脸一别,闷闷地说:“长官,我不明白。”
“阿叔,我先问你,你有什么进展没有啊?”
“有!”
黎耀光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穿着沾血衬衫的高瘦青年。
“这个人在三年前被怀疑和一起大圈仔抢劫案有关系,但是当事人都死光了,又有人花钱保他,最终不了了之。我们逮捕的那个钱五,口口声声说杀死华茂总经理陈正聪的年轻人,就是这个人!而且我查过,三年前保释他的,就是华茂的董事长杨宝金,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那他现在在哪儿?”
陈警司问。
“找到杨宝金,自然能问出这个人的下落。”
陈警司苦笑一声:“你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杨宝金会一问三不知啊,到时候你怎么办,扣留她四十八小时?”
“那就查,封锁所有港口,找到这个人为止。”
“我有多久的时间让你查啊,阿叔?这件案子现在舆论影响有多大,上头要求我们这个月一定要破案,华茂集团和翰林冷链都在给我们施压,要求我们早点结案,我不放点可靠的线索给上头,我怎么交差啊?”
“翰林也就算了,华茂死了个总经理,他们不要求彻查到底,反而要求结案,这就更有问题了!”
“那个陈正聪在华茂人憎鬼厌,你知不知道他的总经理怎么当上的?华茂现在要求大事化小,再正常不过了。最多到这个月月底,如果到时候你不能查的水落石出,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阿叔。”
“……”
黎耀光默然一会儿,叹了口气往外走,他闹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出格,要不是资历老,威望高,陈警司完全可以停他的职。这件案子到时候真的查不到,也只能听陈警司的话,找个过的去的理由早早结案。
“还有,你抓的那个钱五,翰林冷链的薛文海要出钱保释他,我已经答应了,你回去早点把人放了,几十岁的人了,如果突发脑梗心脏病死在警局,那也是麻烦。”
“知道了。”
黎耀光头也不回的回答。
一群警员见到黎耀光出来,都围了过来。
“黎sir,怎么样?”
黎耀光拿出李阎的照片,在大伙眼前晃了一圈:“找到这个人!”
=== 第627章 天乙贵人 ===
隔着条条铁柱,坐在禁闭室角落的钱五手里把弄着一枚硬币,女王头和字面在他指背间不停反复,他双眼紧闭,那一晚冷仓里暴起的血雨和匆匆而去的背影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放,久久难以忘怀。
粗暴,血腥,迅猛,像在江面一掠而过的鱼鹰。
叫钱五心有戚戚的,不仅仅是那个不知名男子残忍利落的出手,而是他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未知的,完全超过他想象的汹涌洪流,正悄然而至。
“钱五对吧,有人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钱五收起硬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警察后面跟着一名衣冠楚楚的男人,看打扮像是律师。
“是钱五元,钱先生么?”
钱五颔首。
律师鞠了一躬:“薛文海先生出了保释金,他想和你叙叙旧。”
“我不认识什么薛文海。”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如你和薛先生当面谈。”
“好。”
律师带着钱五上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汽车出了警署,直奔大吉祥酒楼。
“请。”
酒店的装潢富丽堂皇,迎宾的红衣女士微笑为钱五开门。
薛文海坐在主座,他大概五十岁多岁,国字脸,目光温润,给人一种诚实可靠的感觉。旁边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孩,桌上摆着铜锅涮肉,各色酱料油碟齐全。
冷链运输行业门槛极高,能做这一行的必然实力雄厚。薛文海祖籍广东潮汕,在三年困难时期逃避饥荒来港,那时候香港的公共屋屯陆续建成,香港人民的生活质量提高。各种街边冷饮开始流行,薛文海就是被一家贩卖雪糕冰沙的冰室老板收留,转眼几十年过去,薛文海摇身一变成了几乎垄断大半个香港冷链物流的大商人,除了叫人感叹世事神奇,也叫人对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心生向往。
至少表面是这样。
“师弟,好久不见。”
他招呼身边一名青春靓丽的女孩:“叫五叔。”
“五叔。”
站起来打招呼的,是个肤色雪白,容貌俏丽的女人,十八九岁,眼中全是少女的灵气。
“我干女儿,薇薇安。”
钱五坐在薛文海的对面,自己给自己斟茶:“怎么你不姓蒋,改姓薛了么?”
“这些年做生意,场面铺得太大,我不太想再和风水界的人有来往,干脆改头换面。当初师傅给我起名四海,其实我本名就叫蒋文海。”
薛文海笑着,把筷子伸进锅里。
“冷仓里的尸体,是不是你干的?”
五叔突然发问。
“是。”
薛文海夹出一片肥嫩的雪花牛肉在酱料碟子沾了沾,放进嘴里,边咀嚼边点头:“是。乌头仔是我的人,一直帮我看管冷仓。这次如果不是你冒失地闯进去,我过几天还要运一批柬埔寨的货到那间冷库,现在全泡汤了。”
他忽然一拍大腿:“说起来师弟你可真有本事,我拿冰和七星定魂封住那些煞神,可一旦解冻煞神就会消融,那么多怨气十足的煞神凑到一起,到时候一定有瘟疫。可师弟你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整个冷仓的煞神都不见了,替天改命真是名不虚传!”
“不用客气,《天髓叙命论》有十二卷,一卷难过一卷、替天改命只是第十一卷而已。你在冷库保存那么多吉神凶煞。想必已经学会了第十二卷万会人元。何必来揶揄我呢?”
钱五冷冷地回答。
“说起这个……”薛文海话锋一转:“你好端端地闯进我的地盘,毁我的货,杀我的人。还坏了我的好事。师弟,你搞得我焦头烂额啊。”
杀死陈正聪的并非钱五,可钱五只是盯着薛文海,没有解释的意思。
“师弟,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出山,不再窝在大澳发霉,当师哥的我当然高兴,我不计前嫌,只要你来帮我,条件随你开。我愿意把万会人元的秘术和你分享,考虑一下?”
钱五死死盯着薛文海的脸:“我快入土的年纪,收了个干儿子指望他养老送终,却被你杀了。你还有脸叫我帮你的忙,四海师兄,这些年你变化很大,可脸皮还是一样厚。”
“干儿子,你有干儿子?”
“裴东升。”
薛文海回忆了一会儿,才摇头笑道:“你说的那个裴东升,就是这两年名声鹊起的那个铁板神算吧?师弟啊,你眼光怎么这么差,那姓裴的这几年依仗一点本领招摇撞骗,淫人妻女。就算真的死于人手,也是因果报应。以你的养气功夫,不该为此大动嗔念啊。”
“不是你?”
“不是,我冷仓一百多条人命都敢认,还差这一条么?”
“好,那我会查下去。只是因果报应四个字,你自己记得消受。”
钱五起身要走。
“师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坐下来和我多喝两杯。”
“道不同不相为谋,替天改命是有违自然,我会把它带进棺材,你好自为之。”
“可你那干儿子,是桃花煞的命格。”
薛文海突然又提起了裴东升:“命中带华盖,及偏印之人,才是学道的璞玉。比如你我,八字,大运,流年中有丑,未,戍,且财星受制者,也可学道。可身带桃花煞的风水师,十有八九都是江湖骗子,就算有名师指点,也事倍功半。裴东升根本就不适合学道,你口口声声替天改命有违自然,可裴东升这身相术本领,又是从何而来?。”
钱五不语。
“《天髓续命论》的第十一卷,第十二卷,失传超过千年。师傅手里也早就只剩口诀,他囫囵传给你我就撒手人寰。如今我有万会人元;你有替天改命。更应该光大门楣!你我联手把天髓一脉传承发扬光大。到时候你还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么?”
“你说要把天髓一脉发扬光大?那我问你,冷库那些尸体上怨气深重,他们分明是横死!替天改命也好,万会人元也罢,无论它们有多精妙,骨子里都是损人利己的法门,祖师爷只传口诀就是明证!你要和我一起害人?我怕祖师爷雷齑了我。”
薛文海脸上阴鹫之色尽露:“你不愿意和我联手也可以,但你要再帮我一个忙。你来瞧瞧我干儿女是什么命格!”
说着,薛文海往旁边一指。只见薇薇安脚下涌现出璀璨的金色罗盘,钱五本不以为然,结果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甲戊庚牛羊,乙己鼠猴乡,丙丁猪鸡位,壬癸蛇兔藏,六辛逢虎马,此是贵人方。
四柱神煞第一吉神,天乙贵人!
=== 第628章 插曲 ===
“你不乐意跟我合作,我不怪你,只要你把薇薇安身上的命格,转移到我身上,你做什么,我都不拦你。”
“天乙是帝命,师兄,中国八十年没有皇帝了。”
钱五直挺挺地看着薇薇安:“小姑娘,吉神第一贵,万煞退避,百邪不侵,你认我师兄这种人作义父,是自轻自贱。”
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人,可薛文海也不生气,只微微一哂。
“干爹对我很好,我一直想报答他。五叔,命是我自己的,没什么轻不轻的。”
薇薇安淡淡地说。
“五元,你肯帮我这一次,万事大吉,咱们师兄弟之间什么话都好说。你当我看不出你身负太极贵人的命格么?你分明是天生华盖作命,哪来的太极贵人的命格?”
“心有所想,目有所见。告辞。”
钱五转身离去,门却被两个身穿西装,气质阴冷的大汉堵死。
其中一人去拿钱五的肩膀,可才碰到五叔的边,他胸口就发出丝帛被扯破的奇特声音,整个人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干瘪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套衣服和红色符纸。
“师弟,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迟早拿到我想要的,师傅说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拒绝我,但有恩义一定会报答。你考虑清楚。”
钱五转身:“天乙虽然是贵不可言,但也并非无命可制,大清朝不也亡在孙逸仙和袁慰亭手里?师兄,我再说一次,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走出门口,这次薛文海没有再拦。
“孙逸仙,袁慰亭……”
薛文海放下筷子,深思良久。
这两位都是历史名人,一位共和国父,一位复辟皇帝,两人都没有帝命,却终结了中原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以四柱神煞的批法,两人的命格都大差不差:所谓天上三奇甲戊庚,为源泉与变化;地上三奇乙丙丁,为收纳与蕴藏;人中三奇癸壬辛,为生发与升华。
襟怀卓越,好奇尚大,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物横空出世。命数大凶大吉。
三奇贵人。
“香港真有三奇贵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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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 1,FIGHT!”
“嗖加!嘿呀!嘿呀!”
屏幕当中一个腰佩酒葫芦,酷似成龙在醉拳里扮相的游戏人物抓住对方,一口酒喷在对手脸上,然后高高跳起出脚,下蹲侧踢,然后屈身扣向对方喉咙,一套漂亮至极的连招直接清空了对方的血槽。
“chengfu won!”
“打不过打不过。歇一会吧。”
李阎把手柄放下。
任尼憨笑着搓了搓手掌:“其实大阎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换成别人,真不一定是你对手。”
前台的忍一往楼上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按照之前说好的,前十二天由李阎和任尼一起看守拍卖品,两人也很快熟络起来。
抛开冯夷曾经冒充过任尼的长相这一点,李阎接触下来,能看出任尼是个没什么心机,秉性纯良的年轻人,俗称游戏宅男,不过目前还看不出来任尼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列入阎昭会的特殊人才名单。
特殊人才名单上的人,如果受到果实的滞留惩罚,阎昭会会想办法将其救回,平时安排的任务,难度也很小,甚至会有高位行走陪同。
单说这次,抛开没露面的赵剑中,无论雨师妾还是杨狰,都是阎昭中一等一的人物。和任尼一起看守拍品的行走,李阎和金冶的实力都在普通的代行者之上,尤其是李阎,名义上是二席,说是阎昭会的高层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过人的价值,任尼不会受到这样的关照。
中兴保德这次的所有拍卖品,都用箱子密封后,放到了办事处的一楼仓库里,除了李阎和任尼以外,还有八名持枪警卫轮换站岗,保证万无一失。
“话说回来,赵先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是回收果核,怎么叫我们鼓捣起拍卖会来了。”
“我也不清楚,诶对了,任尼,你什么时候进的阎浮啊。”
“三年多吧。”
“比我还久一点。”
两人聊天的时候,连片的乌云黑压压地席卷整个大楼。
狂风吹开窗户,走廊里真枪荷弹的警卫下意识扭头,只见一道阴惨惨的鬼火飘荡在半空当中,白脸红腮的纸人慢悠悠地飘荡到窗户面前,手里拿着白色的哭丧棒。
几名警卫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那纸人居然已经飘进了走廊,距离警卫只有几步之遥。
大惊失色下,警卫抬枪射击,可脑袋被哭丧棒轻轻一扫,就失去意识躺倒了一地。
一道鬼祟的人影爬上窗户,看见躺倒一地的警卫,眼看四下无人,偷溜进了保管拍品的仓库。
才一进门,一道金光压顶而来,窃贼下意识祭出纸人,和金光碰在一起,双双落地,居然是纸糊的金元宝。
那人抬头,眼前是个体态玲珑,拿面罩裹住脸的女人。
一楼前台,编号忍一的前台女孩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日韩偶像杂志,似乎什么都没注意到。
“衰中,你找死啊,跑到这儿来偷东西?师公知道一定打死你!”
蒙面女人低声斥骂。
两人彼此对峙,气氛十分尴尬。
“姐,凭什么中兴保德的人拿着这些古董来香港晃一圈,我们花钱买了不算,还要再捐回大陆。白白送钱给他们,我看开运会的人脑子都不太醒目。我们没必要跟。”
“家里的事轮不到你做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收场,快跟我走。”
“警卫我已经打晕了,祸已经闯了,师公不是一直心心念念那本青乌序么?我看不用两千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拿回去。”
那人愤愤不平。
“好。”
蒙面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酥胸起伏:“如果我不今天不打醒你,你早晚在外面吃大亏。”
“吃亏就不用,吃牢饭就有。”
应该在二楼和任尼聊天的李阎不知道从哪儿拖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往上面一坐,正挡在仓库门口。
“真要教在家里教,到人家门口撒泼不算家教,两位,偷东西要坐牢的。”
=== 第629章 冥扎 ===
蒙面女人大惊失色,从腰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红黑花脸剪纸,朝李阎脸上砸去,“衰中”反应极快,也朝李阎扔出一张花旦剪纸,一红一白两道流光气势汹汹,叫人头晕目眩。
“一致对外。不废话,好的很。”
李阎笑吟吟的,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两只脸谱裁纸失去目标,在原地滴溜溜乱转。
衰中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被大卡车击中,浑身骨头要散架一样。直接倒飞出去三四米,一身本领还来不及施展就昏死过去。
蒙面女人当机立断放弃衰中,转身向窗户逃去。
与此同时两枚脸谱剪纸再次锁定了李阎,如同离弦之箭刺向他的面庞,逼得李阎向后一错身。
蒙面女人趁机冲破了窗户,在公路上滚了两圈拔腿就跑。
午夜的寒风再冷,冷不过蒙面女人心中的寒意,半空她才松了口气,一颗血珠从半空砸进她的头发里,女人只感觉钢针穿颅一般的剧痛,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仰面就倒。
仓库里,两枚脸谱剪纸有灵性一样,在半空中环绕李阎,突然一枚金钥匙从门外飞进来,把两枚剪纸一齐扎了一个对穿,然后飞回到了任尼手里。
任尼从金钥匙上拔下两枚剪纸,拿手捏着甩了甩,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金门武花脸】
类别:阴物
类别:稀有
金门世代供养的八张冥扎脸谱之一,被武花脸贴中的人,会失去个人意识并获得强化,听命于金门中人,同时折损阳寿。
【金门刀马旦】
类别:阴物
金门世代供养的八张冥扎脸谱之一,被刀马旦贴中的人,会失去个人意识并获得强化,听命于金门中人,同时折损阳寿。
备注:金门人丁稀少,子孙出门在外,往往以冥扎脸谱防身。
————————————————
金露的睫毛动了动,一道刺眼的灯光叫她眼皮一阵阵生疼。她下意识向抬胳膊。才发现自己双手被铐住。
忍一笑容可掬,她放下手电筒:“配合一点,我问,你答。大家都能轻松。”
或许是忍一美丽的脸蛋给了金露一点安全感。她虚弱地问:“我弟弟呢?”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
金露咬着下唇默然无语。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露。我弟弟叫金中,他平时在家里跋扈惯了,仗着一点三脚猫功夫,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他鬼鬼祟祟,才一路跟过来,谁知道他起意要偷你们的拍品,我代他向中兴保德道歉,我爷爷叫金伯清,是香港道教联会的副会长,他的电话是8xx-6xxxxxx。”
忍一抱着肩膀,歪了歪头不说话。
金露竹筒捎豆子一样干脆,姿态也放得很低:“我们愿意包赔一切损失,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当然,如果中兴保德坚持交由警方处理,我们也认可。”
“小姑娘,你这么识时务。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金露脸色苍白地苦笑一声,她耳朵到现在还嗡嗡作响,视线也有轻微重影,太阳穴剧痛不止,实在没有力气纠缠。
“喝杯咖啡吧,可能会好一点。”
忍一递给金露一个纸杯,举止很有亲和力。
“谢谢。”
金露抱住温暖的杯子,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抓住我的那个人呢?”
“在楼上打电动,你有什么事要见他么?”
金露咽了口唾沫,摇摇头说:“不必了。”
忍一点头:“那好,你休息一下吧。”
她把一件厚实的毛毯披在金露身上,就要走出房间。
金露突然转身抢声道:“我弟弟性格很差,希望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忍一冲她柔和地笑了笑:“我们只想快点把事情弄清楚,不要有任何的误会。”
说完,她在外面把门关上,整个房间一下子阴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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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金中也在接受问话。
“这是香港,你们没有权利私自审讯我,最多报警喽。”
金中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但他昂着头,装出一脸满不在乎。
忍一推门进来,问道:“怎么样?”
负责问话的安保人员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他什么都不肯说,坚持要等警察来了以后才开口。”
“也对,是要等警察到。那几名被他打昏的警卫怎么样?”
“这小子出手还算有分寸,几名警卫只是被阴气冲击才昏厥过去,但是其中有一个叫赖志生的,他本身有心脏病史,本来已经很久没复发了,被阴气一冲,诱发了心脏病,我们没有抢救回来,死掉了。”
金中听说死了人,也慌了神:“呐!不关我的事啊,你自己也说他有心脏病史了,我的冥扎没有怨气,杀不死人的啊。”
听说死了人,忍一脸上居然没有一点情绪:“他早就抱怨身体有狐臭,这次有理由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那人先是讶异地看了忍一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金中,没有说话。
“我来处理吧,你出去。”
“是。”
那人离开了房间。
“我没杀人啊,你们应该调查清楚,我要请律师。”
金中大声冲坐到他对面的忍一大声争辩。
忍一一语不发,一双醉人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金中的脸,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枚化妆镜,对准金中。
“你,你干嘛?”
金中话没说话,却惊恐地发现化妆镜里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一张陌生的中年人面孔,紧跟着这张面孔如同水花一样模糊起来,等涟漪平静,中年人的面孔已经和金中一模一样。
“……”
金中的表情突然沉静起来。
忍一把化妆镜一合,问道:“谁指使你来偷中兴保德的拍品。”
金中定了定神,和刚才判若两人:“没有人,的确是我自己起意。三大联会当中,过去开运会的陈郎一直想和大陆拉关系,对拍卖会很热衷。这次金门也想拿一笔钱出来参加拍卖会,就变卖了一些家族产业,叫一些子孙很不满意,于是催生了这种事。”
“那就只是意外?”
“可以这么理解。”
忍一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年轻好。”
金中的脸上半明半暗。
=== 第630章 千岁火精 ===
在摩登的九十年代,西装革履也可能被看作老土,可金伯清却穿着长袍马褂。胸前口袋里装着怀表,张嘴就是一口软糯的上海口音,他看上去至少六十岁,但精神矍铄,只是脸色实在难看。
他站在办事处大楼的门口,看也不看被送上警车前,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金氏姐弟。任凭警车长扬而去,却对眼前这次拍卖会的总负责人老周深深鞠躬。
“我家教子无方,让周同志见笑了,我给您赔不是,给受伤的同志们赔不是,给赵先生赔不是。一切损失我负责到底。这点小小心意,给周同志压惊。还希望您能从中斡旋,不要闹得太大。”
说着,金伯清递给老周一张银行本票。
老周没有接,而是笑呵呵地说:“说实在的,这我做不了主。但是老爷子您不要担心,赵先生听说了这件事,说不再追究了。”
金伯清神色有些紧张:“请问,赵先生原话是怎么说的?”
“赵先生说,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这不算什么。”
金伯清低头细细品味了一会,叹了口气:“惭愧,实在惭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见赵先生一面。”
“赵先生十五号会来香港。到时候老爷子就能见到了。”
“那太好了。”
金伯清又问道:“我听说周同志您来过香港几次,犬子隆洋还招待过您?”
“啊,是这样。”
“我人老了,精力不济。如果周同志不嫌弃,可以让隆洋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金门为各位赔礼。”
“这太麻烦金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
门口两人的客套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忍一则若无其事地在前台看杂志,等待交涉的结果。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周先生。”
金伯清突然说。
好半天,老周才回到大楼里,在忍一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我去和那二位说吧。”
说罢,忍一把杂志一放,转身上了楼梯。
推开门,沸反盈天的复古游戏音效就传了出来,忍一笑容不变:“李先生,任先生,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任尼一心盯着屏幕没什么反应,李阎则把遥控手柄,看向忍一:“怎么说?”
忍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还补充道:“香港内家拳术总会,香港道教联会,以及开运会。并称三大会,是武术,玄门,风水三个领域的权威。只是并不高调。至于金伯清本人,他对外最出名的身份,是伯清基金会的会长,名望很高。道联的头衔反而无关紧要。传说金氏一族有门叫冥扎的法门,据说能遣妖驱鬼,勾阴换阳。四九以后,金伯清举家从上海搬到香港,举目无亲,全靠金伯清自己白手起家,到现在也有很多名绅承他的人情。”
忍一话锋一转:“金门能有今天,他家世代供养的冥扎脸谱功不可没,本来金伯清是要拿两张给孙子孙女防身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金伯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归还那两张脸谱。”
“在任尼手里,你问他吧。”
“在桌上,自己拿,我这边有点忙。”
任尼的眼睛没离开过屏幕。
忍一眨了眨眼:“是不是,要金家出点血,毕竟,是他的子孙有错在先。”
李阎笑道:“金伯清能出什么血?花钱?算了,你们也要面子的嘛,中兴保德这么大一块招牌,贪图人家这点东西,你们脸上不好看,拿走吧。”
忍一深深向李阎任尼鞠躬,她拿起桌上两张软趴趴的脸谱:“那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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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冲撞,上面破了洞,这一点,相信金老爷子会体谅。”
老周把两张脸谱还给了金伯清。
“当然当然。这不算什么。”
金伯清连连答应。他正襟危坐,等着老周的后文。
“金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老周问道。
“额,这个,周同志啊,我孙子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老脸来讨东西,这几纸冥扎是金门的命根子,中兴保德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
“我不敢慷他人之慨,也不敢冒领别人的功劳。我和您说实话吧,金老爷子,这次负责拍卖品安全工作的,是赵先生派来的人,我们之前也没见过。人家听说你来求,态度也好,就直接还了,也没说什么。”
“赵先生的人?这,这实在是……”
金伯清攥着两张黯淡的脸谱,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老爷子,我知道您是个重礼数的人,不过这次就算了,这都四点多了,你别劳神了,回去吧。”
老周站了起来,金伯清只好也站起来,两人又客气地寒暄了一番。老周才把金伯清送上了车。
车厢里,金伯清仰着脸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窗外景物流转不休,天也有了几分亮色,突然,金伯清一睁眼,吩咐司机:“调头,回中兴保德的办事处,还有,给家里打电话,叫他们把我书房博古架上的红木匣子拿过来。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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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忍一再次走进了李阎和任尼的房间。
“又怎么了?”
李阎问,
“金伯清还是想见二位。说有事想请咱们帮忙。”
“你没跟他说我们现在走不开么?”
“金伯清说,只谈一会儿话,帮不帮忙另说,人总有休息的时候。他愿意等。另外……”
忍一拿出一只红木盒子。
“他说这是给二位的赔礼。”
盒子里是软黄绸缎,里头躺着一只纹络纠缠,石头似的玩意儿,药香扑鼻。
【千岁火精】
直接食用后可以增加30%的觉醒度。
经过烹制,最多可以制作成增加50%的觉醒度的食物。
五味八珍中“玉皇味”的主料之一。
备注:火精,茯苓也。
李阎眨了眨眼,先问任尼:“你怎么看?”
任尼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全听你的,大阎哥。”
“哦。”
李阎心里合计了好一阵子。
“李先生,那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见。”李阎道:“吃人家嘴短嘛。”
祝大家元旦快乐,心想事成
=== 第631章 画眼秘术 ===
“不知道两位同志怎么称呼?”
金伯清细细打量着沙发对面的李阎和任尼。
“我姓李,他姓任,老爷子叫我们小李,小任就可以。”
李阎满面春风,看金伯清的眼神也纯净温良。
任尼有些局促,一语不发。
“哈哈,两位同志真是年轻有为,想必在赵先生身边……”
“老爷子,我们还有工作。有什么能帮忙的,不妨开门见山,只要力所能及,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金伯清沉默一会儿。
“哈哈,好。”
金伯清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说:“我就要死了。我想邀请两位同志,为我主持丧礼。”
“……”
李阎和任尼对视一眼。
金伯清仍旧是满脸云淡风轻,他轻轻挽起袖子,只见干瘦的胳膊上,居然裹着厚厚的绷带。
“您这是?”
李阎有些不解地问。
金伯清不答,默默解开绷带,绷带下面,居然是十四五道凄厉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下一块血肉似的,有些是愈合的老伤,留下难看的缺口的疤痕,有的还新,甚至血痂都没长好,看上去丑陋无比。
“身上也有,三年加在一起,大概有两百道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任尼忍不住问。
他慢吞吞地从身上掏出一本薄薄的相册,摊开来,相册里夹着两张剪纸脸谱,正是任尼戳破的刀马旦和武花脸。
“我金门一共八张冥扎脸谱,这两张,小李同志应该见过了。另外还有三张,在我儿子手里,我今天只带了我供养的三张来。”
金伯清展示后,再翻开一页,浓郁的血腥味忽然扑鼻而来!
这是一张黑底白纹的花脸脸谱,嘴唇勾勒出人字形的红痕,可“刀马旦”和“武花脸”的眼部都是空白的,金伯清带来的脸谱上却多了一双凶狠贪婪的逼真双眼,眼珠甚至会转动,乃至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李阎伸手去摸。金伯清本想喝止,但一转念就把阻止的话咽了下去。
李阎的食指碰到花脸的那一瞬间,那黑底花脸骤然扑出,半颗鲜明的头颅都要从相册里伸出来似的,凶狠咬向李阎的手腕。
“咔咔!”
李阎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手腕一翻,整只右手顷刻间化作深黑色的祸水,祸水滴在黑底花脸的牙齿和舌头上,腐蚀起大片的烟雾,那花脸痛苦呜咽一声,却仍旧往相册外伸着脖子。
“孽畜!”
金伯清大吼一声,那黑底花脸眼皮一颤,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李阎的右手,缩回了相册。
李阎手上升腾起大量沙沙作响的白烟。手腕有极其明显的红色牙痕,还沾着一些透明的粘液。
刚才一切好像幻觉似的。
李阎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才冲金伯清笑道:“好凶啊。”
金伯清露出少许喜色,但很快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本来独自站地远远的忍一突然走过来,递给李阎一张白色的香巾。
“谢谢。”
李阎拿过香巾擦拭自己的手,忍一轻轻鞠躬,然后走开了。
“想必金老爷子身上的伤,就是这东西造的孽吧。”
金伯清脸色复杂地点点头。
同样是冥扎脸谱,可金伯清相册里这张画出双眼的脸谱,其凶性威力远非那两张“武花脸”和“刀马旦”可比,刚才那一咬,换作普通的钢材也碎成豆腐渣了。就咬合力来说,不在猪婆龙王之下。
把手擦干净以后,李阎才道:“恕我直言,您在香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儿孙满堂,应该享受天伦之乐,何必捣鼓这种损人害己的勾当。”
金伯清盯着李阎这张年轻的脸看了很久,才喟然一叹:“我半生都告诫自己,人外有人,不可骄傲自满,可少壮时前途太顺,谦虚也不过惺惺作态,今天见了小李同志,才知道我在香港这些年是坐井观天,惭愧惭愧。”
“老爷子太客气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两位同志,请继续看。”
说着,金伯清把相册翻篇,接下来是一张鼻梁抹出一块豆腐白的丑角脸谱,它拥有一双淫邪放肆的三角眼,叫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第三张是眼眶殷红的旦角脸谱,双眼如一泓秋水。
三张脸谱毫无例外,都透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过李阎自然没必要挨个儿去试探。
“说起来,小李同志觉得我孙子孙女的水准如何,可还能入你的法眼?”
李阎眨了眨眼,心里正盘算如何应答,金伯清人老成精,已经从李阎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小李同志如果觉得尴尬的话,就不用说了。”顿了顿,金伯清又道:“或许在您看来,她俩不堪大用。但说老实话,除开心性和经验,金露金中一身本领,已经是金门中的翘楚,换作我正当年,也未必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她俩虽然年轻,但已经是我金门如今的顶梁柱了。尤其是金露,金门传世二百余年,只有才华横溢的前人,才能在八张冥扎脸谱上画上一两笔,增添其灵性,福萌子孙,否则就是泡在墨水里,脸谱也绝不会变色。金露二十岁那年,就在刀马旦的脸谱上添了一笔,可以说是光耀门楣。”
“金露小姐的确很不错。”
李阎干巴巴地回应。
任尼却好奇地问:“可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一指相册中上的脸谱。
“这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方了……”金伯清叹气道:“我年轻时中兴金门,志得意满,可有一桩憾事,便是抵不过先人的智慧,八张冥扎脸谱,居然一笔也添不上,总觉得自己心志和祖先背道而驰,我实在不甘心,居然一时糊涂,想另辟蹊径,异想天开为冥扎画眼,才酿出这三桩祸害。”
说道这儿,金伯清脸上有难掩的悔恨:“金门世代相传冥扎之术,是以血肉精气温养纸扎,供己驱使。可也只是在初一十五,以少许鲜血奉养。精血寿数纵然有亏,也尚可接受。可自打我为这三张冥扎画眼以后,每过初一十五,必须要用一块血肉奉养,你不去奉养,它也会自己在宿主身上咬走。俨然是金门一害。到如今,已经有三年了吧。”
李阎不语,从另一个角度想,金伯清才是金门前无古人的天才,画眼冥扎固然凶恶,但普通冥扎与他相比,威力简直天差地别,只是金伯清是寻常的血肉之躯,奉养不起这种可怕的凶物而已。
=== 第632章 三奇贵人? ===
“这些年,我也请过一些有道行的朋友帮忙,有人劝我离开香港,如果待在佛法旺盛的地方,或者位高权重,命数贵不可言的人身边,或许有救,但也不能长久。这些年我遍访名山古刹,可都没什么效果,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这些冥扎脸谱也不会放过我,每逢初一十五,必来啃食我的血肉。一年前我去了一次北京,和赵先生彻夜长谈。那天是十五,我难得平安无事。可三张冥扎却找上了我在香港的大儿子……”
金伯清叹了口气:“我已经到这个岁数,不怕一个死字,但冥扎是世代相传,我死以后,这三张冥扎必然向我子孙索取血肉。我金门从此不得安宁,甚至有灭门的惨祸。”
他随即正色:“两位同志这么年轻就在赵先生身边做事,又能轻易破掉金露金中的冥扎,我才动了请两位帮忙的念头,这是私人请求,两位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和赵先生打电话。”
任尼听得只挠头:“打电话就不必了吧。老爷子是想让我们毁掉这三张冥扎?”
“不错。”
金伯清露出些许凄凉颜色:“冥扎世代传承,毁在我手里,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可眼下为保我金家子孙延绵,顾不上这么多了。实话说了吧,这些年我受血肉啃食之苦,早就不想活了,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念及子孙,全靠一口气撑着。二位同志能帮我这个忙,那枚千年茯苓,就是我的一点谢意。除此以外,两位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不会推辞。”
李阎若有所思地盯着相簿:“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二位同志什么时候方便?”
“就这个月三十号吧。我轮休之前。”
“好,那我到时候再来打扰。”
金伯清说完,起身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看金伯清离开,任尼才向李阎发问:“大阎哥,其实我们现在也蛮闲的。”
李阎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真把三张冥扎毁了,金伯清也没几天可活了,总要给他时间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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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后,泰国中部,春武里府。
这是一座红柱蓝瓦,气派非凡的庙宇,主殿最深处,香火供奉一面红墙,四角装饰鎏金飞龙,一条白龙浮雕盘绕在墙上,龙尾上坐着一位白须高髻,身披念珠,手持芭蕉扇和木杖的道人,上面是中泰双文的白龙王公的字样。两边奉有鲜花。
白龙王公前放着一盆清水,上面有两三朵莲花,蒲团上一位盘坐的老人正面向莲花打坐,似乎神游物外。
突然,老人一睁眼,眼前莲花迅速凋零枯萎,一股血水从盆地冒出,他大惊失色,连声呼唤。
“阿青,阿青。”
殿外跑进来一位十四五岁的清秀男孩:“师傅,你找我?”
“今天是什么人来上香?”
阿青想也没想:“今天只有一个人了,是香港的薛文海薛先生。”
“他的八字呢?”
阿青急忙把一本蓝皮的线装书递给老人。
老人只匆匆扫了两眼,当即开口:“此人八字与我无缘,我今天不能见他了,叫他回去吧。”
“可是,他已经在殿外等了您半小时了。”
“既然没有缘分,等一辈子也是枉然,你原话转达。”
老人冷冷道。
过了大概十分钟,阿青小跑着回来,:“师傅,对方叫我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小男孩把一张支票递给了老人,上面的数字之大,即便见惯了富贵的老人也为之动容。
“还回去,叫他离开。”
“是。”
大概五分钟,名叫阿青的小男孩又跑了回来:“师傅,他不肯走,还坚持要我把这个东西给您看。”
他手里捧着一块冰,已经融化了小半。
老人只瞧了一眼就神色大变:“拿走!拿走!”
阿青吓了一跳,就要跑出去,却被老人叫住。
“慢着阿青。”老人神色难看:“你叫他进来吧。”
“是……”
铁栅栏门左右分开,薛文海一身白色西装,神态自若地步入庙宇之中,薇薇安紧随其后,有黑皮肤的侏儒手持沾水的树枝,轻轻拍打两人的身体。
“弟子文海,见过白龙王公。”
薛文海双膝下跪,双手合十,向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参拜。
“不敢作薛先生的师傅。”白龙王公阴沉着脸:“薛先生,你身上的杀业好重啊。”
薛文海听了轻轻一笑:“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业重也未必是坏事。”
“闲话少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爽快,我想知道,三奇贵人在哪?”
白龙王公摇头道:“大吉大险,襟怀卓越,博学多能,横空出世,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三奇贵人了。”
“我师弟说有,他不会无的放矢。请白龙王公为我卜算。”
薛文海寸步不让。
“……”
白龙王公缄默一会,他低头看向自己盆中的血水,呼唤道:“阿青,换一盆水来。”
小男孩跑进屋里,拿起铜盆往外走,薛文海瞥了一眼盆里的败落莲花和血水,也皱了皱眉头。
不一会儿,男孩打好了一盆清水,放到白龙王公的面前。
只见白龙王公把右手伸进铜盆,双目微闭,只见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从盆中伸出,飞快盛放,不多时居然已经满盆莲花。
白龙王公的额头噙满汗水,只见朵朵莲花,开向红墙上的白龙。
盆中涟漪不断,白龙王公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喃喃自语:“居然真的有……”
薛文海心中一抽,忍不住上前一探身:“在哪?”
没等白龙王公回答,一道水幕划过红墙,上面依稀可见模糊人影,涟漪泛过,水幕上是个戴蓝色围脖的年轻男人,正衔着一枚香烟高声谈笑着什么。
“他是谁?他在哪?”
薛文海死死盯着水幕中的人脸。
“他叫杨狰,在香港九龙长沙湾青山道永基大厦。”
白龙王发出不似人的闷声。
薛文海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扣头,恭恭敬敬地把支票放到蒲团上,然后站了起来,:“多谢白龙王公指点迷津。”
白龙王公剧烈地喘息着,似乎没有精力回答薛文海的问题。
薛文海也不在意,和薇薇安急匆匆地离开了。
阿青目送两人走出寺庙,有些不放心地走到白龙王公身边,轻轻地问:“师傅?”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盆中的莲花居然再次高涨,水幕为之一变,成了一个风姿卓越的熟女。
“这……”
阿青眨了眨眼。
大概十来个呼吸,水幕再次为之一变,这次换成了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正抱着肩膀和一群警察对峙。
几乎每隔十几个呼吸,水幕就会为之一变,这里头有神色阴狠的街头摩托仔,有举止优雅的美丽女人,有沉迷游戏,脖子上永远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有抱着肩膀冷笑的初中生少女,甚至有一名笑容咸湿的矮壮胖子,算上一开始名叫杨狰的蓝围脖,水幕里一共闪过了九个人。
九名三奇贵人!
这还不算完,莲花从盆中几乎蔓延到屋顶,水幕剧烈扭曲,一片刺眼的紫光透出,其中有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貌似是第十人。
蓦地,疯涨的莲花一顿,嘭地一声化作漫天火焰,红墙上的白龙雕像寸寸断裂,整面墙都龟裂成巴掌大小的瓦砾堆,小男孩的师傅,号称白龙王公转世的老人吐出大口的鲜血,呻吟一声昏厥过去。
=== 第633章 问讯 ===
霓虹灯闪烁的公路尽头,骑着红色摩托车的金冶在一栋大楼面前停下,他拔下钥匙,单手夹着头盔走进了办事处的门口。
“金先生你好。”
前台的忍一冲金冶轻轻点头。
“你好。”
飞车党打扮的金冶回应道。
“李先生和任先生在二楼等你交班。”
“知道了。”
金冶不再废话,直接上楼,还没推开门,就从门后面听到许多游戏音效。
他推开门,把正操纵马里奥上下腾挪的两人看了一个满眼。
“你来的很早啊,还有八个小时才换你值班。”
李阎道。他一分神,自己操纵的马里奥就被旋转的火焰杆烧死了。
反倒是任尼没受影响,他面向金冶打招呼,手指飞快操作,屏幕里的路易吉(马里奥的弟弟,2p操作角色)在眼花缭乱的火焰中腾挪前进,很快就到了通关的旗杆。
“早到当然好过迟到。”
金冶回答,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花生壳,饮料瓶子,还有桌上的游戏机。对李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李阎就一皱眉,捂着额头骂道:“还真会挑时候。”
————————————————
“你好,我们新界警署的,麻烦你,见过这个人么?”
黎耀光带着两名副手走到前台,全然没注意吊灯上苏都鸟的注视。
忍一放下了偶像杂志,仔细端详着李阎的照片,好一会儿都没作反应。
“找我?”
李阎适时下楼。
黎耀光一抬头见到李阎的脸,立马迈动脚步把楼梯口堵死:“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好。”
李阎回头,递给金冶和任尼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要打电话么?”
黎耀光盯着李阎的脸。
“不用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李阎一边问,一边伸出双手。
“你路上可以慢慢想。”
说着,黎耀光拿出手铐把李阎铐住。
“带走。”
任尼目送李阎被带上警车,轻轻地问金冶:“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金冶摇摇头:“他用不着咱们担心。”
“说的也是。”任尼挠了挠头:“那,我们继续?”
金冶上下审视着任尼,开口道:“我听说过你,三眼环球的任尼,姒文姬的人,还受到过詹跃进的夸奖。本来我不该多事,但你我至少要共事十二天,有些话不中听我也要说。这次是公派,我们不是来玩的,真出了差错咱们三个谁都跑不了。打游戏机就算了,我去仓库看守,你自便。”
“哦,你误会了,其实……”
任尼没说完,金冶已经下楼了。任尼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也和金冶一起朝仓库去了。
两个小时后,深夜,新界警署。
“不认识,没做过,不知道,我在朋友家喝汤。还到附近便利店买过烟,不过老板不一定记得,他当时看香港小姐选美看得入迷。总而言之,你说的那个陈正聪不是我杀的。”
李阎的态度非常坦率,甚至坦率的有些嚣张。
整个审讯室里只有黎耀光和他两个人。
“好,你说的这些我们会查。”黎耀光把笔录本收起来,问道:“对了,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想到了,黎sir,你穿防弹衣比穿警服帅,还有,三年不见发福了。”
“是么?哈哈哈哈~”黎耀光大笑了起来:“我女儿也这么说。”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抱着保温杯坐到桌子上,紧挨着李阎:“说起来你可真有本事,我申请拘捕令到现在才五个小时,你进局子也才一个小时,警署的电话都快叫那些个达官贵人打爆掉了。原来除了茱蒂,你和伯清基金会关系也不错嘛?”
“听黎sir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黎耀光摇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司法程序大家都要遵守,但是我吃定你,你不说实话,谁也保释不了你,我和你死磕。”
“照你刚才说的,那个钱五人在案发现场,衣服上有陈正聪的血迹,这样也不过呆了四十八小时,我却不准保释,黎sir你针对我啊。”
黎耀光把脸凑到李阎身边:“对啊,我针对你,怎么样?”
李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审讯室温度骤降。
黎耀光觉得冷气开大了些,他拿遥控器把空调关小,然后抿了一口保温杯,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查案要讲司法程序,讲证据,讲作案动机,讲逻辑,最扯就是讲逻辑,有至少七成的犯罪都没有逻辑,逼债喽,心理扭曲喽。要我说,警察的工作有一百分,查案两个字连三十分都未必有。我手里没有证据,可我敢断定,陈正聪就是你杀的。”
李阎摇摇头:“恕我直言,你把钱五办成凶手的可能性,也比我高太多。黎sir,你死磕我没用的。”
“试过才知道。我见过很多犯人像你一样自信。”
李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或者,我们做笔交易。”
“哦?”
李阎来了兴致。
“我放钱五,因为钱五和我说了实话,虽然听上去和倪匡的推理小说一样扯淡。如果你能给我提供一点关于翰林冷库的线索,我至少可以考虑叫茱蒂他们先把你保释出去。”
从头到尾,黎耀光的调查重心,一直是翰林冷链的藏尸大案!但是比起陈正聪之死,藏尸案牵扯到方方面面,如同老树的根茎一样难以撼动。
刘世青到现在也没找到,李安潮又畏罪自杀,黎耀光如果不想这件惊天大案草草了结,只能从李阎和钱五两个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说老实话我很心动,但是抱歉黎sir,翰林冷链的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黎耀光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几十年拼杀在警务一线的气势坚如磐石:“你是想和我说,你从来没去过翰林冷链?没见过那些尸体?你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黎sir,你刚才认定我是杀陈正聪的凶手,那有没有这种假设,只是假设。我那天晚上要去杀陈正聪,只是正巧他和钱五在冷库,正巧冷库里有上百具尸体,我杀了陈正聪以后,就离开了。就这么简单。所以我对翰林冷链的事,一点也不知道。”
“……这么多尸体,这么离奇的事,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么?杀了人就走?”
黎耀光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语气是相信还是怀疑。
“多少也有,不过我赶着喝汤嘛。”
“你耍我么?”
李阎耸了耸肩膀:“还有黎sir,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什么?”黎耀光皱眉:“你说什么?”
“你做事这么认真,一定有啦,真是好人没好报。”
突然,火灾警报大作,黎耀光还没反应过来,剧烈的爆炸就冲破防盗门,直冲两人而来!
=== 第634章 天乙对水君 ===
立交桥上,一身白色毛衣时装的薇薇安面向栏杆,正好能俯瞰整个新界警署。
火焰和浓烟交织,足有五六米高。
“干爹,好像出了点问题。”
“你办事从没出过差错,怎么回事?”
“黎耀光好像没死。”
薇薇安手里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罗盘,上面的指针正飞快地打转儿。
“知道了,你先回来再说。喂?怎么了?”
电话那边敏锐地察觉到薇薇安情绪突然发生了变化。
薇薇安的脖子后面渗出少许的汗水,她斜眼盯着自己旁边某个方向,捏手机捏得关节发白,显然正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喂?薇薇安,你还好么?”
电话里的声音催问。
“把电话挂了吧,或者让我来挂。”
李阎伸出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没有一点征兆地出现在薇薇安的身边。
薇薇安盯着李阎腕子上断开的手铐锁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冲李阎展颜一笑,如同百合花盛放一般:“好啊。”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了李阎。
与此同时,两人中间的公路没来由地裂开大片的缝隙,紧跟着发生了大面积塌陷!李阎脚下一空,大块大块的立交桥柏油路块带着沉重的风声砸到地面上,险些击中一辆计程车,轮胎尖啸和鸣笛声此起彼伏。
大片钢架,浮土,和柏油块堆成了一片废墟,至少几十来米长的路面塌陷一空,薇薇安脚下的桥梁,却稳如磐石。
但很快,薇薇安的笑容凝固了。
她无比惊恐地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凭空站在自己眼前,没有和桥梁一起摔落。
“谢谢。”
李阎接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号码,就挂掉了电话。
哗哗哗哗~
水枪压制住凶涨的火焰,抱着消防水枪的警员在浓烟里大声呼喊:“黎sir,你怎么样?黎sir。”
“找到黎sir了!”
有人高喊。
“咳咳~”
浓烟里影影绰绰,黎耀光被人搀扶出来,看上去只受到了一些擦伤。
黎耀光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地摆手:“疑犯可能还在里面,到处找找!”
“知道了黎sir,这里危险,你先下楼。”
混乱的火势当中,黎耀光被救出警署,换上了吸氧机,他才安定了些,回忆在审讯室,火焰挟裹着冲击波几乎要正面击中他,等他回过神来,房间里的一切几乎被摧毁,自己却毫发无伤,审讯椅上的李阎也不见了。
钱五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这几天出门前,要注意煤气开关,防火防盗。做事要小心谨慎,过了下个月十五就万事大吉。”
黎耀光一念至此,忍不住喃喃自语:“真这么邪门。”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出声,黎耀光循声望去,眼睁睁见到不远处几十米长的一段立交桥公路塌陷落地,本就堵塞的交通一片混乱。
————————————————
“冷仓的案子是你们做的。”
面对李阎的质问,薇薇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上次在冷库我没时间,这么快又犯到我手里。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李阎话音刚落,一道红点突然落在他的眼皮上。
砰!
喧哗当中,这声枪响不算惹人注意,薇薇安趁机向前一扑,从立交桥上翻身落下,舞动的裙摆和修长的小腿飞快坠落,千钧一发之际,薇薇安感觉脚踝一紧,她仰脸一看,栏杆边上的李阎紧紧攥着自己脚踝,居然毫发无伤。
“哪来的怪物?”
薇薇安心里直发凉,她咬牙从大腿丝袜边缘摸出一把袖珍手枪要向李阎射击,还没等开枪,她身上璀璨的金色罗盘一闪而逝,李阎的太阳穴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忍不住松开手,任凭对方落向地面,一辆货车好巧不巧地接住落地的薇薇安,然后加快油门,货车嗡鸣一声,飞快地向前行驶。
李阎晃了晃脑袋,眼前发花的景物才重新合在一起。
他刚才下意识发动血蘸,想制服这个女人,结果居然是自己受了点轻伤。
一串信息跳了出来。
“你遭受了天乙护体的反噬,该反噬将无视任何防护,以天乙贵人将受到损害的程度进行反击。”(仅限非物理层次的破坏)
姓名:叶诗茹(薇薇安)
状态:天乙护体
专精:风水术92%,柔术80%,热武器80%………(此处共52项,可展开)
技能:
1·、文星作贵:天乙贵人命格,学习能力惊人,只需稍下苦工,就可以将任意专精提升至80%。且悟性惊人,能化腐朽为神奇,极大几率从任意法典中领悟出前所未有的技能。
2、天乙护体:反噬一切法术,把天乙贵人本该受到的伤害,毫无保留地反噬给施术者。
3、惊神干支:从《天髓叙命论》中悟出的独有秘术,可暂时模仿其他的四柱神煞的效果。
备注:天之骄子,莫过如是。
李阎不惊反喜,货车几乎快消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了,可对李阎来说,这点距离压根不算什么,只要留心,叶诗茹的天乙护体也保不住他,他正要追上去,眼角却瞥见警署纷乱现场中的一辆红色豪车,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赶。
他叹了口气,把腕子上的手铐捏碎丢开,跳下了立交桥。
“茱蒂小姐,你别激动,现场还没有人员伤亡。应该不会出事。”
陈警司说得口干舌燥,却连喝口水都顾不上,尽力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茱蒂吸了一口女士香烟,轻轻颤抖的手指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陈警司,我们在电话里说好的,我今晚来警署探望,明天一早就可以把人领走。现在只有我的人不见了?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啊。”
警署二楼的窗户冒出浓烟。
茱蒂一指旁边的黎耀光:“煤气爆炸的时候,他和李阎在一个房间,他就平安无事,我的人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击车盖,正在气头上的茱蒂没好气地一回头,正和李阎四目相对。
李阎笑着一招手,脸上还带着一点污迹。
“……”
茱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和李阎抱在一起。
=== 第635章 开运会 ===
大海上漆黑一片,码头上的渔船挂着白炽灯,海潮不住地拍打沙滩。
“都装好了没有?”
斩骨仔摘下墨镜,看了一眼货车的车厢。
“放心吧,斩骨哥,这是最后一个了。”
几名胜记的成员把一只电动冷柜搬进漆黑的车厢,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收工!”斩骨仔拍了拍手掌:“到柴叔那儿分钱,今晚大家不要回去了,待会儿坐我的车去大豪客,我做东。”
趁大伙簇拥着分钱,斩骨仔走向冷眼旁观了半天的刘世青和瘟乐:“乌头仔,什么时候你要把这批货运走,就去月华街的麻将馆找鸡柴。剩下的钱呢?”
“我们去取货的时候会把剩下的钱结给你。这次多亏你帮忙了,斩骨哥。”
刘世青笑嘻嘻的。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蹲在一旁的瘟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老板?”
“把货安置好立刻回来。我有事交代你们两个。”
“知道了。”
瘟乐挂了电话,仰脸对刘世青说:“老板叫我们马上去见他。”
刘世青听了,锤了一下斩骨仔的胸口:“回头见,斩骨哥。”
“……”
斩骨仔虎着脸不说话,他心里总有块阴影,不该帮乌头仔这个忙,但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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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不起,处长,是,是。”
陈警司对着电话,满脑门都是豆子大的汗珠子。黎耀光坐在对面,仰着脸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
“是,好。”
陈警司压低电话筒,冲黎耀光轻声道:“黎叔,处长叫你接电话。”
黎耀光这才站起来,接过电话筒。
“耀光,听说昨晚警署发生火灾,你还好么?”
“我很好,谢谢处长关心。”
黎耀光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那边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香港还没人能一手遮天,什么都可以息事宁人,那就不要有警察了。无论如何牵扯到谁,这次你也要严查到底,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从今天开始,翰林冷链的藏尸案成立专案调查小组,你是组长,有任何情况直接向我报告。”
“是,谢谢处长。”
“但是,也不要冤枉好人,现在有很多眼睛盯着我们。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不要随便抓人。”
“是。好,不打扰处长您办公。”
黎耀光挂了电话,陈警司瘫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直擦汗:“黎叔,大家做了十几年同事,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没必要给处长打电话吧?”
黎耀光摇头:“我几十岁的人了,眼看退休,脾气没臭到去越级打小报告。我也不知道处长哪儿知道的消息。”
“那藏尸案你打算怎么办?有新线索么?”
“也许有吧。”
黎耀光含糊地说。
走廊里人来人往,李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开水。茱蒂老早就给他请了律师,金伯清也在运作,甚至连中兴保德也在争取捞人。加上他的口供已经被证实,杂货铺老板作证案发当时他的确来买过烟,茱蒂别墅的佣人也是亲眼见到李阎进出,还有监控视频的铁证,总之,陈正聪的死,无论如何也和他扯不上关系。
一只端着纸杯的手伸向了他,李阎一抬头,是黎耀光。
“茱蒂的律师拿出了足够的证据可以洗脱你的罪名。案发当时你在深水埗,不可能五分钟以内跑到蒲港道杀人再面不改色地回去,除非是超人,既然查清楚,你办个手续就可以和那个叫茱蒂的一起离开这了。”
黎耀光压低声音:“审讯室的对话,我也权当没发生过。”
“谢谢。”
李阎说着,接过他了手里的水。
“不客气。不过话说回来。”
黎耀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收集证物的塑料袋,里面是扭曲的不成样子的金属,依稀可见是一副手铐。
“煤气爆炸的时候,离警署不远的一座高架桥上发生了坍塌事故,原因是一架重型卡车严重超载。我的人在那儿的瓦砾堆里找到了这副手铐。还有些监控录像,我没来得及看,不如现在调来大家一起看?”
李阎收敛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黎sir你想说什么?”
黎耀光坐在李阎身边,拿汗巾擦了擦额头,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你一定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识好歹,不如叫煤气炸死。”
李阎听了反问:“怎么我的面相这么歹毒么?”
“我开玩笑而已。上司逼我逼得很紧,你不给指条路,我只能咬着你。不然怎么办?找上司哭诉这案子太邪门,叫他找别人去查?”
“……”
黎耀光脸上泛起一点笑容:“看我一把年纪,就当敬老,帮帮我怎么样?”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实在怕了你,黎sir。”
李阎把头凑到黎耀光身边:“要害你的人叫叶诗茹,我只知道这么多。”
“多谢。”
黎耀光眯起眼睛,眼神狭窄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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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坐在奔驰车厢里的叶诗茹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薛文海睨了她一眼。
“对不起干爹,我有点感冒。”
“你是天乙贵人,百病不侵,也不会随便打喷嚏,这是有人在惦记你。”
叶诗茹听了,神色多少有些不自在。
车子停入车库,叶诗茹搀扶着薛文海穿过花园,走进红砖砌造的洋楼里,瘟乐和乌头仔正坐在大厅的水晶吊灯下,诸如鹅肝,鱼子酱之类的名贵食材摆满了整个桌子。
“老板。”
两人异口同声。
“货都安置好了?”
“是。但是孤鸳煞的事……”
“回头再说。杨宝金不是一般人,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可惜没了陈正聪,再想动她就太着痕迹了。”
老板您叫我们回来,是藏尸案已经摆平了么?”
乌头仔问。
薛文海摇了摇头:“反而更麻烦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到眼前。我是有别的事,吃完再说。”
瘟乐切开一块沾着血丝的牛肉,笑道:“薇薇安,听说你吃了人家的瘪,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碰上个很邪门的人。”
薇薇安的进餐举止非常优雅,也没流露出什么挫败的情绪:“干爹不在我身边,碰上些能人异士,吃亏也不稀奇。”
薛文海听了,慢悠悠地开口:“我查过了,那人叫李阎,大陆来的,他有贵人背书,不要去招惹他。”
他看向乌头仔和瘟乐:“那天你们两个在蒲港道冷库,我的七煞羊刃钱卜出乌头仔有血光之灾,我才叫你们两个离开。本来以为这一灾应在我师弟身上,现在想想,你们是被陈正聪殃及池鱼。”
薛文海说到这儿,突然严肃起来:“你们做生意捞外快,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出了纰漏,以后不要做了。”
“对不起老板。”
乌头仔咽了口唾沫。
瘟乐适时问道:“有补救的方法么?”
“这你们就不要管了。乌头仔,你立刻离开香港,除非瘟乐去找你,否则不要联系我们,钱我过阵子会给你打过去。瘟乐,我记得你是开运会的成员。”
“对,不过那些人我很久没联系了。”
瘟乐点头。
“明开运会会长陈郎邀请两广有名望的风水师交流三大风水名局“万象归春”“天刀托日”“将军卸甲”,已经一周了,明天你去现场,替我见识见识。”
“见识三大名局?”
瘟乐一挑眉。
薛文海抱着肩膀:“也算吧,不过,我更想让你替我见识见识,三奇贵人。”
前阵子灵感枯竭,写不出来,四天没更,给读者老爷们致歉。
对不起(鞠躬)
本书写到现在,这种事常有发生,我也觉得苦恼和惭愧,也实在羞于做更新上的承诺,除了空洞的抱歉,也说不出别的。
但这次休整以后,对本书某些人物未来发展的迷惑,也算有了突破。通俗地讲,我觉得自己又行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感谢各位的支持。(更新这么慢,不支持也应该,唾一口再走,哪一天姑获鸟完结,如果觉得写得还行,再来看也挺好,提前感谢。)
再次鞠躬